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司馬孚一臉頹然地從明德園出來,口中喃喃地念道:“敗了而且還是一敗塗地,袁本初的力量實在太強了,唉……”
當司馬孚離開之後,書房中曹植也是一臉嚴肅地看着推演的結果。他自己‘操’控河北軍,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完敗司馬孚所‘操’控的曹軍。司馬孚的軍事才能雖不及司馬懿,然而也屬一流,而且其‘性’格穩重,更適合防守。但是,面對曹植所掌控的河北軍,穩重且適合防守的司馬孚還是一敗塗地,可見袁曹雙方的差距。
望着推演的結果,曹植目‘露’擔憂之‘色’輕嘆道:“希望袁本初沒有本公子這麼‘精’明吧,不然的話,這一仗就麻煩了”
……
次日一早,曹植早早就被‘侍’‘女’叫了起來,今天是圍獵的日子,整個許昌城一大早就已經熱鬧起來。曹植梳洗過後,便立即趕到司空府的大‘門’。那裡,早有家僕將府內的馬匹牽出。當曹植牽上了自己的白馬之後,那邊曹‘操’已經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典韋親自將一匹極爲神駿的黃‘色’戰馬牽到曹‘操’跟前。
在場有不少曹將,見到這匹戰馬,臉上都閃過一股羨慕。曹植見到,忍不住稱讚道:“好一匹爪黃飛電”這匹爪黃飛電,還是去年曹‘操’佔領關中之後,鍾繇見到此馬神駿,着人送來許昌給曹‘操’的,他也是第一次試騎。
爪黃飛電雖然神駿,但曹植也知道現在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的了,也沒有在意。在曹‘操’上馬之後,也跟着跳上馬背,隨他出城。
這次圍獵,曹‘操’爲了擺場面,出動了十萬大軍。當在許昌城‘門’口,匯合了劉協和一大幫公卿大臣,司空府的文武官員之後,一行人才浩浩‘蕩’‘蕩’出了許昌城。
用十萬大軍來圍獵,聲勢有多麼大?曹植只知道,這十萬大軍,將許昌城外方圓二百里之地,圍成了一個大圈,不準外人進入。任由曹‘操’等人,在方圓二百里之內馳騁狩獵,這是多麼奢華的一件事。
曹植平日雖然也有跟曹家、夏侯家的小輩一起去打獵,但豈會有這麼大的排場。而這一次圍獵,序列也分得極爲清楚。最前方,乃是曹‘操’和劉協二人。次一序列的,乃是夏侯兄弟、曹仁、許褚、典韋等心腹將校,至於曹植兄弟幾人,處於第三序列,跟朱靈、李典等人和郭嘉、賈詡等謀士們在一起。隨後還有第四序列,是那一幫米蟲級的公卿大臣。前三個序列都靠得比較近,至於第四序列那幫人只能遠遠跟隨,起碼離曹植他們有百步之遙。
這次圍獵,聲勢雖然浩大,但明顯圍獵不是主要目的。曹植遠遠地看着前方的劉協和曹‘操’,劉協雖然策馬走在最前,但曹‘操’與劉協相距只有半個馬頭,若不是刻意看,二人幾乎是並肩而行了。
這種行爲,放在董卓‘亂’國以前,直接可以拉去砍頭了,然而曹‘操’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所謂圍獵,就是讓士卒們先將一些如虎、豹等兇猛的野獸獵殺,放一些溫和的如兔、鹿進來,讓曹‘操’、劉協等來打。故此,曹‘操’和劉協行了一陣之後,便見着前面有野兔出沒,劉協回頭看了第二序列領頭的呂布一眼,說道:“溫侯乃是天下第一武將,朕今‘玉’看溫侯‘射’獵”
呂布現在已經投降了曹‘操’,而且官位其高,這次圍獵自然有他的份。聽到劉協點名要他第一個‘射’獵,呂布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也不見他策馬追上,只是隨手將方天畫戟掛起,取過背後大弓,擡手一箭便往已經逃出百步之外的野兔‘射’去
咻……
只聽見一聲嗡鳴,利箭快若閃電,飛‘射’而出。劉協只是眨了眨眼睛,那野兔卻是已經被呂布的利箭‘射’中,倒在地上不動了。
劉協錯愕了片刻,才喝彩道:“溫侯果然神勇”
曹‘操’聞言,也對呂布點頭微笑道:“早就聞奉先轅‘門’‘射’戟之事,今日得見奉先‘射’術,妙哉”
呂布收起大弓,抱拳道:“多謝陛下、司空大人讚賞”說完便閉嘴不語,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想法。
這時,曹植卻是聽見旁邊曹彰興奮地握着拳頭道:“溫侯好生厲害”
曹植聞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見到曹彰臉上全是崇拜的神‘色’,忍不住暗歎道:“看來三哥,已經被呂布俘虜了”
呂布表演箭術,也就是開場。曹‘操’和劉協帶着衆人繼續前行,當轉過一個山坡之後,一隻大鹿轉了出來。劉協也是少年心‘性’,方纔見到呂布箭術如神,忍不住也想試一試。現在見着這鹿目標大,應該容易‘射’中,於是取出天子專用的寶雕弓,從箭壺中拈出一根金鈚箭,策馬就往那大鹿追去。
邊追間,劉協已然搭箭上弦,擡手往那鹿‘射’去
一箭‘射’出,卻是軟弱無力,大鹿輕輕往旁邊一躍,便已經避了開去。劉協見得,頗爲不忿,取箭繼續再‘射’。然而連‘射’兩箭,亦都被那鹿避開。
這時,曹‘操’已經跟了上來,劉協見着,忍不住有些氣惱道:“卿‘射’之”
曹‘操’馬上並沒有弓箭,聽到劉協的話,卻是笑道:“陛下且借臣弓箭一用。”
對此,劉協也沒有防備,將寶雕弓‘交’給曹‘操’,同時又遞上一根金鈚箭。曹‘操’挽弓搭箭,頃刻間大弓成滿月。而後半眯着眼睛看準了前面那隻奔跑的大鹿,緊扣着利箭的手徒然一鬆
嗖……
金鈚箭頃刻間飛‘射’而出
噗嗤
下一刻,金鈚箭就‘射’中鹿背,大鹿跟着倒地。
這時,後面第四序列的羣臣以及將校此時纔跟了上來,他們根本見不着是誰‘射’的一箭,認出了那鹿上面‘插’着正泛着金芒的金鈚箭,只道是劉協‘射’中的。於是齊齊大聲高呼道:“萬歲萬歲……”
曹‘操’見到,策馬一出,擋在劉協之前迎受了羣臣這一禮。曹‘操’忽然‘弄’出這一手,羣臣大驚失‘色’,整個場面頃刻間從大呼變成了寂靜,詭異至極。
後面曹植見到,連忙將目光投到呂布身上,現在前列之中,對曹‘操’最有威脅的就是這一位了。他可記得,歷史上關羽就想趁此時斬曹‘操’,現在關羽雖然不在,但換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呂布。
然而讓曹植不解的是,呂布見到曹‘操’如此大逆不道,雙手只是一直放在繮繩上沒有動。而眼尖的曹植,竟然還從呂布臉上,見到他‘露’出一陣莫名的笑意。
這時,已經有人上前恭賀道:“司空大人神‘射’,世所罕見”
這些自然都是曹‘操’安排的人了,曹‘操’聞言大笑道:“此天子洪福耳。”說完,曹‘操’回馬向劉協道賀,但是該天子所持的寶雕弓,曹‘操’卻是不還與劉協。隨後,勒回馬匹,擺手道:“今日圍獵,諸位盡展‘射’術,獵得多者,本司空與天子重重有賞”
下面一衆武將聽到,大喜應諾。而曹彰最先忍不住,曹‘操’話音剛落就已經策馬衝出人羣,從背後摘下大弓,取箭拉滿弦,便向草叢處衝出的一隻野豬‘射’去
咻吼……
曹彰開弓,那野豬便慘叫倒地。曹‘操’見着,捋髯對衆人笑道:“吾兒果然驍勇”
曹‘操’都開口稱讚了,後面一衆文武自然‘交’口讚道:“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恭喜司空大人……”雖然曹‘操’明知道這些都是恭維說話,然而好話誰不愛聽,因而曹‘操’在那裡聽得眉開眼笑。
而這邊,曹彰都先撥頭籌了,一衆武將和曹家、夏侯家的小輩又豈能忍住,紛紛縱馬而出,四出狩獵去了。
這種時候,曹植又豈能落後,不然的話只怕會落得怯懦的名頭。因而曹植一策馬匹,手握大弓,往曹彰所在的反方向疾馳而去。曹植可不傻,以現在曹彰的箭術,自己恐怕難在他手下搶到獵物,故此自然不會跟曹彰撞到一起去了。
衆人齊齊發散去狩獵,曹‘操’自然不會與手下爭這些了,加之目的也達到了,也就讓人與圍獵範圍內設宴。自己則和呂布、夏侯兄弟、二荀等身份較高的人坐到一邊,欣賞諸子和手下衆將‘射’獵的英姿。
箭術並非曹植所長,故此當圍獵結束之時,曹植所‘射’到的獵物,只在衆人之中排在中流。倒是曹彰,‘射’殺了兔、鹿等獵物數十,位居榜首,表現極爲突出。對此,曹‘操’自然重賞之,另外其他人也一併有賞。
這些都只是陪襯,而非重點,曹植表現不突出,也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當圍獵結束之後,曹植也就跟着回府去了,他很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只能看而不能出言乃至出手
……
且說這邊,劉協回到皇宮之中,想起日間曹‘操’所爲,心中惱怒至極。伏皇后見到劉協滿‘色’有異,卻是問道:“陛下圍獵,彰顯武功,緣何悶悶不樂?”
劉協聞言,長嘆口氣道:“朕自即位以來,‘奸’雄並起。先受董卓之殃,後遭李、郭之‘亂’。常人未受之苦,吾與汝當之。後得曹‘操’,以爲社稷之臣;不意專國‘弄’權,擅作威福。朕每見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圍場上,身迎呼賀,無禮至極早晚必有異謀,吾夫‘婦’不知死所也”
聽到劉協的話,伏皇后忍不住問道:“滿朝公卿,俱食漢祿,竟無一人能救國難乎?”
劉協聽着,忍不住搖頭嘆氣道:“有但是皇后當知,自從曹賊討張繡之後,朕就被困於宮中,根本無從聯絡外臣。而若有外臣入見,俱受曹賊監視,唉……”說到這裡,劉協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那伏皇后見到,向着劉協眨了眨眼睛道:“陛下勿憂,且看誰來了。”說完,卻是牽着劉協來到屏風旁邊。
劉協正不解間,屏風後面卻是走出一個老頭來。劉協見着,驚訝道:“國丈怎會在此?”原來此人不是別個,正是伏皇后之父伏完。
伏完躬身向劉協行了一禮,而後說道:“日間許田‘射’鹿,臣就知道陛下必然氣惱,故趁曹賊不察,藉故離開,先行在宮中等候。”
劉協聽得大喜道:“國丈有策助朕溝通外臣,以除國賊?”
伏完點頭道:“陛下可製衣一領,取‘玉’帶一條,以爲密賜。卻於帶襯內縫一密詔以賜之,令到家見詔,可以晝夜畫策,如此當神鬼不覺矣”
劉協聽到大喜道:“妙”
伏完點了點頭,說道:“陛下,臣要告辭了,不然的話恐曹賊見疑。”
劉協輕輕頷首,那邊伏皇后卻是說道:“陛下,妾先送父親出去。”得到劉協首肯,伏皇后才帶着伏完悄悄從殿後的窗戶爬了出去。
見着伏皇后和伏完爬窗而出,劉協忍不住拳頭緊握,喃喃道:“朕的皇后和國丈在朕的宮中,竟然要如此鬼祟……”一股強烈的羞辱感充斥着劉協的全身。然而他深知,此等關鍵時刻務必要忍,不然的話就會壞了大事。
待得伏皇后回來,劉協問了幾句之後,就自制一密詔,咬破指尖,以血寫之。隨後讓伏皇后暗縫於‘玉’帶紫棉襯內,而後自系此‘玉’帶。
劉協也是小心,沒有立即宣董承見,而是隔了半月有餘,才藉故要求董承。及得董承入見,劉協卻是與董承聊些家常。說着說着,便扯到當初董承在長安救駕之事,劉協感嘆道:“當年國舅於長安救駕之功,朕未敢忘也。如今無可爲賜,這錦袍‘玉’帶,就賜予卿吧。”說完卻是脫下自己的錦袍和‘玉’帶,‘交’給董承。
董承早前就曾與劉協密謀,如今聽得他說話有異,哪裡不知道古怪。不過自從討張繡回來之後,曹‘操’就加強了對皇宮的監控,故此董承不敢聲張。接過衣袍‘玉’帶之後,跪下稱謝。
劉協見到,立即上前將董承扶起,藉機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國舅回去之後,當細看之,勿負朕意”說完隨即分開。
董承已經知道,劉協是準備行動了,聯想到這段時間袁紹派來的人與自己的聯繫,董承可謂信心十足。於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