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的上半年,潁川郡的許縣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地方,只不過到了下半年,這裡搖身一變,成爲了傳承四百餘年的大漢國的心臟、大漢的都城
只不過,這個一國之都,此時在曹植眼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工地。還未入城,就見到城外到處都是挑着、扛着木石的民夫。而許昌城內,不是在大肆興建宮室,便是在爲各朝中大臣興建大宅,除此之外許昌城也在擴建。原本的城牆加高加固,成爲內城,而在內城的外面十里之外,正在新建一道城牆,不消多說都知道,這方圓十里之地便是日後許昌的外城了。
許昌可以說是從來沒有當過都城,也沒甚輝煌的事蹟。反倒是許昌附近的陽翟,便是當年夏朝都邑的所在地了。而從夏朝開始,陽翟就是豫州重鎮。而在陽翟旁邊的許縣,一直都是那麼的名不經傳,如若不是陽翟城當年被黃巾攻破,被破壞得體無完膚,曹也不會將大漢的都城遷到陽翟附近的許縣了。
遷都許昌,其實也可以看出曹的無奈,現在河北袁紹勢力日盛,若是將都城遷到兗州,可是隨時會受到袁紹兵鋒的威脅。而若然還留在雒陽,對於曹所掌控的兗州來說也是鞭長莫及,一個不好恐怕就會被劉協跑了。相比較而言,潁川郡的許縣,跟兗州陳留郡接壤,而潁川郡的西南面多山,可作屏障防禦袁術跟劉表。唯一的威脅,便只有西面的張繡了。由此亦可看出,曹現在的境況雖比與呂布jī戰兗州的時候要好,但還是不容放鬆。
許昌現在雖是大工地,但作爲救駕功臣曹的家屬,曹植一行還是十分順利地進入了許昌城,並在城內一座嶄新的大宅內住下。顯然,這座嶄新的大宅便是日後的曹府了,也虧得工匠們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建成。
如若換到是一千八百年後,曹植還會對這座府邸的質量持一些懷疑態度,不過這時代應該沒有豆腐渣工程一說,故此曹植也是比較放心的。
這座嶄新的曹府佔地過十畝,佔地之大讓來自一千八百年後的曹植忍不住高呼:“還是古代好”十畝地可是六千多平方,若是換到曹植重生前那個年代,按照那些樓價,就低價便已經要上億了。這讓曹植有一種忽然間化身億萬富豪的感覺來。
當然,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曹府這十畝地,其實並非全部都是住宅。整座府邸分前後兩部分,前面作爲曹辦事的徵東將軍府,日後作爲與文武大臣議政的地方,這裡佔了整座曹府的三分之二。而剩下那三分之一,纔是家眷所住之地。
當然,僅僅三分之一,就已經要比鄄城的府邸大多了,諸夫人和諸子是每人一個房間就不必說了。曹昂、曹丕、曹彰、曹植、曹真五個除了臥房之外,旁邊還連着一個書房,另外還有一個會客的廳。待遇之好讓曹植也瞠目結舌,更遑論曹昂幾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了。
而經過曹植一番觀察之後,現這部分還是曹府的第一期建築。看整個曹府四周還有部分施工的地方,風格跟曹府極爲相似便可知,曹還準備繼續擴建曹府。按照曹的喜好,只怕日後這曹府,庭院、水榭、練武場這些地方是一個也少不了。
對此,曹植並沒有言權,反正曹,他享受便是了。至於會不會被荀彧等人數落他一通奢侈,那就不是曹植需要關心的了。
搬家,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是一件大事,對於大戶人家來說就更加不容忽視了。曹家以前雖然簡樸,但也比尋常百姓生活來得好。特別是曹的祖父曹騰,曾位極人臣,按照當時的風氣和宦官的脾xìng,肯定收藏極多的財寶。這些東西,雖然在曹起兵的時候變賣了許多,但留下來的皆是精品,因此丁夫人、卞夫人、環夫人等悉數盡出,指揮那些下人心搬運擺設。
相比較而言,曹植幾兄弟就簡單多了,他們平日錢就不多,除了書之外也沒什麼珍貴之物。如若是以前,一大車的竹簡卻是十分麻煩,不過印刷術明之後,曹家作爲第一批的受益者,當然是將家中的竹簡都淘汰掉,換成紙質書籍了。
看着屬於自己的臥房、書房以及會客的廳,加起來也有兩百多平米,曹植的臉上全是滿足的神情。現在他所擁有的地方,若是換到他重生前的那個年代,也不知道多少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而來到漢末,卻是隨手可得,這也讓曹植感慨不已。
這個曹府雖然是曹家衆人齊住,但這些sī人地方還是隨便曹植怎麼處置的,而就算是曹般都不會進來,頂多就是到會客的廳坐一下。對於第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曹植自然要精心佈置了,會客的廳由於要見人,不好1動。書房和臥房就不同了,曹植雖然來到漢末數年,對於跪坐已經熟悉了,然而明知道有比跪坐更舒服的方法都不去用,那纔是傻子呢。於是入住新曹府的第一天,曹植躲在自己的書房中,畫了一大堆後世桌椅等傢俱的圖樣而後j給管家曹安,讓他找人打造去了。
曹安也是有見識,一見曹植畫的這些傢俱,與胡有幾分相似,便猜出用途,專門找人用上好的木料來打造。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曹植還在新榻上睡得香甜,臥房外面就有人高聲喊道:“四弟,起來啦”叫了幾聲覺臥房內沒有人回答,又高聲喊道:“四弟,你還不起來,那俺就放火啦”
如同雷打一般的高呼,曹植想不起來也難了,rou了rou惺忪的雙眼,打開房門說道:“三哥,這府邸是新建的,你不想父親打你便放火吧。”來人正是曹彰。
目測之下,已經九歲的曹彰身高已經有一米七,身上和雙臂肌rou塊塊鼓起,一眼看去,除了臉容還顯得稚嫩之外,處處都能體現其精悍的一面不得不說,曹彰這傢伙的確是天生的將才,年紀身體就長得如此結實,現在的他就算和曹昂走到一起,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比曹昂很多。
見到曹植出來了,曹彰大喜地快步衝上前,jī動道:“四弟,父親昨夜來跟俺說了,他請了當世劍術第一的王越先生來當咱們的劍術老師”
曹植原本還有些mí糊,只不過當聽見曹彰提到王越的時候,精神徒然一振,眼睛瞪得老大,驚呼道:“三哥此言當真?”
曹彰也沒有料到曹植會這麼jī動,錯愕了一下之後連忙點頭道:“這個當然了王先生現在乃是天子的劍術老師,就在許昌城內。父親也是費了許多舌,才請來王先生教授我們呢。爲了這事,俺可是整夜沒睡”說完,興奮地握了握拳頭。
王越,號稱當世第一劍客,十八歲時曾單人匹馬闖入賀蘭山取爲禍一方的羌族頭領級,無人能擋。如若說呂布是大漢第一武將,那麼王越便是大漢第一劍客了。他們二人的武藝孰高孰低,沒有比過倒是不好判斷,只不過兩人的xìng質並不相同,呂布是沙場武將,而王越是遊俠兒,可說是俠客,但當刺客也沒有任何問題,而沙場廝殺並非他所長。
硬是要比較兩人的武藝的高低,其實都不太公正,畢竟是要視比斗的場地而定,因而直到現在,懂行的人都不會拿二人的武藝作比較。
不過這並不妨礙年輕人對於王越的崇拜,特別是曹彰此等好武之人,聽得有這麼一個宗師級的人物來當自己的老師,興奮之情不言而喻。而聞得此事,曹植的興奮之情可不下於曹彰,他一直想學的傍身武藝,現在終於算是有着落了。於是曹植興奮地拉住曹彰問道:“三哥,可知王先生什麼時候到?”
“呃……”曹彰被曹植這麼一問,愣了一下,大力拍了幾下腦袋才重新想起來,答道:“聽父親說,王先生這幾天有事忙,最起碼要三天之後纔來教我們。”
曹植聞言,翻了翻白眼道:“既然三天之後纔來,三哥你這麼早來叫植作甚?”
曹彰聽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俺興奮嘛,也不知道跟誰說好,所以便來找四弟了。”
見到曹彰那憨厚的樣子,曹植也不忍心再損他,於是說道:“既然早起了,那今天的晨練便提早吧。”
曹彰聞言,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說完便拉着曹植當先往練武場那裡趕去。
雖然昨天便入住了曹府,但曹植昨日整天都忙於設計他的傢俱,倒是沒有仔細視察環境。曹府佔地極大,中間迴廊又多,若是沒有曹彰帶路,只怕曹植mí路了也未必能找到練武場所在。
由於曹府是新建起的,這個練武場還未完全建好,除了擺放着的幾個石鎖和兵器架上的兵器之外,周圍只有一片平地。雖然簡陋,但並不影響曹彰和曹植進行晨練。
只見練武場上,曹彰和曹植二人先是繞着練武場跑圈,繼而進行蛙跳,然後便是舉石鎖。當一套訓練完成之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二人全身溼透,彷彿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曹彰見到這一個時辰下來,曹植都能跟上他的節奏,點頭笑道:“四弟,這一年多你倒是將基本功都練起來了,不錯”
曹植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都是三哥指導有方。”
曹彰笑了笑,說道:“練武貴在一個勤字,四弟能堅持每天都完成基本功訓練,能有今天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三哥不敢居功。”聽得此言,曹植笑而不語。
自從去年年頭從河北迴歸之後,曹植深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因此他也不再到處1跑,每天都老老實實地躲在家中。而經過遇刺之事後,曹植現身處1世,若然沒有武藝傍身,實在不太保險。於是回到鄄城之後,除了每日讀書之外,還分出時間跟着曹彰一同習武。
只不過曹植以前一向疏於鍛鍊,剛開始的時候自然練不好,曹彰也讓他不要急躁,指點他先從基本功練起。而曹植也明白萬丈高樓平地起的道理,於是跟着曹彰從基本功練起。只不過曹彰所指點的那些基本功實在太過原始,曹植用一些現代的方法改良了一下,再經過曹彰的試驗,最後便展成這麼一套基本功。
這套基本功,曹家諸子每天起身都會練,也稱之爲晨練。一般而言,他們都是晨練過後才用早膳,而後才分開做事。因此一年多下來,曹家諸子身體都壯實了許多,而曹昂更是感覺到武藝有了不少的提升。
不過基本功終究只是基本功,可以提升最原始的體力、耐力和爆力等,但刀槍劍戟等兵器還是另外學習的。這一年多來,曹家諸子都已經選擇要學的兵器,長子曹昂本來就已經學了槍法,暫時不說。次子曹丕和養子曹真,都效仿曹昂,跟夏侯兄弟學習槍法,倒是曹彰,沒有去學槍法,反倒是選擇了最難學的戟法。
要知道,自古學戟者,不是武藝極強便是武藝極弱,蓋因戟乃是重兵器,非天生神力者不能用。若然不用重戟,那麼戟也失去了其原本的威力。除了重量之外,還有戟法。戟能砍、能劈、能刺,刀、槍、劍等不少兵器的招式都能化入戟法之內,也就是說,要學懂戟法,先要精通其餘兵器,再融會貫通方可。這也是戟法難學的原因,而若然懂了戟法,也就是說其餘兵器也懂了,那麼對陣之時自然不會陌生,容易找出破綻取勝了。這也是爲何,自古用戟者不是高手便是庸手的原因了。
整個曹營之內,用戟的只有典韋一樣,只不過典韋用的是單手戟,並非像方天畫戟那種長兵器,因此曹彰也不太可能從典韋身上學得太多。不過這也不急,反正學戟之前必先學其他兵器,現在的曹彰也就剛將槍法練熟,正準備學另外一門兵器,正巧曹將王越請來了,他的劍法可是天下聞名,曹彰自然興奮了。
曹家諸子皆選了兵器,唯獨曹植這一年多一直都是學基本功。曹曾經問過他想學什麼兵器,當時曹植便答道:“孩兒並非要親自上沙場殺敵,因此刀槍戟法並不適合孩兒。倒是可以學遊俠兒的劍法,用以傍身。”
曹年輕時就十分喜歡當遊俠,現在聽到愛子如此回答,自然連呼像極當年的自己。不過當時曹勢力雖不弱,但麾下卻沒有一個厲害的劍術高手。至於曹自己那半桶水劍法,平日都不敢拿出來見人,更莫說是要教自己這個聰明得過分的兒子了。若是被他看穿自己的劍法不咋樣,平白損了當父親的威嚴就不好了。
這次曹植等人一到許昌,曹便通知王越會來教劍術,顯然是爲了曹彰和曹植這兩個兒子的。曹雖然不說,但曹植心中卻是明白得很,曹顯然是對當初曹植遭到刺殺之事耿耿於懷,擔心曹植會再出事,因而儘快安排一個劍術高手來教他武藝,愛護之意不言而喻。
晨練完畢用過早膳之後,曹植便如往常一般回書房中讀書。但是未等他回到書房,便有家僕來稟報道:“四公子,外面有一位馬先生求見。”
曹植聞言,眼眉一挑,驚喜道:“快請”說完又吩咐家僕,立即去準備清水果品來。
很快,一名十餘歲的少年便在家僕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廳中,待得家僕退出去之後,曹植欣喜地笑道:“叔達,我們又見面了”
那少年向着曹植恭敬一禮道:“司馬孚見過四公子”
曹植微微一笑,指着案桌對面的棉墊,說道:“叔達請坐。”司馬孚也不客氣,直接落座。曹植卻是問道:“河北一別,不想這麼快就見面了。”
司馬孚淡淡一笑道:“當初孚可是說好,若是時機成熟,孚就會來爲四公子效力的。現在曹大人有救駕之功,尊天子以令不臣,正是大業起步的重要階段,孚豈能不來”
曹植輕輕點頭道:“叔達,這段時間過得如何了?”
司馬孚輕笑道:“孚當初奉四公子之命,離開河北先行返回河內,之後一直閉門在家讀書。待聽得曹大人於雒陽迎天子駕後,便向二哥辭別,前來許昌靜待四公子到來了。”
曹植聞言,輕“哦”一聲道:“你向你二哥辭行了?他怎麼說?”
司馬孚淡然道:“二哥沒說什麼,他只說了孚選擇了這條路,不要後悔便好。”
曹植聽得,哈哈大笑道:“叔達現在要後悔,恐怕你二哥亦不容你回頭了”
司馬孚輕笑道:“這決定孚當年在河北的時候已經做下,何來後悔一說。”
曹植輕笑一聲,不再糾纏於此,繼而臉色一凝道:“叔達,植有一事不明,不知叔達可否爲植解?”
司馬孚輕輕點頭道:“四公子但說無妨。”
曹植凝聲說道:“植不明白,以袁本初之精明,爲何會放棄挾天子以令諸侯此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