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傑很早就在學院門口等候多時,知道袁雲來了,他恭敬的迎上前去,他的身後則跟着一幫年輕人,但是穿着打扮卻不像讀書人,倒更像各種賬房掌櫃。
袁雲落車以後,微微拱手,鄭重的與每位年輕人都見過了一遍,這纔在蘇傑的接引下去了學院內。
學院如今建設的非常規整,地板也鋪設了大量的青磚,兩側甚至修建了很多花臺,遠處的宿舍下就一塊足球場,至於其他一應物件都非常齊備,一路過來看着鬱鬱蔥蔥的各種灌木,一掃冬日的枯黃,讓人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此時正好下課的鐘鼓被敲響,不一刻的功夫就見一羣羣的孩子從教學樓內衝了出來,他們大部分都涌向了一片青草球場,然後就開始分隊選人,準備在課餘之時來場小規模的熱血足球。
再過片刻,另一座教學樓內纔有一些年紀稍大的年輕人走出,人人都是喜笑顏開,不時還在討論着剛纔課室內的學問。
袁雲在洛陽城內經常出入工地與作坊,所以認識他的人頗多,但是在這座學院之內,他就顯得比較陌生了,當學子們經過他身邊時,見到一羣人圍着一個年輕人,只當了是誰家的大少跑來求學,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看着從身邊不斷穿過的人羣,袁雲嘴角微微上翹,心中倒有了一絲驕傲,之前弄這間學院時,只是想幫着洛陽城內的工人照顧下孩子,順便給洛陽的未來增加一些籌碼,可是沒想到的是,鄭玄竟然將此事越做越大。
如今學院內光是學生就有三四百人,除了洛陽城內的孩子,還有大量各地趕來求學的學子,倒是讓這裡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唯一的缺點就是老師太少了,這個戰亂的年代,有點實學的名士基本都隱居了,所以想請到很難。
想到這,袁雲又皺起了眉來,鄭玄之前就打了招呼,說是要再把學院擴大一倍,需要再加蓋兩座教學樓,這一下就難住了所有人。
教學樓倒是好建,但是增加兩座教學樓,就代表了會有更多的學子入駐,這就要配套更多的老師,還要擴大食堂的糧食的投入,而糧食這個要命的東西,此刻依然還是困難階段。
摸着下巴,袁雲又開始尋思起來,是不是要再出去打劫一番,這次連各地的老師也一起搶回來,只是念頭才起,就連連搖頭,洛陽附近能打劫的地方基本都跑了一圈,有些地方甚至還去了幾回,這直接導致洛陽周邊變的異常安穩,因爲已經再難找到什麼山賊匪盜之類的羣體,至於老師這種職業,那幾乎從沒見過。
暗歎一聲,袁雲決定暫且先不去煩惱這些,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天是來參觀學院的,那就整理好心情,慢慢的享受一番好了,現在倒有點返回了大學校園的感覺,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任何女學生,否則對着吹兩聲口哨,相信一定更加帶勁。
蘇傑見自家侯爺腳步停了多時,於是上前問道:“家主,您一直盯着球場在瞧,是不是也想下去踢上兩腳?”
袁雲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在看着球場發呆,隨即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才說道:“今日事情還多,就不多耽誤了,蘇傑,這些年輕的賬房掌櫃何時才能畢業,洛陽城裡可都仰着脖子在等着呢。”
蘇傑呵呵一笑,然後指着自己身後跟着的人回道:“家主,您送來的學員一共六十七人,如今已經有二十人可擔當大任,就是小的身後這些,他們來之前就是家裡的賬房,所以教起來特別的快,如今按照您的記賬方式,這些人都可以熟練運用了。”
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顯得很是滿意,之前本來答應過蘇傑,自己一來洛陽就帶着他,奈何柳依依有了身孕,家裡的酒樓需要人來打理,只能將他留在了那邊,後來因爲洛陽實在缺乏會算賬的掌櫃,這才又把他調來洛陽教書,算來也虧欠他不少。
想完,袁雲笑道:“蘇傑,你選幾個不錯的人出來,然後讓他們留在學院之內,以後就由他們來教新的學員,這樣你就可以解放出來了,你不是一直想跟着我嗎,這次就將你帶在身邊好了。”
蘇傑大喜,雖然學院的生活非常安逸,但他天生就是喜歡出去闖蕩的性格,總是待在這裡早就心裡長毛了,所以立刻拱手下拜,嘴中感激道:“家主的吩咐,蘇傑自然照辦。”
袁雲笑着拍了拍蘇傑的肩膀,然後笑道:“不要總是說我吩咐,有些事情你也要自己想才行,否則你們全部跑來問我,我估計就無法長命百歲了。”
袁雲話一說完,蘇傑身後的年輕人紛紛開始說起各種吉祥話,就差對着袁雲喊萬歲了。
看着這些十分精通人情世故的未來掌櫃,袁雲更加的滿意了,但是心裡突然又想起之前那十三個被斬首的管事來,眼前這些年輕人都是靈活之輩,這種人也最受不得誘惑。
看來是有必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纔是,最好讓他們一輩子都必須牢牢記住,一輩子都不敢胡亂伸手拿自己不該拿的東西。
想到這裡,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於是對着蘇傑繼續道:“這畢業的二十個掌櫃,我倒有一事現在就要交於他們來辦。”
蘇傑立刻應承道:“家主儘管吩咐,小的這就安排下去。”
袁雲點頭道:“之前西市斬首十三具,他們的家人也將被除去戶籍貶爲賤民,但是之前他們所賺的乾淨錢,還是要算給他們,所以就交給你的這些掌櫃去做好了。”
蘇傑就是個機靈鬼,立刻明白了袁雲的意思,所以轉身就開始跟那二十人商議起來。
袁雲交代完了這些,也不再停留,繼續向着學院內走去,鄭玄的辦公室也不遠了,那裡是棟三層高的建築,摟下就是獨立的小院,鄭玄在洛陽的生活起居基本都在這裡。
除了鄭玄以外,外面請回來的先生們,都在這座辦公室旁擁有自己的院子,此刻卻無法住滿,所以反是顯得冷清了許多。
而學院內的宿舍卻相當擁擠,無奈之下大部分都搬去了學院的外圍,那邊馬鈞已經修建了很多宿舍,每個都非常精緻,專門給這些求學的書生居住,甚至連跟他們一起來的家屬也有分配。
因爲學院外圍那些宿舍的緣故,導致人口相對密集了起來,所以在學院附近竟然也產生了一個新的集市,這些完全出乎袁雲的預料,商人這種職業果然是最會鑽空子的,一旦發現商機,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如今學院的集市主要都是販賣一些生活必須品,以及各地收集回來的雜文備忘錄,這些東西在先生學子們眼裡就是他人的遊記書籍,但是在袁雲這裡就是重要的情報來源,所以無敵會固定派人來這裡收集。
由此,天下的形式,袁雲就可以更早的把握。
鄭玄的辦公室背後就是一片耕田,他老人家現在很少上課,基本就是客竄一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打理這些農作物。
至於授課的事情則都交給了他的次子鄭善,和一些門下的弟子,這位鄭善算來也是一個不錯的儒生,頗有幾分乃父的風範,詩經禮樂也是無所不通。
本來在鄭玄痛失長子後,這位次子就可以接替他的官職,奈何鄭善的脾氣有些忠厚,所以不適合官場,如今在學院內做先生,倒也讓鄭玄放心不少。
進入了鄭玄的辦公室,老爺子正在一個花盆前蹲着,在他的辦公室內堆滿了各種農作物,而且還是以盆栽的形式培育的。
次子鄭善見袁雲進來,趕緊去一旁泡茶,臨了還知會了父親鄭玄一聲。
鄭玄聽到袁雲來了,才收回了注視着花盆的眼光,隨手指了指一張太師椅,這才說道:“來的正好,老夫剛好有事與你說起。”
袁雲一聽到來的正好幾字,立刻就感覺頭大如鬥,這是又要逼債的節奏啊,可是自己此刻也不能馬上變出糧食來,如果老爺子現在說起擴大學院一事,就只能使用拖字訣了。
讓袁雲意外的是,鄭玄沒有說新建教學樓的事情,而是有些無奈的嘆道:“前幾日老夫有個朋友從荊州過來,說是劉景升想邀約老夫前去一見。”
袁雲聽着一怔,疑惑道:“劉表怎麼突然要邀請老爺子您了?他不會是有什麼壞心眼吧?”
鄭玄皺了皺眉,不悅道:“劉景升忠厚之名遠播,你小子怎可以如此胡說八道,他讓老夫前去只是慕名罷了,老夫尋思着可以去見上一見。”
袁雲立刻擔憂起來,道:“此去路途遙遠,老爺子您這麼大歲數了,就不要折騰了,萬一……”
袁雲沒敢往下說,鄭玄卻聽明白了意思,馬上就搖手道:“老夫的身子,老夫自然清楚,這次老夫去荊州主要就是爲了洛陽頭疼的糧食,在我們還沒有把雜交水稻等技術鋪開之前,洛陽就只能依靠別的地方供糧,這是繞不開的一條路,如果我能說動劉景升與洛陽貿易,這樣我們立刻就能去除一個大煩惱。”
袁雲雖然十分不情願鄭玄這麼大年紀還東奔西走,但是一聽到糧食二字,立刻就軟了下來,這個問題確實是個大問題,北方要打下來至少還需要兩年,洛陽自己的耕田要正常產糧,也需要至少兩年,這是一個死結,根本無法解決。
不過很快袁雲又想到一件麻煩事,於是苦笑道:“如果要從荊州運糧過來,勢必要經過新野,劉備如今就在那裡,他肯定不會讓這些糧食順利通過,我看老爺子還是別忙乎了,讓我去想些別的法子就是。”
鄭玄一怔,轉瞬就不悅道:“都是你小子四處招惹仇家,現在可好,周邊都給你得罪完了。”
袁雲尷尬一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再說了,劉備是個什麼人,老爺子您也最是清楚,這樣的人不得罪就是在縱容,焉能讓他猖狂了去?”
說完,袁雲再次抱拳,道:“糧食我總有辦法解決的,今日早間還收到了宛城的消息,去年秋收他們那邊大熟,說是可以交易一批糧食過來,然後換我們更好的耕具與新造的水車。”
鄭玄點點頭,有些擔憂道:“就是不知道宛城能送多少糧食過來,他們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是豐收,估計也多不了多少。”
袁雲跟着一嘆,道:“有一點是一點吧,如今我們洛陽的存糧還算充足,再堅持一年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這糧票的制度要再實行的久點罷了。”
鄭玄苦笑一聲,道:“北方要是早些平定,興許我們明年也就不再爲糧食頭疼了,不過今年曹司空是肯定要動手的,這一下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戰爭最後倒黴的就是老百姓。”
看着鄭玄一臉的矛盾,袁雲再次暗歎一聲,今年曹操肯定是會出兵攻打鄴城的,可是按照歷史的記載,這一次沒有成功,被全力趕回的袁尚所退,真正打下來也要明年了。
想完,袁雲一呆,如今這歷史的可信度還有多少?已經發生了很多改變了,如果今年曹操出兵一口氣將鄴城奪下,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想着頓時有點躍躍欲試起來,如今火藥軍已經不是當年的雜軍了,而是擁有大炮的熱兵器武裝,真要與袁尚對上,誰也難說誰勝誰敗。
心中的念頭一動,袁雲就有點坐不住了,之前曹昂就說了,這次北伐自己也要被抽調參與,那不如多投入一些火藥軍,如此勝算才更大一些,何必等到明年再攻下鄴城,今年老子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