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協宣董承入見的時候,許昌司空府書房內。
曹『操』、郭嘉、賈詡、曹丕和曹植好整以暇地坐在書房之中吃着茶。當聽見典韋走進來,稟報說董承入宮之後,曹『操』臉上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一邊擺弄着手中的瓷杯,一邊說道:“忍了半個月才動手,不錯嘛!”
曹丕聽着,拱手問道:“父親,我們現在就要動手嗎?”
曹『操』凝視了曹丕一下,沒有立即回答,反而轉過頭問曹植道:“子建以爲何時動手爲佳?”
曹植回憶了一下歷史上的衣帶詔事件,而後答道:“現在動手,就算擒下他們亦未能讓天下人服。孩兒以爲,父親可刻意『露』出破綻,讓他們上當,如此可來個人贓並獲,到時便無從抵賴了!”
曹『操』聽到,滿意地點頭道:“子桓,汝還是太浮躁了,需要向子建學一下。”曹丕聽着沒有多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邊賈詡卻是拱手道:“主公,是時候到宮中走一趟了,不然的話董承恐怕不會中計!”
曹『操』哈哈一笑道:“文和所言甚是!”頓了一下,目光落到郭嘉身上,說道:“奉孝,密切派人監視董承一系的人,若有異動,立即回報!”說完,自己長身而起,往門外大步而去。
看着曹『操』離開的背影,曹植忍不住暗歎道:“衣帶詔,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你們豈會有成功的可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曹植也沒有周圍去,每天都呆在明德園中。外間的事無需過問他都知道結果,現在曹『操』已然將網布下,等待的只是收網的一刻。曹植雖然清楚,政治鬥爭必然會死人,但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然而他也確實無能爲力救人,故而只能採取避而不見的方式,這樣或許有點消極,但卻可以讓曹植心安不少。
曹植如此,但是曹丕卻是在此事上全程參與,雖然都是做些幕後工作,但曹植卻是能從曹『操』口中聽到對他的讚賞。
如此這般,三個月就過去了。而這天早上,司馬孚卻是急匆匆地來到明德園,曹植正在撥弄園子內的花草,見到司馬孚神情嚴肅地來到,心忍不住“咯噔”地跳了一下。果然,司馬孚來到曹植面前,沉聲說道:“四公子,昨日太醫吉平在司空大人的『藥』裡下毒,當場被拿。而後司空大人連夜捉拿吉平同黨,剛剛董承,也被拿下了……”
聽到司馬孚的話,曹植輕輕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怪不得昨夜整個許昌城這麼嘈了。”頓了一下,便說道:“本公子知道了。現在河北那邊如何了?”
見着曹植一副平淡的模樣,司馬孚錯愕了一下,但還是很自覺地揭過此事道:“袁本初已然出兵討伐易京,而根據孚計算,恐怕易京之內所存的糧食已然告罄!”
聽到司馬孚之言,曹植輕“哦”了一聲,繼而也默默計算了一下,說道:“叔達所言有理,現在算來,公孫伯圭屯駐易京已然有四年。糧食告罄也在情理之中,如此看來,袁本初攻破易京只在今年了?”
司馬孚輕輕搖頭道:“未必,河北探子有消息回報,黑山張燕有異動!”
聽到司馬孚此言,曹植一改往日的平靜,霍然回頭大聲問道:“叔達,黑山張燕有異動,這是何時的消息?”
“呃……”司馬孚見到曹植如此緊張,愣了一下旋即答道:“大約在半月之前……”
“半月!”曹植沉『吟』了片刻,隨後身體一鬆,嘆道:“看來公孫伯圭不日就要敗亡!”
司馬孚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四公子緣何有此論斷?”
曹植攤手道:“這不是十分明顯嗎?公孫伯圭糧盡,他肯定不可能再死守。而整個河北唯一能幫助他的,只有黑山張燕。若黑山張燕未有異動,證明公孫伯圭還未與其聯絡上,現在張燕一動,他們恐怕早有聯繫。而袁本初最怕的就是公孫伯圭死守,現在他不守了,袁本初要對付他,辦法可是不少。堅守數年,公孫伯圭麾下的兵卒早已離心離德,此戰毫無懸念了!”
曹植這一番分析,司馬孚又挑不出什麼問題來。沉『吟』了一下,卻是問道:“四公子,那我們此時當如何?”
曹『操』重新恢復了平靜,淡淡地答道:“等!”
“等?”
曹植輕輕點頭道:“不錯!這次父親除董承,殺了這麼多人,已經給了他們動手的藉口。現在天下諸侯裡面,以父親之地最廣,拖得越久對父親越是有利。故此,父親絕不會提前開戰,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等袁本初或是劉玄德。只要他們豎起反旗,我們方可伺機而動,在此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司馬孚細想一下,也明白曹植的意思了。現在曹『操』實力不如袁紹,作爲攻方的話,開始或許與公孫瓚、黑山張燕配合,會有點優勢。然而袁紹留在鄴城的兵力不少,足以防禦曹『操』的進攻。若是待得袁紹滅了公孫瓚,再回頭與曹軍交戰的話。在河北作戰對曹軍是極爲不利的,因此曹『操』寧願放過這個機會,等袁紹來攻。這樣的話,作爲守方有地利優勢,這樣更容易擊敗袁紹。
至於劉備,雖然曹『操』很想出兵滅了他,然而劉備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好。若是隨便捏造一個罪名出兵,只怕曹『操』就會失卻大義名分,這對曹『操』極爲不利的。幸好也有賈詡的計策,限制住劉備奪取兩淮的資源,這樣曹『操』也放心許多。
大漢建安四年五月,太醫吉平以爲曹『操』治頭風爲由下毒失敗,當場被曹『操』拿住。隨後曹『操』立即採取行動,捉拿同黨,隨後在國舅董承家中發現衣帶詔。曹『操』隨即大怒,下令將相關人等及其家屬悉數捉拿,次日押於市中斬殺,死者達千人。許昌城內可謂血流成河,百姓見着亦膽顫心驚。
隨後,曹『操』帶劍入宮,要捉拿董承之妹董貴妃。然恰逢董貴妃有孕,曹『操』念及曹植早前勸其勿濫殺之言,遂將董貴妃打入冷宮,並未處死。
而與歷史不同的是,這次衣帶詔事件有兩個重要人物沒有參與,一乃劉備,二乃馬騰。
即便如此,衣帶詔事件傳出之後,亦天下震動!
除了許昌發生大事之外,一個月後,河北亦有一震驚天下的消息至。困守易京達四年之久的公孫瓚,終於敗亡了!
事情正如曹植所料一般,易京糧盡,公孫瓚與黑山張燕聯合,希望打破重圍。奈何此謀早被袁紹識破,於是將計就計,引公孫瓚出來,袁軍大破之。公孫瓚雖然沒有戰死,然而袁軍趁着公孫瓚軍士氣低落,一舉打破易京。公孫瓚萬念俱灰之下,於易京城內盡殺家人,隨後***而亡。
混『亂』之中,無數公孫瓚軍投降,然而有一員小將,卻是單人匹馬殺出重圍,最後不知所蹤!
公孫瓚被滅,意識到不妥的張燕立即率軍退回黑山。而袁紹對於嚇破了膽的黑山軍也不作理會,大軍班師回鄴城。
曹『操』整肅內部,袁紹掃滅公孫,兩雄真正撕破臉皮交鋒的日子,不遠矣!
……
河北某地,班師途中的袁軍大營。
大帳中,袁紹端坐在主位之下,下面田豐、沮授、郭圖、逢紀等一幫河北謀士,以及顏良、文丑、張郃、高覽等將俱在。
袁紹雙目精華內斂,掃視了衆人一眼之後,凝聲說道:“方今公孫已滅,只是南面曹孟德可慮。本將軍準備以得勝之師,南討曹賊,以救天子於水火,諸位以爲如何?”
掃滅公孫瓚之後,只剩下一個曹『操』,這道理衆人皆明白。然而聽到袁紹的話,沮授卻是拱手道:“主公,授以爲此非出兵良機。主公這數年來,連年征伐公孫,百姓疲憊,糧倉亦少積存,賦役沉重。加之曹孟德周圍已無大敵,此時並非正面交鋒的最好時機。授以爲,此時主公可先發討曹檄文,定曹『操』爲***,詔天下諸侯以討之。同時,可用出屯一軍於黎陽,威脅曹軍,藉此機會恢復河北元氣、修繕器械。另外,我河北之優勢在於騎兵,主公可派遣精騎入兗州,以『騷』擾曹軍,讓其不得安寧。如是者以逸待勞,靜候三年,再戰之下勝算將倍增!”
沮授此言一出,郭圖立即反對道:“公與所言差矣。方今曹孟德之地東起徐州,西至關中。所佔之地,比我河北更大。若是靜候三年,曹孟德實力將會比現在更強,到時出兵,勝算未必比現在高。故此,圖以爲,主公應乘勝出擊,如此機會更大!”
郭圖現在已經知道袁紹並不昏庸,因而所獻之謀也不再引經據典,大談道理,反而說些實在的話。郭圖的話,得到逢紀、審配的支持。
袁紹聽完,卻是沉『吟』了。雙方的意見截然相反,但袁紹清楚沮授之計,屬於穩計,郭圖所言是有點誇張成分。要知道,現在曹『操』雖然地大,但是論人口還是袁紹佔優,對峙若超過十年,優勢將在曹『操』一邊。然而對峙若只是三年,優勢則還是在袁紹一邊。故此,沮授定下這個短期對峙,以休養生息,隨後立即出手,這個計策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然而,郭圖所言又未必沒有道理。三年時間,還是很長的。要知道曹『操』在四年之前,還差點被呂布端掉老巢,要向自己請救兵。然而區區四年,曹『操』已經發展成可與自己匹敵的勢力。若在給他三年,真不知道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故此,袁紹也很擔心。
猶豫不定之際,袁紹卻是將目光落到田豐身上,問道:“元皓以爲如何?”
田豐沉『吟』了許久,說道:“公與之計太緩,而公則之計太急。老夫以爲,主公可折中而行!”
袁紹聽着,立即來興趣了,急問道:“不知元皓如何折中?”
田豐一指沮授,說道:“主公可先依公與之計行事,現在許昌有消息傳來,曹孟德殺國舅董承,內間還搜出天子討逆血書藏於衣帶之中。主公可響應天子號召,發檄文招諸侯聲討曹孟德!同時屯一部大軍於黎陽,威脅兗州,另外派精騎入兗州進行『騷』擾,繼而河北則休養生息。一年之後,主公着汝南袁家之人通傳劉玄德,着起起兵討曹。如此,曹孟德必然要派兵對付劉玄德,如此趁劉玄德拖住曹『操』大軍之時,主公可起兵伐之。另外若有機會,更可聯荊州劉景升,如此南北夾擊,優勢當在我軍!至於區區一年時間,老夫相信曹『操』還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田豐這個折中之計,可謂對袁紹最爲有利。當袁紹不住點頭的時候,逢紀卻是出列說道:“主公,紀以爲還有一事需要注意!”
袁紹盯着逢紀,凝聲問道:“元圖且說。”
感受到袁紹語氣之中的威嚴,逢紀不敢說些花俏的,如實拱手道:“元皓所言派精騎『騷』擾兗州,紀以爲主公須小心防範呂布!”
提到呂布,袁紹臉『色』變了數變,目光再次落到田豐身上。
田豐並沒有『露』出太意外的神『色』,輕笑道:“主公不必擔心。呂布的確驍勇,然而曹『操』首先未必敢用。另外,曹『操』麾下騎兵畢竟有限,反觀我河北、幽州、幷州皆有源源不斷的戰馬補充。呂布區區一人之勇,豈能敵我河北萬千兒郎。再者,主公與西涼韓遂有舊,可去信韓遂,着其限制售馬於曹『操』,如此即便有呂布,曹『操』亦翻不出大浪來!”
袁紹低頭沉『吟』,而下面衆謀士都沒有再多言,良久之後,袁紹忽然擡頭,大聲說道:“元皓之計甚善,如此就按元皓之計行事!”說完之後,袁紹目光一凝,大喝道:“儁乂!”
張頜聽到袁紹竟然第一個點他,錯愕了一下,隨即出列應道:“末將在!”
袁紹大喝道:“汝率領五萬大軍,入駐黎陽,以威脅兗州!另外多修繕器械、船隻,以爲準備!”
一向不太受重用的張頜竟然在此時被委以重任,張頜心中大喜,興奮地抱拳應道:“諾!”
當張頜退回去之後,袁紹便繼續點道:“顏良、文丑!”
“末將在!”
“命汝二人各領五千騎兵,潛入兗州境內『騷』擾曹軍。儁乂,汝做好配合!”
三人聽到,齊齊應道:“諾!”
袁紹點了點頭,說道:“孔璋,汝立即撰寫討曹檄文一份,其餘人等……”當命令下達完衆人都退出帳外之後,袁紹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目光望向南方,喃喃道:“孟德,吾觀汝此次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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