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作營日夜不停的在製作滑翔機,袁雲並不擔心他們做不出來,他唯一擔心的是去哪裡找敢上機飛翔的勇士,這絕對是件頭疼的事情。
東漢末年可不像現代,大家的思想幾乎都被互聯網洗刷了無數次,再新奇的玩意也不會引起過多的驚訝,如今這古代的人可就完全不同了,任何與他們認知有出入的,他們要麼將其奉若神明,要麼直接稱呼其鬼怪。
總之不管是神明還是鬼怪,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會遠離,絕對不願意靠近。
關於這個問題已經頭疼幾天了,袁雲每天與張遼巡邏全營地時,就一直在默默觀察,看能不能找出幾個膽子特別大,或是看着特別不順眼的。
很可惜,一個都沒碰見。
“大帥說有能攻克那潼關的辦法,可是爲何都是將作營在勞作,難道又有了什麼新奇的武器?”
張遼現在對於任何新造出來的武器,都有濃烈的興趣,這幾日見袁雲不是在將作營走動,就是在潼關對面的高山上轉悠,早就心裡憋不住了,就想問個明白。
袁雲聽到武器二字,頓時一陣苦笑,這滑翔機要是被記載下來,那麼人類的第一次飛行就被玷污了,因爲是爲了殺人的目的。
站在營地中的一處土坡之上,看着對面雄偉的潼關,袁雲嘆了口氣,道:“我準備讓人從咱們這邊的高山飛過去,然後從空中投擲火藥彈或是火藥包,這樣就可以對敵人進行空襲,如此必然可以將潼關內的守軍震懾住,好讓我們的戰士可以順利的衝到潼關的大門處安置火藥包陣地,就像張遼將軍說的,只要我們將那裡炸開,敵人就再沒什麼險要可守了。”
張遼吃驚的瞪着袁雲,讓人飛到對面去,總感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難道這位眼前的仙人子弟,正準備教自己的屬下飛天遁地之術不成?
“飛天?這,這是不是有些神話了?”張遼終究還是無法相信。
袁雲又是一聲苦笑,張遼都是這個反應,那就更別說其他人了,估計尋找飛行員這件事一定會有諸多阻力,要是強制下令倒也可以辦到,但是總感覺有點讓自己屬下去送死的味道,這感覺十分的不好。
“張遼願意第一個去學這飛天之術,大帥儘管交給張遼便是。”
呃?這什麼情況?張遼爲何突然就變得雙眼充血,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而且這麼激動是爲了哪般?
袁雲有些呆滯,喃喃說道:“飛翔可是很危險的,張遼將軍還是別去爲好,你要是有個萬一,我們這後面的仗估計就不用打了。”
張遼立刻搖頭道:“大帥定要同意,軍人的職責就是在沙場拼搏,怎能因爲惜命而退縮不前,這次飛天的計劃定要讓張遼身先士卒。”
袁雲看着張遼堅毅的神色,頓時有點手足無措,這麼急着去尋死是爲了啥?
軍人的職責!
這個理由有點叼炸天,還真的無法反駁。
突然,大營的前方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似乎正有兩軍在交戰。
袁雲苦笑搖頭,對於那邊發生的戰事沒有一點驚訝的成分,這已經是幾天來的第八次了,也不知道潼關的守將是怎麼想的,總是會時不時的派些人來騷擾,而且稍微接觸立刻就會退回關內。
張遼看了一眼前營,解釋道:“守城最忌諱死守,如果長時間不讓城內的軍卒動一下,士氣就會受到影響,所以時不時的派兵出來騷擾,會激發守軍的鬥志,看來這位守衛潼關的大將不是一般人物,張遼倒想會他一會,只是可惜……唉。”
張遼雖然沒說完,但是袁雲已經猜到了他後面的話意,打從火藥出現後,大將在兩軍陣前武鬥,就已經成爲了歷史,張遼現在一定是感覺空有一身武力,卻無處施展,所以纔會由此一嘆。
不過對於袁雲而言,這纔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自己人可以少死一些,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重要。
這些日子來與火藥軍的軍士們也混的頗熟,他絕對不想看見這些人暴屍在戰場之上,所以能儘量的讓這些人活着,那麼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這沒什麼可恥的。
前營的騷擾很快停了下來,張遼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策馬趕了過去,雖然不需要他親自出戰,但是他需要去評估敵人的戰力,這對於這位將軍而言,是個瞭解敵人的大好機會,所以他斷然不會放過。
袁雲呆呆的站在這個土坡之上,似乎終於下了一個決定,於是對着身邊的石沉命令道:“向隊正以上的軍士下令,今日下午開始,我們要招收敢於飛翔的勇士。”
石沉立刻諾了一聲,轉身便退下土坡分派命令去了。
袁雲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面前的這座高山,如果他的滑翔機失敗,那麼只剩下正面攻擊一路可走。
按照張遼和賈詡的預估,如果真是這樣,己方起碼要損失兩千人手,而死傷最嚴重的一定是許褚和夏侯惇派來的那些刀盾手,因爲他們要衝在最前面。
如果死亡控制在兩千以內,那麼他們還有繼續進攻長安的希望,如果超過這個數字太多,就只能全軍停下腳步,將這座雄偉的潼關徹底破壞,然後班師回朝,等到重新修整了隊伍,才能再次考慮發起對長安的討伐。
這也就意味着這次討伐李傕的戰鬥徹底失敗,不過按照賈詡的分析,似乎許都沒有任何人會期待火藥軍能取得什麼大勝的結果,摧毀了潼關已經算是最大的戰果,完全不需要擔心回去以後會被人詬病。
想到此處,袁雲嘴角微揚,如果火藥軍這次不能取得大勝,恐怕回去後很多人就會開始打火藥軍的算盤了,比如曹仁那貨,他一定會藉着這次機會,開始在火藥軍內安插自己的人手。
到時候自己和曹昂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畢竟人家現在纔是常勝將軍,說要安插一兩個人來提高火藥軍的戰力,這絕對是個正當的理由。
所以,這次討伐是隻能前進,絕對不能退縮,否則後面的煩惱就真的會把人噁心死。
“哇!”
“這東西長得真奇怪。”
“這些絲綢粗布爲何要綁在這些竹竿上?”
“我聽隊正說,這東西能飛。”
“能飛?你是不是被火藥彈給震成傻子了?”
第一架滑翔機終於被造了出來,這個三角形的大傢伙,讓一衆軍營內的士卒都好奇的不得了,但是大家卻都只敢圍着觀看,沒有一人上前細瞧。
袁雲和賈詡、張遼坐在中營大帳內,他們面前則站着一羣營內的軍官,這些人似乎正在吵架,而且聲音異常大,還非常粗魯,各種污言穢語、口水吐沫,不斷的四處亂噴,簡直猶如菜市場一般。
袁雲臉上全是苦笑,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開始還在擔心沒人會願意成爲滑翔機的飛行員,但是眼下的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
這幫廝殺漢們此刻就在互相爭執,都想成爲第一個可以飛翔的人類,對於這種榮耀,他們身爲軍人,似乎充滿了嚮往,而對於性命這種東西,反是沒人會去在乎。
這就是東漢末年軍人的血性,難怪漢王朝可以把匈奴像攆狗一樣的驅趕,難怪即使三國中原大亂,那些異族卻不敢踏足中原一步,實在是這個時期漢人的血性太過濃烈了。
熄滅百姓英勇的後世儒學,還有那些只會內鬥的士大夫們沒有出現,這真是一個充滿了英武的年代,看着就讓人解氣。
當!當!當!
“好了好了,都給老子安靜點,滑翔機就一架,你們這麼一大幫子人在這裡吵吵個屁,都給老子站好。”張遼拿着馬鞭敲打着面前的矮几,營帳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袁雲這時才沉聲道:“要第一個飛也可以,不過幾項考覈還是需要的,你們也別爭了,過了考覈再說。”
賈詡呵呵一笑,接道:“想要參加的就去將作營,那裡做了個同樣的模型,工匠們會考覈你們,現在就過去吧。”
賈詡話才說完,一羣人呼啦啦的就衝了出去,人人爭先恐後,就好像在搶食一般。
張遼見士卒們都走了,他才深深一嘆,似乎滿臉都是失望之色,他想去參與的想法才起,就被袁雲和賈詡撲滅了,兩人抱定了主意,要是他張遼執着要飛,那麼寧可取消這次行動。
賈詡看着張遼一臉的鬱悶,馬上勸慰道:“營地必須要張將軍看守,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們即便拿下潼關,依然只能撤軍,難道你打算讓大帥親自上陣攻打長安不成?”
張遼點點頭,表示理解。
袁雲卻一肚子鬱悶,賈詡這話簡直把自己扁的一文不值。
“老子就不能披掛上陣攻打長安城嗎?”
心思才起,那些殘肢斷臂的畫面就浮現了出來,袁雲一哆嗦,還是選擇了沉默。
“大帥,這什麼滑翔雞叫的不夠威武,雞可不會飛,下蛋還行,所以應該改一個字,叫滑翔鷹纔是。”賈詡突然補充一句。
袁雲臉皮子抽搐了下,不過對於這個提議也沒什麼好堅持的,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賈詡滿意的笑了笑,又問道:“這滑翔鷹真的能飛嗎?”
袁雲扣了扣下巴,回道:“沒有試一次我也沒太大把握,不過設計和做工我已經反覆修正了幾次,應該問題不大,我只是擔心咱們訓練飛翔的士兵會耽誤太多時間。”
張遼搖了搖手,接道:“無妨,長安城跑不掉的,我們的糧草也非常充裕,現在補給還在源源不斷的運來,依依夫人真是個非常出色的後勤官。”
袁雲聞言苦笑一聲,柳依依從來不會做吃虧的事情,這次糧草的押運全部使用的是雲記的貨車,這些貨車因爲荊州的商道關閉,所以很多都閒置了下來,這次被朝廷徵用,雖然沒給什麼補償,但是卻給了很多許諾。
比如在往火藥軍運糧草時,可以夾帶一些私貨,至於這些私貨用來幹什麼,就沒人管了。
因爲是戰時,所以往長安方向的所有商人都被禁行,這就讓柳依依高興到不行,她這一路過來,幾乎把所有經過的村鎮都洗禮了一遍,因爲只有她一家可以運送物資,所以就沒了競爭對手,這樣的環境下,要是還不能把市場搶佔下來,那她就不是柳依依了。
禁行令一出,就連曹仁家的商隊也包括在內,所以柳依依最近乾的最多的就是把洛陽到河內的道路梳理了一遍,那些本來只能依靠曹仁家商隊支撐的村鎮,如今紛紛投靠向了柳依依,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一支往返北方烏丸販馬的商隊。
這支商隊規模很小,根本上不得檯面,但是柳依依對其的重視程度卻非常之高,幾乎每次有補給對從許都過來,她都會詳細詢問這支馬商的聯絡情況。
見柳依依如此,袁雲用膝蓋都能猜到,這個老婆是盯上了曹仁家的販馬生意。
自己當初只是草草的計劃了一下,尋思着時候還早,所以沒怎麼詳細的佈置,誰知柳依依知道以後,就開始兩眼放光,對此事非常上心,如今竟然已經確實的在部署了。
看來這個老婆已經有了周詳的計劃,且讓她去折騰好了,曹仁最近確實有點猖狂了,不讓他掉塊肉下來,估計會變得更加囂張。
這次要揍就要揍疼,許儀他們的養殖場估計也已經開始建設了,等到這些都齊備了,曹仁就知道窮日子有多難熬了。
伸了個懶腰,袁雲收回了思緒,然後對着張遼和賈詡拱手道:“不如我們去看看手下兒郎們的飛行考覈,要是今天能選出一個,那麼明天就可以試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