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元?”當巴根臺在安全局戰略情報通報上,又一次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他陷入了沉思。6年以前,這個名字和李英、李雄兄弟曾經在一起,給蒙古大軍造成了無數的麻煩。這些堅韌勇敢的游擊戰士,讓巴根臺的草原特種兵傷透了腦筋。郭仲元,就是李英最傑出的部將之一。
但是在也速兀格的一次突襲行動中,郭仲元兄弟已經被擊斃,難道出了什麼意外?以特種兵評估戰果的嚴格程序,衆目睽睽之下,也速兀格豈敢虛報戰功?是郭仲元有了替身逃脫了?還是河朔另一個同名同姓的軍閥?
嘶。。。。。巴根臺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真的是李英部將郭仲元,又真的是逃脫了特種部隊的追捕,那這個人的智勇就超乎常人了!這樣的人就蹲在東平行省,離益都近在咫尺,巴根臺不由得後頸發涼。不行,絕不能讓這個人得勢,這人將是對益都重大的威脅。
他拿起電話,馬上叫通了棘七和劉真槐,命他們立即到高等學堂巴根臺的辦公室商議對策。
棘七一進巴根臺的辦公室,巴根臺就問:“金國荊王完顏守純和術虎高琪斗的怎麼樣了?”棘七說道:“雖然還不清楚最後的結果,但是就我看來,高琪必敗無疑。”
巴根臺問道:“爲什麼?”
棘七一笑,說道:“將軍,雖然南渡以來,高琪已經是平章政事,黨羽衆多,權勢熏天。但是他不再典兵,也不兼樞密院,實際上他的實力已經削弱了。而且他得罪的不光是完顏守純,他更得罪的是荊王背後的皇太孫完顏鏗,還有明慧皇后王氏和宣宗三子完顏守緒。得罪了皇帝身邊的人,你想他能長久麼?這些年金皇啓用荊王自己的親兒子,進尚書省平章政事,這就是要對付高琪的信號啊,我看他堅持不了幾天了。”
正在這時,秘書通報劉真槐到了,巴根臺吩咐讓他進來。劉真槐進門看見棘七也在座,冷哼一聲坐到一邊,連招呼都不願和他打。
巴根臺心裡不舒服,兩個人一個是他最好的學生,一直是他開拓益都,振興工商的有力助手。一個是楊安的老兄弟,在益都老營就堅定支持他的老大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人卻因爲政見之爭鬧的水火不容,巴根臺夾在中間乾生氣,卻無可奈何。官場不是軍隊,他一聲令下,部下必須無條件服從。這些官僚,巴根臺看見他們就頭疼,可是辦事還必須得靠他們,怎麼辦?
巴根臺按下心中的不快,說道:“真槐來了,坐吧。荊王完顏守純在咱們益都的商號在哪一家?”
劉真槐恭敬的回答道:“將軍,完顏守純的商號是正泰商行,是益都最大的外資商號之一,也是咱們在汴京最大的經銷商。但是那只是名義上的,正泰商行真正的主人其實是金國太子!”
巴根臺點點頭,繼續問道:“他們主要經營什麼?”
劉真槐說道:“水泥、鋼筋、糧食、玻璃、陶瓷、五金件、鐘錶等等,咱們益都最賺錢的大宗貨物他們都做。”
巴根臺心頭一鬆,說道:“商人圖利,他們在益都有買賣,事情就有可爲。真槐,你馬上通知對外總商會,正泰商號的提貨價格降低一成。咱們對正泰的貸款額度,也提高一個等級,執行最低貸款利率,年息不能超過4%。”
劉真槐大吃一驚,說道:“我們和正泰的年貿易額近2百萬貫,這會給我們益都造成多大的損失啊。”
棘七冷笑道:“什麼時候都不脫奸商本色,你以爲將軍比你傻?帳算的沒你明白?死攥着那倆錢,你也就老鼠大的眼光,永遠成不了大器!”
劉真槐大怒,大聲說道:“我是爲我自己省錢麼?那是益都百萬百姓的錢!你不心疼我心疼!你忘了當初你破衣爛衫面黃肌瘦,飢一頓飽一頓的樣子,沒錢的時候你比狗都不如。剛過幾天溫飽的日子,就大財主模樣,大手大腳,你想把益都的家敗完麼?你問問益都百姓答應不答應!”
棘七也大叫:“你別拿益都百姓說事兒!真要爲益都百姓着想,你就不會阻撓安全局的經費!你就是個貪戀官位的蛀蟲!”
劉真槐反脣相譏,一場爭吵又要爆發。巴根臺怒火騰的竄上心頭,他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都給我住口!”
巴根臺長着一雙狼目,怒氣升騰之時瞪的像銅鈴一樣,簡直就要像吃人一樣。那是何等之威,當年多少兇頑驍悍之徒都在巴根臺怒視之下雙腿發軟,何況這兩個人。二人心裡突的一跳,低頭不語,臉色都白了。
巴根臺冷靜了一下,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焰,儘量平和的語氣說道:“真槐,我今天找你來,就是商量這個事情。我們給正泰優惠政策,這是有條件的,我們要金朝尚書省冊封郭仲元花帽軍部將李霆、張惠等爲河朔地區任意一地的宣撫使,有專制一軍的權力。”
棘七不解的看着巴根臺,說道:“我們花這麼大的代價,不如就讓金朝廷撤了東平行省,或者罷免郭仲元,不更省事麼?”
巴根臺搖搖頭,說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啊,尚書省設東平行省,調兵遣將,目的當然是爲了對付我們山東紅襖軍的。現在軍事行動已經展開,泗水失陷,郝定敗死,郭阿鄰黃鶴袖軍正向劉二祖逼近。明顯看的出來,奪回山東是他們的既定大計,已經不可更改了。
如果我們提出過分要求,只能適得其反,什麼也得不到。我們可以得到的,是分化和削弱他們最能打的軍隊,爲我們紅襖軍戰勝他們創造機會。”巴根臺長期從事特種作戰,深知其中的利害,不會做無謂的幻想。
劉真槐說道:“按將軍的意思,咱們紅襖軍和金人開戰已經不可避免了麼?”
巴根臺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迫在眉睫了。都到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窩裡反麼?還不加強我們的情報力量麼?”
劉真槐沉默不語,從心裡他並不認可巴根臺的判斷。多少金人的高官,和附金軍閥的財產就在益都,把益都打爛了,這些人到哪裡發財去?他們陳兵東平,無法是糊弄一下金朝皇帝,還真敢動手啊。他認爲危機其實在益都內部,只要那些昏庸無能的老部長們還在尸位素餐,阻撓進步提案,益都就無法前進,就無法立足於天下。
巴根臺哪能知道劉真槐的心思,他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我們還要組織民兵部隊,業餘時間加強訓練,在防禦問題上不能光靠登州。這些年,我們承平日久,民間奢靡荒唐,懦弱不堪,怎麼能拿起刀槍反抗強敵。我們益都啊,沒有當年開拓荒山時候的那股子勁兒嘍。金錢,能救人,也能害人啊。”
巴根臺重重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真槐,必須要爲戰爭做準備了,這有可能是我們益都開拓以來的最大危機,你們要在財政上大力支持他們。”
劉真槐疑慮的說道:“那麼我們在對金的經濟政策上是不是要嚴厲些,還要給他們商家優惠政策麼?”
巴根臺一擺手,說道:“不必,你以爲這些錢糧能流到金國朝廷手裡?不會的,這些財富只會肥了金國的權貴。金錢,能腐蝕我們,也能腐蝕他們。他們的錢,會讓他們更虛弱,更遭人憎恨,更削弱他們的力量。
對那些附金的軍閥,必須要適當的遏制他們,但是不能把他們逼到金軍一邊。對那些附蒙的漢軍軍閥,史家、蕭家、劉家、石天應等人,要大力加強,讓他們牽制金軍。畢竟現在我們是同一個敵人,有可能的話,要成爲盟友。”巴根臺想起了在霸州和永清的那些老朋友。
棘七說道:“老營是不是召開一次益都各行業大會,把大家的意見統一起來,像咱們益都現在這個樣子,各懷心思,怎麼抵禦強敵。”
巴根臺說道:“是啊,是要結束眼下這種內部分裂局面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明天我就安排下發通知,召開益都全體大會,商議對策。”
電話鈴聲響起,巴根臺接起,是助手通知他下午鳳凰山索道開幕要參加,時間快到了。爲了恢復益都的尚武精神,巴根臺在鳳凰山建立了5條鋼製速降索道,人可以從山頂飛速滑下,對人的膽識是巨大的考驗。在鳳凰山頂,巴根臺還設計了滑翔傘,組建飛行俱樂部,潛移默化的影響益都人的勇氣。
巴根臺渴望通過這種勇敢者的遊戲,把益都的青少年從茶樓酒肆,娼寮戲院中吸引過來,遠離那些精神鴉片。從效果來看,確實比較好,參加索道和滑翔遊戲的人越來越多,成爲了益都著名的風景之一。益都學堂的半大小子,不登鳳凰山玩索道速降,不玩空中滑翔就會被人笑話。
所以,巴根臺非常重視速降索道和滑翔傘的建設,無論多忙他都要第一個參加速降遊戲。今天是第六條索道敷設完畢,投入使用有一個簡單的儀式,巴根臺必須要去參加。
他擺擺手,結束了談話,說道:“你們先退下吧,準備後天全體大會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