李式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望向了身後的一萬多名戰士,這些人才剛剛成軍,不管是訓練還是裝備,都無法和眼前的火藥軍相比。
不過李式卻認爲自己今晚必勝,父親採納了李儒的計策,讓他們這支軍隊悄悄的從南面的禁溝繞過來埋伏,早早躲避了所有敵人的斥候。
然後潼關又派出人手正面出擊,必然嚇得火藥軍小心謹慎起來,一旦他們選擇紮營,這塊密林就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自己只要大面積的射入火箭,這裡就會成爲一片火海,接着只要守在林子外屠殺就是了。
這是多簡單的事情,可是李儒那個老東西竟然不願把這種大功讓給自己,要不是與父親說了前後厲害,李儒就要騎在自己脖子上了,以後自己還如何繼承家業?
如今連妹妹李玥都比自己出色,自己這個長子受得氣還少了?
風動!
李式頓時一陣恐慌,馬上縮了縮脖子,發現沒什麼問題,這才放心了些,這幾日他一直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已經快到極限了。
在旁邊的堂兄李利看着李式的膽小模樣,頓時流露出一股鄙夷之色,這個李式雖然與他一起長大,但是爲人卻越來越膽小,自己雖然是李傕的侄兒,但是不論戰功還是驍勇,都比李式不知道高了多少,但是現在卻要聽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瞎指揮。
今日本來建議李式,下午敵軍進入密林後就立刻動手,敵軍必然因爲立足未穩而大亂,結果這個李式卻因爲自己膽小,硬是要等到夜半,此刻敵軍雖然還是在密林內紮下營地,但是幾側的高山之上也建了營盤,雖然規模不大,但是誰知道駐紮了多少人?
現在李利只能祈禱,希望敵人把主力都集中在了密林中最大的營地內,否則後果絕對不敢想象。
再瞧一眼李式,這個人真的不如他的妹妹李玥,不管是智慧還是勇氣,他都差了妹妹一大截,兩人要是對調下性別,李氏家族興許可以興盛起來,可惜。
“着你裝運的火油可有準備妥當?”李式突然問了一句。
李利一驚,這才從自己的思維裡醒來,然後點頭道:“已經安排下去了,他們此刻應該正穿過那些石頭山路繞道兩側,只等我們這邊火起,他們也會發起攻勢,只是那邊沒人指揮,我覺得我還是該過去看下。”
李式立刻打斷道:“不用!那邊不是有你的副將嗎,你只要帶領親衛保護好我就是。”
李利眉頭微皺,那副將也纔剛入伍不久,不過是跟了自己幾天,這樣的大事隨便交出去,真的妥當嗎?
就因爲你李式沒有安全感,導致軍裡最有戰力的士卒都要保護你李式一人,而讓那些新兵蛋子打前鋒,這真的妥當嗎?
李利不敢想那些沒經驗的士兵是如何執行命令的,此刻就連他們的長官也是新兵,這仗要是能勝,就只能歸功於李儒軍師的計策了。
不過這麼想着又覺得可笑,這李式不就是覺得必勝,所以才蠻橫的頂替了李儒,自己跑來了嗎?
李式終於決定動手了,一萬多人的大軍分兩路逐漸摸近了密林,只要通過密林前的一片荒土石地,就能左右開始放火。
李式顯得很興奮,甚至有點手舞足蹈,說話的聲音也跟着顫抖起來,這讓李利看着就更加的不安了,這樣的主帥真的可以打勝仗?
在看一眼分兩路摸上去的士兵,李利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並不是來至李式這個蠢貨主帥,那是來至什麼地方?
哨兵!
對,就是哨兵,對方竟然沒有一個哨兵把守密林外圍,這根本不可能,即便聽說對方的主帥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也不能如此疏忽,難道他比李式還蠢?
李利有些心驚肉跳,能幹出坑殺七萬降卒的人,至少是個嚴苛之人,怎麼會肆意放縱自己的部下不守崗位?
“世子這裡情況不對,我們趕緊把人撤回來!”李利對着李式大喊一聲。
這一聲喊直把李式嚇得跌坐倒地,樣子很是狼狽,一些衛兵忍不住投來鄙夷的眼神。
李式大怒,剛想站起怒抽李利兩嘴巴,卻猛然想起,這人如今也是軍中悍將,父親都要讓他三分,還親口說過,侄兒李利必然是李家在長安的中流砥柱。
“你他媽的怕死就早說,老子自然打發你去後營,媽的!誰再敢說停止行動,老子就軍法伺候!”李式大罵完,心中舒服了些。
但是李利這會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再次走前道:“世子切不可胡來,如今明顯敵軍有詐,我們必須小心謹慎纔是。”
李式剛消下去的氣焰頓時又竄了起來,這次再沒忍住,一腳把李利踹翻,大罵道:“老子胡來?這是李儒定的計謀,我爹點的頭,現在是誰在胡來?來人,把這個膽小的給老子拉下去軍法……”
轟!
一聲巨響傳來,立刻掩蓋了所有聲響,李式的聲音也停頓了下來,顫抖着轉過頭去,只發現在密林周邊有些小的火光,而剛纔的巨響卻不知是何種東西發出。
正在李式疑惑時,密林邊緣又是幾團亮光爆開,轉瞬無數巨響再次傳到。
轟!轟!轟!
密林邊緣的砂石土地竟然燃燒起了大火,那裡明明連野草都沒有一根,如何會被點燃?
李式還在愣神,李利已經竄了起來,立刻對着自己的隨從下令道:“去命令各位副將,前軍不用救了,後軍速度撤下來,能跑多快跑多快!”
李式此刻對於李利越過自己私自下令已經沒有任何牴觸情緒,而是趕緊後退幾步,然後抓住李利的胳膊道:“來不及了,那些石頭縫裡的火苗來得太快,我們別管那些派出去的人了,趕緊整合這裡的人馬,現在就退走,只要再次返回禁溝,我們就算得救了!”
李利沒有理會已經開始發抖的李式,而是一把將他推開,並且再次下令道:“命撤退的後軍原地點燃隨身所帶火油,防止敵人追擊,這是圈套,敵軍必然做了準備。”
身邊隨從不斷飛馳出去,開始對各個副將下達命令,混亂的隊伍終於再次穩定,並且開始逐步後撤,而那些已經被大火隔斷的前軍,則再沒有一人逃出。
那些竄起的火焰實在恐怖之極,只要不小心沾上,立刻會向着肉裡鑽,即便是打滾或是澆水,都無法熄滅。
退回來的士兵人人驚恐,雖然可以勉強聽從軍令,但是這些人已經廢了,只要再有大變,即便是神仙也無法再次穩定他們。
李利想法才起,耳中就傳來了一個他極爲熟悉,又極爲恐懼的聲響,有些低沉,有些密集,而且非常連貫,臼炮!
“完了!”
李利大喝一聲!
……
袁雲頂盔摜甲手握大寶劍,看着密林邊緣的瘋狂火焰,嘴角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
這幫人還指望着逃跑,簡直是欺辱老子的智商,媽的,一里地的土層下,埋放了二十車的汽油,足夠把任何東西燒化,跑又能跑去哪裡?
敵人前軍被大火包圍後,也就代表後軍也進入了陷阱,只不過是汽油燃燒的傳遞需要些時間罷了。
袁雲想法才起,就看見密林邊緣的更遠處立刻爆出無數團火焰,飛起的火球一旦落地,立刻會將周圍全部點燃,大片的火海也會再次形成,那些敵人的後軍也被包圍了。
至於兩層火牆的中央地段,袁雲根本不擔心,兩塊如此大的火牆一起,中間那一片空地很快就會被抽乾空氣,人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大概能活多久?
好像是沒有氧氣的空氣,其它氣體就會超標,加之這些劣質汽油燃燒後所附帶產生的一些氣體,昏迷大概一分多鐘,心臟不供氧,十分鐘就會徹底死亡。
這麼算着已經看見大羣的人在不斷倒下,一批批的猶如海浪。
臼炮的響聲嚇了袁雲一跳,回頭看時,發現張遼已經開始讓人調集了大量臼炮在排隊發射,一團團的火球升起,然後迅速落下,在離地還有四五米時就會瞬間炸開。
看來曹昂他們對於臼炮的研究當真很是徹底,知道彈藥在地面炸開,不如在半空炸開的殺傷力大,這種改進可是突破性的,只是你張遼至於這麼無情嗎?非要把對方全部殺光殺絕才甘心。
“大帥,可以派兵掃蕩戰場外圍了,我所料不錯,這次領兵的將領正打算從外圍撤退,我們抓住了他們,就算是把敵人連鍋端了。”張遼說完拱了拱手,臉上詭異的笑容讓袁雲心中直打鼓,這位也是個魔神啊,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連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的。
“刀盾手追擊!”袁雲呼喝一聲,轉頭就對張遼小聲道:“張將軍,您其實才算真正的指揮者,幹嘛還事事都要讓本侯下令?”
張遼臉上立刻嚴肅了幾分,再次拱手道:“您纔是大帥,當然事事都必須出自您的命令,否則就是逾越。”
袁雲聞言馬上瞄了眼張遼身後的段煨,這話其實就是說給他聽的,不過這樣倒也好,這次以後恐怕段煨再不敢起什麼怪心思。
而段煨此刻臉上被大火印的通紅,比之臉色更加紅的是兩隻眼睛,這貨對於李傕的仇恨估計已經快到天邊了,如果自己把火藥軍交給這個傢伙,他一定敢把長安所有人都屠了。
必須小心此人,被複仇情緒控制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