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績不是很多,但是能夠被記載下來,就證明真的很偉大,而像這種戰績也必然驚心動魄,聞之就會讓人熱血沸騰。
可是到了袁雲這就不怎麼有意思了,一萬多人將三萬守軍堵在了城門之後,不僅是以少勝多,簡直就是以少數欺負多數,那多數的還不敢冒頭,只能躲起來做烏龜。
相持了四天了,火藥軍沒發起進攻,守軍也沒衝出來劫營,大家就好像是陪領導來開會的,都保持着沉默。
這樣的以少勝多,就比較無聊了。
袁雲此刻站在哨塔之上,不斷的打着哈欠,眼角甚至還會有眼淚,纔剛睡了午覺,卻依然沒什麼精神。
哈欠是會傳染的,袁雲打完,石沉也打了一個,然後輪到了小六,接着是哨塔上的士兵,逐漸這哈欠就向哨塔下擴展了開來。
當整個營地差不多都打了一遍哈欠後,振奮精神的東西就來了。
五輛巨大的水龍車被推了出來,這種水車本來是用於救火的,但是在袁雲重新設計改造後,它噴出來的就不再是水,而是刺鼻的汽油。
車的腹部除了裝載了大量的汽油,還有六頭老牛用作推動,車的全身都由鋼皮混合着堅木包裹而成,不懼箭矢巨石,只要向前推進,再配個步兵,就是一輛原始的噴火坦克。
唯一的缺點是裝的汽油不多,噴灑四五次就要重新填裝,而且因爲沒有太好的封閉性,所以很容易漏油,要是這個時候被敵人的火箭射中,那絕對是場災難。
爲此袁雲只讓裝載半車的汽油,這樣基本只能噴吐兩三次。
不過即使如此,水龍車的殺傷力也足夠驚人的,噴管架起來以後,可以噴到十幾丈的空中,這個時代的城牆根本擋不住。
張遼這些日子一直在搗騰水龍車,所以火藥軍纔沒有對長安東城發動攻擊,此刻一切都準備完成了,就到了該用的時刻。
火藥軍的士卒分成了兩批人,一批分左右護住了攻城隊的兩翼,剩下的一批就在刀盾手的掩護下開始向着東門前進。
大隊的人馬都緊緊的跟着水龍車,本來這是袁雲明令禁止的,實在是擔心水龍車會突然漏油,然後不小心被引燃,那樣要是炸開了,圍在車前的人絕對會十分悽慘。
但是人就是這樣,一旦覺得有危險,就會不自覺的往己方大的物件上靠,這幾乎是本能。
此刻攻城隊已經前進到了一半距離,所以袁雲即便看到己方人馬如此,也只能徒呼奈何了,只是希望敵軍不要射火箭。
長安的守軍似乎真的很給面子,射了幾輪箭鏃後,發現根本奈何不了眼前的龐然大物,所以立刻改變戰術,開始在城牆上堆起了巨石和滾木。
張遼這次沒有聽從袁雲的攔阻,親自押着水龍車衝在了前面,身上的黑武甲被敵方弓弩射得噼啪直響,開始時他還會下意識的躲避,到了後面就根本不在乎了,放走了自己的戰馬,就這樣沐浴着大片的箭雨穩步向前,沒多久他的樣子就變成了刺蝟。
牆頭上的敵軍見到如此模樣的張遼,都嚇得不輕,這位敵人怎麼射都不倒,實在是太邪性了。
張遼再走幾步,瞬間由背後掏出一把大弓,弓身通體黝黑,與黑武甲十分般配,竟然是鋼料打造,看其重量少說也有二十多斤,這樣的巨弓估計沒幾人能拉得動。
張遼深吸口氣,隔着面甲很快就確認了目標,滿鉉後錚的一聲,城頭立刻有一名軍官被射穿了胸膛,那人甚至被巨大的力道帶着,直接飛到了城內去。
而張遼射出的弓箭勢頭不減,穿過人身後一箭就釘在了城頭的李字大旗上,粗大的旗杆不斷抖動。
張遼似乎十分不滿意,所以連續一口氣再射出三箭,箭箭都中旗杆。
突然呲的一聲響,那旗杆竟然慢慢的斷裂了開來,狠狠的倒在了城牆之上,這時敵軍士兵才發現,那些箭頭竟然是鈍的,而且箭身通體黝黑,乃純鋼打造,拿在手中十分沉重。
敵方旗杆一倒,火藥軍戰士瞬間高聲嚎叫起來,爲張遼這幾箭的威力拼命吶喊。
城頭的守將看着如此威猛的箭矢,紛紛把頭壓低了下來,誰也不想成爲下一個靶子。
突然,城門口發出巨大的吱呀聲,高大的鐵木之門露出了一絲縫隙,轉瞬就徹底敞開,然後一羣騎兵便飛身衝出,速度極快的開始向着火藥軍陣地發起了突襲。
張遼冷笑一聲,收起了巨弓,然後反手拔出了腰上的長劍,嘴裡高喝道:“不計數量!”
那些刀盾手門聞言都是一怔,不明白這個命令是什麼意思?
火藥軍的戰士卻各個喜形於色,這個命令的意思就是可以放開手腳,沒有約束的展開無差別攻擊。
就在那些刀盾手詫異時,火藥軍戰士已經由背上拿下了鋼弩,然後非常熟練的上好弩箭,沒有命令,他們已經自覺的分成了三四排,藉着刀盾手的巨盾掩護,迅速蹲下身子,又將腰上的火藥彈解下,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不一刻,城內衝出的騎兵已到眼前,瞬間只見萬箭齊發,立刻讓前幾排的騎兵人仰馬翻。
這些翻倒的騎兵動作還未結束,第二排弩箭再次射出,又是一大片騎兵倒地墜馬,人的慘叫聲,馬的嘶嚎聲,不絕於耳。
剩下不多的騎兵已經剎不住勢頭,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衝刺,可是等着他們的卻是一聲聲炸響的火藥彈。
那些作爲掩護的刀盾手,終於見識了火藥軍的正面戰力,幾乎才一炷香的時間,兩千多騎兵全部被殲滅,竟然沒有一個活口,甚至連馬匹也沒幾隻活下來。
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些火藥軍戰士已經再次上好了弩箭,又從腰間熟練的取下火藥彈,卻發現敵人已經沒有了,他們眼中射出的渴望與失望,簡直好像吃人的魔鬼。
長安城門再次緊閉,看來他們已經不打算再派騎兵出來衝鋒了,因爲連敵人陣前十步也無法到達。
那些刀盾手不由暗暗慶幸,騎兵再不來最好,畢竟自己都是步兵,沒有堅固的陣地防守,對上騎兵就是死路一條,如今那些騎兵被身邊的火藥軍同袍嚇得不敢出門,這場仗就容易的多了。
張遼可沒有這些刀盾手一般樂觀,他已經派了傳令兵出去,命令左右兩翼的護衛軍開始展開那些鋼絲網和絆馬索,敵軍正面衝鋒已經慘敗,那就代表他們會改變戰術,試着從兩翼包抄。
畢竟李傕的部隊多是騎兵,讓這些馬背上的戰士守城牆,就好像讓馬伕做廚子的活,絕對沒什麼好結果。
果然,在張遼命令發出去不久,兩翼就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左右兩邊同時遭到了衝擊。
張遼微微一笑,對於兩翼的狀況根本不加理會,只從遲遲不響的火藥彈就可以判斷出,敵人連十步距離都沒衝到。
招呼了一聲被落在後面的水龍車,今天的好戲終於要開演了。
城牆上的守軍很意外,那些看着十分恐怖的龐然大物竟然只會灑水,除了水有些刺鼻的味道,完全沒有一點殺傷力。
於是很多人又站了起來,開始準備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就在他們從城剁後站起來時,只見吧,城下的火藥軍已經點着了火箭,然後一排排得射了上來。
再接着場面就燃爆了,眼睛裡能看見的畫面全是瘋狂躥起來的火焰,鼻子裡則是讓人窒息的空氣,每一口進入肺中都好像吞下了千針,讓人只想撕開自己的胸口得到釋放。
戰爭終於演變成了大範圍的屠殺,一刀一兵的戰鬥模式已經蕩然無存,張遼看着被火焰燒死的大片大片敵軍,不由有些失落。
有了這些大殺器的存在,戰士的個人武勇立刻變得可有可無,一臺機器能完成的事情,換了一個人來完成,即便對方束縛手腳讓你殺,你也無法追趕上。
長安的東城上頭一片死寂,除了火焰被風吹得呼呼作響,還有一些若隱若現的痛苦哀嚎,基本就沒了別的聲響。
黑呼呼的城牆讓人看着很不舒服,張遼準備命人炸開城門,然後直接由大門處走進城內,估計歷史上也沒誰是這麼攻城的。
突然,後方的營地內傳來了警鐘之聲,鐘響得異常急切,這是被人偷襲的信號。
張遼緊張的阻止了準備去炸城門的士兵,然後立刻下令回救大本營,長安城丟不了,但是大營丟了就徹底完蛋了,更何況袁雲賈詡都在營中,萬萬不能有失。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輛水龍車突然着了起來,殘餘的汽油不斷往外竄,使得車的周身地面都被大火籠罩。
趕工沒好貨!
張遼想起袁雲的警告,果斷命令道:“就地燒燬所有水龍車,傳左右兩翼護軍開始收縮,火速回營!”
命令一下,那些之前押運水龍車的戰士雖然不捨,還是放出了車內的殘油,然後將火把丟了過去。
瞬間的功夫,長安城下就升起了幾團巨大的火焰,那些不遠萬里運來的水龍車,瞬間成了無用的廢物。
張遼沒有絲毫停留,帶着戰士們火速趕回,因爲警鐘的聲響越來越急切,這就代表敵人已經衝過了第一道防線,而營地內如今只有一千多可戰之兵,剩下的全是將作營的工匠,和醫療營的郎中,而這些人是不能損失的。
當張遼返回營地,終於看清了敵軍的情況。
一萬多騎兵從營地後方襲來,不斷的組織着衝鋒,一千多火藥軍戰士拼死抵抗,竟然死傷了大半,陣地也退到了營地邊緣,要不是有那個鋼絲網讓敵軍的騎兵無法發揮,這會估計死得人肯定更多,大營也必然被衝破。
張遼立刻下令返回的火藥軍結陣,臼炮與鋼弩開道,火藥彈收尾,逐步的往敵軍陣地推進。
那些騎兵反應非常神速,見火藥軍主力返回,立刻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走得甚是乾脆,而且前後有序,沒有任何的慌亂。
憑着馬腿,他們很快就脫離了戰鬥,然後迅速的消失在一片荒野之中。
“倒黴催的,這李榷夠狡猾的,這羣騎兵也不知哪來的,我們的斥候完全沒有察覺。”
隨着袁雲的抱怨聲,張遼終於看見了一老一少從滾滾濃煙中走出,這下他總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