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聽程昱還在阻止,知道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打從他們家族的年輕子弟愛上了賭球后,這位老大爺每逢他袁雲的事情就特別謹慎。
不過袁雲也不怎麼擔心,洛陽那塊地方雖然好,但是現在就是一片焦土,換誰去了都不可能短期內將其恢復生機。
當然,新城除外。
如今新城內新技術層出不窮,制度更是靈活多變,袁雲破天荒的在科舉制度里加入了匠人這個科目,於是很多平日沒身份地位的匠人,就開始往這裡彙集。
這也是新城能發展迅速的主要保障,那就是脫離了朝廷的現有制度,而曹仁要接手新城,他就肯定無法跳出這個框,因爲他一直標榜着,新城不守朝廷管轄,實屬大逆不道。
洛陽發展也是如此,如果曹操真把洛陽交給他袁雲,那麼自己要的不是錢財,也不是人力,而是直轄權。
這個道理袁雲不認爲誰能比他更瞭解,後世的各種特區,就是這麼發展起來的。
所以,洛陽要迅速發展,就必須袁雲親自來統籌,新城負責主要建設,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
曹操沉思良久,終於說道:“既然開始我們就許了袁侯來管轄洛陽,現在就該堅持到底纔對,否則不是給人小瞧了,老夫說話一字千金,斷不會更改。”
程昱立刻緊張道:“主公,袁侯這次主動要求擔當,實在有所不妥啊。”
袁雲一怔,苦笑道:“過去小子遇事推脫,你們就說我沒擔當,現在小子想做事了,程昱先生又覺得不妥,這到底要我如何自處?”
程昱也覺得話說的有些不妥,於是直接就耍起了老無賴,反正這裡他歲數最大,偶爾倚老賣老還是很管用的。
只聽程昱道:“總之讓袁侯做這洛陽令,老夫第一個反對,絕不答應。”
曹操突然哈哈一笑,然後指着袁雲道:“瞧瞧你這個小子,硬是把程昱老先生逼得使出了絕招,小子你到底是有多遭人厭啊?”
怪我嘍?
袁雲暗呼一聲,又趕緊對着程昱作揖道:“老先生這是何必呢,小子我也是想盡份力罷了,您老卻要處處打壓,防我如防狼,何苦來的?”
程昱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就是擺着一副死活不答應的臭表情。
曹操眯縫了一下眼睛,然後笑道:“既然你們誰也說服不了誰,老夫看這次洛陽重建一事,就全權交給你們兩人負責好了,你們一老一少的組合,說不準會有大驚喜,老夫拭目以待。”
此話一出,全場諸公紛紛點頭稱善,有程昱監視袁雲,不至於讓他再胡亂瞎搞一通,而建設發展這塊,又有袁雲這個精明的仙人子弟考量,洛陽恢復生機必然會大大加快,如此纔是真正的一舉兩得。
袁雲齜了齜牙,覺得心情十分不好,程昱雖然也是位智者,但是總有些迂腐,自己發展洛陽必然會走些歪路,有他在估計這些事情想要順利就難如登天了。
這時又聽曹操道:“程昱老先生只負責治安與秩序,並且有糾察之權,卻不參與行政與管理,建造發展一事都由袁侯全權決定,如此安排二位可還有怨言?”
程昱這時才感覺滿意了,於是一拱手道:“主公安排合乎人意,老臣領命。”
袁雲嘴角卻不斷抽抽,雖然明言是程昱沒法干涉自己,但是他有糾察權啊,意思就是隨時可以把自己換下來,這就很讓人不爽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個結果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曹操就是曹操,玩個權利平衡遊戲都玩得這麼精彩,讓人完全無法拒絕。
點了點頭,袁雲鄭重的抱拳接下了這個命令。
曹操很滿意的點頭道:“過幾日朝廷就會有正式文書下放給你們,着程昱先前往洛陽進行前期考察,着袁雲待許都新城遷移之事妥當,再隨後趕往洛陽。”
說完,曹操看了眼書房外的天空,然後嘆道:“這次洛陽重建,也算了去老夫一個夙願,你們這次去洛陽赴任,至少三年無法返回,特准你們攜帶家眷,也好讓你們盡心盡力,不負衆人所望。”
袁雲也同樣看向了窗外,心中想着的卻是如何把洛陽變成一座商業與作坊齊聚的城市,實在是那裡的交通太給力了,相比許都,洛陽更加適合成爲一座商品集中和分散的地段。
而想要發展的快,僅僅靠種地是肯定不行的,商業纔是重頭戲。
郭嘉剛纔提醒了袁雲一句,說是曹仁已經帶着親兵去堵截火藥軍,就是爲了奪走那些摸金校尉,可是袁雲的反應卻並不強烈,這麼想着就覺得這個小子絕對還留了後手。
見關於洛陽的事情說完,郭嘉才笑呵呵的說道:“袁候在長安時發生了很多盜墓的罪行,結果火藥軍一出手,立刻該抓的抓,該殺的殺,真是好不厲害,不過事情既然已經挪到了曹仁將軍手裡,袁候就不要再過問了。”
夏侯惇也接道:“確實如此,既然已經到了曹仁將軍手裡,袁候就將此事移交了便是。”
袁雲一怔,郭嘉這麼說沒什麼問題,連夏侯惇也如此,這裡面恐怕就不簡單了,偷偷的瞄了眼主座上的曹操,見其眼睛微閉,似乎沒有聽到面前兩位屬下的話。
暗歎一聲,袁雲已經知道曹操是絕對不會懲罰曹仁的,畢竟曹仁每次的分贓都十分公道,曹操的軍隊掌握九成,所謂拿人手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郭嘉和夏侯惇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要是真揭開了,對大家都不太好。
不過曹仁這貨現在實在太猖狂了,總不能一直讓他這麼爲所欲爲吧?
曹操沉默了半炷香的時間,看着袁雲臉上的表情變化,終究是一聲嘆息,然後說道:“盜墓之事既然已經解決,那就嚴懲不貸,這種事情以後還是要杜絕才是,老夫自有安排。”
袁雲聞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曹操這話的分量其實已經很重了,就是在變着方的表示,以後會禁止曹仁的一切盜墓行爲。
袁雲猶豫片刻,決定還是把自己的後手保留着,曹仁即便是可以把那幾十個摸金校尉全部截走,但是自己在坐船返回時,可是把那些摸金校尉的隊正們都帶了回來,此刻這些人還關在自己家的地牢裡。
要是把這些人放到陽光下,曹仁不死也要扒層皮,因爲這些隊正都是曹仁的親兵隊出身,人人都知道他們是曹仁的屬下,有幾個甚至是和曹仁一同起兵的。
雖然有曹操在前面給曹仁背書,袁雲奈何不了什麼,但是隻要自己掌握着這些摸金校尉的隊正,至少可以讓曹仁有所顧忌。
曹操並沒有招待一衆人留下用午膳,事情說的差不多了,大傢伙就各自散去。
許褚與夏侯惇自然是不會放過袁雲的,一直架着他準備去袁府混美食。
這是肯定沒法拒絕的,到了曹府門口順便喊上了郭嘉,這貨雖然總是喜歡折騰自己,但是大事方面卻非常關照,一頓美食還是需要招待的。
邀請了郭嘉,就不得不邀請荀彧和程昱,可是這兩人卻似乎非常繁忙,只是道了聲謝,便匆匆上了自己的車架,然後揚長而去。
郭嘉被邀請後,索性讓自己的馬伕回家了,他自己則跳上了袁雲的寬大車架,許褚與夏侯惇騎慣了馬匹,所以依然是騎馬而行。
郭嘉到了車架內,立刻熟練的在車廂內的小格子中翻出了一壺桂花酒,然後毫不客氣的就開始對嘴猛灌,良久才吐着氣大呼痛快。
袁雲一直皺着眉頭看郭嘉在那自說自話,這人的無恥早就有深刻認識了,你越是諷刺他,他就越是得意,所以除了苦笑以對,還真的沒一點辦法。
郭嘉享受夠了美酒,這才又伸出一隻手,將另一個小格內的點心翻了出來,咬了一口後才含糊不清的說道:“窩可系幫了大嘛,猿猴如何會爆窩啊?”
袁雲豎着耳朵仔細分辨了半天,纔沒好氣的回道:“郭嘉軍師還想要回報,這就沒意思了吧?你們家郭奕撈回去的好處還少了?你家現在兗州的礦山是不是產量提高了四成?這些可都是新城最新的工藝,郭氏免費得了還來賣乖,沒意思了啊。”
郭嘉呵呵一笑,突然眉頭一皺,趕緊用力的敲打起自己的胸口,最後再灌了口美酒將噎着的食物送下去,這才喘着氣道:“這些就不說了,談錢太過市儈,我們來說些高雅的。”
袁雲乾笑兩聲,然後伸出五根手指,這才老實的回道:“五個,我抓了五個曹仁的隊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就是那批摸金校尉的小統領,這些人要是交出去,嚯嚯,你說曹仁將軍會不會被打屁股?”
郭嘉一怔,轉瞬就是一笑,道:“我說袁候怎麼不慌不忙的,曹仁將軍即便是截走那些火藥軍的俘虜也於事無補,這些隊正纔是重點,袁候好一招調虎離山啊。”
說完,郭嘉看了看車窗外,見許褚與夏侯惇還在遠處,於是立刻笑道:“這些人利用得當,倒是可以讓曹仁將軍喝一壺的,袁候給我說說,你準備怎麼利用這些人?”
袁雲苦笑一聲,然後聳肩回道:“還能怎麼用,全部只能關着,曹司空剛纔的話不就是已經下定義了嗎?小子哪裡敢去摸虎鬚?”
郭嘉立刻伸出一個大拇哥,讚歎道:“袁候倒是聰明,不過這些人留着還是有好處的,你可將他們藏好了,有這些人在,曹仁將軍就要頭疼了,也不敢在過於逼迫,最好是關這批人一輩子,這樣就可以威懾曹仁一輩子,好棋子啊。”
袁雲隨着郭嘉也流露出一個賤賤的表情,兩個奸邪小人立刻開懷大笑起來。
這時只感覺車架突然剎住,慣性使得正在大笑的袁雲與郭嘉一下都來了個臉撞車廂,瞬間兩人同時捂臉大罵。
袁雲從車窗探出頭來,發現是許褚與夏侯惇攔住了一人,正是這人阻擋了車架的前行。
仔細一瞧,發現對方是典滿的一個副將,看着滿臉都是慌張的表情,袁雲頓時心直往下沉,不會是典滿出了啥事情吧?
“何事如此匆忙?”袁雲高呼一聲。
那位副將立刻撲倒在地,然後大呼道:“袁候快快搭救我家將軍,典滿將軍此刻被曹純將軍打入大牢,說是傍晚時分就要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