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在幾名士卒的帶領下走進大帳中,一眼就見到主位上威風凜凜、英氣勃勃的夏侯淵。只不過一見之下,孫乾卻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暗道:“他是曹孟德?如此氣度,怎能成爲一方諸侯?”
心中雖然如此想,然而孫乾臉色並沒改變,恭敬地向着主位上的夏侯淵拱手道:“在下北海孫乾,草字公佑,見過徵東將軍!”
“嗯?徵東將軍?”聽到孫乾誤會自己是曹操了,夏侯淵不鹹不淡地擺了擺手,說道:“本將並非徵東將軍,乃是徵東將軍麾下別部司馬夏侯淵。”
聽到夏侯淵說出自己身份,孫乾才瞭然。對於斥候並沒有跟他說清楚,也沒有抱怨,畢竟營中主帥是何人,可算是軍中機密,不可輕易透露。於是重新見禮道:“北海孫乾,見過夏侯將軍。”
夏侯淵擺手說道:“先生不必多禮,未知先生尋我家將軍所謂何事?”
孫乾微笑着說道:“乾奉師命,要轉交一封書信與徵東將軍。”
夏侯淵並沒有多想,隨口便回道:“哦?未知尊師是哪位大賢,那書信可否由本將代爲轉交?”
聽到夏侯淵問及自己老師名諱,孫乾臉上閃過自豪之色,胸口微挺道:“乾的老師不是別人,正是暫居徐州的鄭君康成公。”
“鄭君康成公?”夏侯淵剛聽到還未反應過來,在原地愣了一下,然而唸叨了幾句記起鄭玄的身份時,臉色一變,之前不鹹不淡的神色立即不見,轉而正色對孫乾道:“不想先生是鄭君高足,淵失禮,先生莫怪。”
自己報出身份之後,夏侯淵前後反差如此之大,讓孫乾心中暗喜不已。不過他終究是大儒弟子,養氣功夫有幾分火候,自然不會在此時失態,反而恭敬地回禮道:“將軍客氣了。”
夏侯淵以手指旁邊的案桌,笑道:“先生請上座。”
孫乾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落座。
夏侯淵見得孫乾雖然身爲鄭玄弟子,然而禮數週全,無絲毫高踞之態,心中暗暗稱讚之餘也無奈道:“竟然是鄭康成,這次麻煩了,他若是要保陶老匹夫,大兄也奈何不了他。”
孫乾坐好之後,也不含糊,直接便從懷中取出書信,遞給夏侯淵道:“將軍,老師他這數年來都在城南的棲遲巖下著書,現在徵東將軍麾下大軍過境,老師怕大軍擾了清靜,特命乾將此書信轉交與徵東將軍,請他行過方便,勿要打擾老師。”
“這個……”夏侯淵擺了擺手,讓親衛上千接過用布帛所寫的書信,繼而笑道:“先生且放心,本將自會將此書信轉交到徵東將軍手上。”
這麼順利,並沒有讓孫乾露出意外之色,淡然一笑道:“如此就多謝……”
只不過孫乾答謝的說話還未說完,帳外忽然有人大喊道:“將軍,末將有急事求見!”
夏侯淵眉頭一皺,先是向孫乾歉意一笑,繼而才喝道:“進來!”
未幾,就見到一名校尉轉了進來,急向夏侯淵抱拳行禮。見到其如此神色,夏侯淵便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那名校尉急道:“將軍方纔下令讓我軍包圍下邳,不許任何人靠近,違令者殺。但是就在我軍合圍下邳城之前,有人駕着一輛牛車從城南往城內衝去。我等立即阻截,可惜牛車出現得突然,我等又皆是步行,追之不上。後來我等以箭雨射牛車,最終將牛車留在了城外,然而卻被趕車人成功逃入下邳城內。我等自知此事嚴重,不敢隱瞞,請將軍恕罪!”
“什麼!”聽到校尉的稟報,夏侯淵整個人霍然而起。只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責怪校尉,反而用陰冷的目光瞥向一邊的孫乾。
聽到校尉的稟報,孫乾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自己就是從城南而來,他的老師鄭玄也是隱居在城南,如此一來,夏侯淵怎麼會不懷疑他與闖入下邳城那人會有聯繫。孫乾雖非笨人,但面對這種情況,也是百口莫辯。不過坐以待斃卻非他的風格,於是硬着頭皮想夏侯淵拱手道:“夏侯將軍,乾對此事並不知曉,請夏侯將軍明辨是非。”
“哼!”夏侯淵冷哼一聲,繼而便不說話,現場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孫乾看着夏侯淵雙目不住涌現的殺氣,嚇得心驚肉跳,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怕夏侯淵會下殺手。他雖然是鄭玄的徒弟,然而還是名聲不顯,加上來曹營除了鄭玄之外也沒有其他人知曉,就算夏侯淵殺了自己,又謊稱沒有見過自己,鄭玄也奈何不了他。
這時,孫乾心中只能暗暗叫苦,第一次做事,不想就落入如此兇險之局。不過孫乾養氣功夫確實了得,面對這種情況,還能氣定神閒地坐在案桌前,定定地看着夏侯淵。
帳中一片寂靜,幾乎是落針可聞,同時殺氣也充斥其中,就連那名經歷過沙場戰火的校尉,也忍不住握緊雙拳,以迎抗夏侯淵身上散發的殺氣。
良久,孫乾只感覺到那逼人的殺氣猛然消失,心中當即一定。而後就見到夏侯淵回頭說道:“孫先生也見到,本將軍務繁忙,分身乏術。我家將軍不日就到下邳,此信還是請孫先生自行交給徵東將軍吧。”
說到這裡,夏侯淵朝親衛擺了擺手,說道:這幾天,孫先生會暫時住在營內,汝等且要侍候周詳,切勿怠慢了孫先生。”
“諾!”
孫乾聽到夏侯淵毋庸置疑的命令,心中暗暗苦笑道:“唉,這就被軟禁了。”不過孫乾一介文士,也知道自己此時形勢不如人,只能聽夏侯淵的話。於是強顏一笑,說道:“多謝夏侯將軍。”
夏侯淵點了點頭,說道:“本將還有軍務需要處理,先生就請先回去歇息吧。”
剛說完,就有兩名親衛走到孫乾跟前,說道:“先生,請!”孫乾只能苦笑着,跟兩名親衛離開大帳。
待得孫乾走後,夏侯淵臉色變得更沉,皺眉對那校尉低喝道:“那牛車何在,速帶本將去一觀,還有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本將,不可有一絲遺漏!”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