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繼續剝着栗子,絲毫不會顧及髒了自己的手,反而心裡還有幾分鬱悶。
他堂堂一個睿王,白芷身爲他的側妃,凌絕塵那傢伙居然敢來公然挑釁,不管怎麼說,白芷現在是他的。沒有人可以在他身邊搶走白芷。
白芷倒是無所謂,看着凌景城這個架勢,明顯是在吃醋,不由心裡好笑起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個孩子似的。
“王爺,你不吃嗎?”白芷自己吃着,也不好意思起來,便對着男人說道。
凌景城瞥了一眼白芷,繼續手中的活。
一絲在明顯不過了,我在忙,很忙,女人,你來餵我!
白芷便想都沒有想,拿起一個就送到凌景城的脣邊,說道:“很好吃的。”
凌景城張嘴就吃了下去,鼻尖滿滿都是白芷身上的味道,他趁着白芷一不注意,摟住白芷的腰部,讓她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的身上。
白芷一聲驚呼,卻是堵在嘴裡,沒有叫出來,太過於突然,響起昨日的一幕幕,便試探的問道:“昨日,昨日王爺在妾身這裡歇下的?”
凌景城笑了笑,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很傻,“你不記得了?”
白芷臉上閃過一絲紅潤,她咬了咬脣角,雖然有殘缺的記憶,還是搖頭說道:“昨晚喝的很多酒,什麼都忘記了,今個早上起來,頭還痛,不記得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有沒有喝丫鬟給你準備的醒酒茶?”
凌景城一邊說道,一邊伸出手揉着白芷的太陽穴,動作很輕柔,他一早就起來,吩咐丫鬟,讓白芷起牀後和下,這樣頭也會好受一些。
白芷瞪着一雙鳳眸望着凌景城,細細的看着他的眉,他的眼,回答道:“喝下了,已經沒有大礙了。”
凌景城揉了一會,放開手,將白芷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裡,將頭放在她的頭頂,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聲音溫柔了下來,“昨晚上,我也喝了不少,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事情,那自然也不能委屈你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一輩子。”
白芷勾脣一笑,“多謝王爺了。”
“你怎麼不叫我名字了?”凌景城微微鬆開白芷的身子,讓她的眼睛望着自己。
白芷猛然瞪着一雙眸子,擡起頭來,解釋的說道:“王爺,那是妾身喝多了,胡言亂語......”
“以後你可以叫我名字。”說着凌景城俯頭到白芷的耳畔,呵氣如蘭,“因爲我喜歡聽。”
“可是,可是妾身不敢,王妃姐姐都得叫王爺,妾身怕是逾越了身份。”
“本王讓你喊就喊,我們已經是夫妻,夫妻之間是不必這麼客氣。”凌景城摟住白芷的腰,眼睛裡的迷離讓白芷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努力回憶昨晚的一切,可就是想不起來,只是一些片段,自己記得,好像是在叫他名字來着。
“我馬上就要出征了,現如今的世道,戰亂已經避無可避,南疆欺人太甚,我中原豈能任由他欺辱,等過完父皇的壽誕,我就會離開,白芷,你會等我回來嗎?”
凌景城的聲音,讓白芷渾身一顫,突然發覺時間真的過的好快啊,她感受着風中的溫暖,看着面前過冬前攢下來的栗子,若有所思。
他回來是多久?三個月?三年?
那個時候還會有自己的存在嗎?
“白芷?”男人望着白芷沒有說話,便輕輕的喊了她一聲。
白芷回過神來,響起剛纔的話,笑了出來,“王爺這是哪裡話,妾身身爲王爺的側妃,應當要在府內等着王爺啊!”
凌景城將白芷摟的更緊了幾分,“下個月便是父皇的壽誕,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幫我準備一下獻給父皇的貢品,還有一件事情,不過現在說了也沒用,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了這裡。”
“等皇上的壽辰已過,不就是王爺你的生辰了麼?”白芷擡頭脫口而出。
凌景城點了點頭,“是啊,我正要說這個呢。”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白芷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現在對凌景城來說,意味着什麼。
凌景城走後不多久,蘇衍來找白芷,他擔心白芷的身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給白芷把脈,以改變一下藥房,對症下藥。
白芷探着頭對着蘇衍說道:“怎麼樣?我還能活多久!”
蘇衍皺着眉頭,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收斂身上的氣息,淡淡說道:“最多五個月!”
他沒有任何辦法,白芷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藥丸也是吃得越來越勤。
白芷手指一縮,臉上的笑意更深,她擡頭對着蘇衍說道:“不要和我爹爹說,我不想他剛認了親生女兒,又讓他經受這種失去的痛苦。”
蘇衍回答道,“恩,都聽你的。”
“至於慕嫣那裡,我們要加快行動了,黎川現在在哪裡?”
蘇衍在紙上寫着白芷的病情和一些需要加的藥材,沒有擡頭,“在府內,慕嫣也是做不住了。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吧。”
白芷坐在他的身邊,忍不住將自己疲憊的身子放在他的肩頭,“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會和你一起離開。”
蘇衍聽到白芷的話,對上她的雙目,說道:“白芷,要不然你就不要回去了,你心中想的什麼,我都是清楚的,既然不想走,就留下來吧。”
“留下來?”白芷笑道:“我是一個將死之人,留下來做什麼呢。”
說着站起身子,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我不需要人陪伴,蘇衍,我喜歡自由,可是一輩子都沒有自由,沒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要葬在山丘之上,與天爲伴,地爲家,讓藍天白雲鳥兒陪着我,沒有勾心鬥角,更沒有被誤解,我可以做我自己,蘇衍,你答應我吧。”
蘇衍沒有說話,他的雙目已經溼潤,死對於一個人來說很容易,可是對於活的人來說,卻是無比的痛苦。
“爹爹的病情纔剛要轉好,我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候,讓他老人家傷心難過,他今生受的苦已經夠多了,這輩子沒有盡到女兒的孝道。實屬不應該。”嘆了口氣,很輕鬆的說道:“等下輩子吧,下輩子,生在尋常人家,生兒育女,男耕女織,這樣的生活沒有不好,蘇衍你說是嗎?”
白芷望着蘇衍的雙目,淡淡說道,脣角還露出點點笑容,眼中的期望,讓人看到不難免有些悲傷。
蘇衍順着白芷的目光往遠處看去,心裡默默記住她看到的一切,這輩子能遇到她,是無憾了。
“璃兒,還記得我們住的地方嗎,那裡有個山,種滿了桃花,每到春天,花開不敗,你可喜歡那裡?”
白芷回頭笑道:“記得啊,真想再去看一眼啊,可惜,已經到了夏季,下一年的春天,興許就看不到了吧。”
“那裡只有我和你,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記憶,等我們離開後,就回到那裡去吧,我也去看看了。”
說話的時候,言語中不知道充滿了多少悲傷,對於蘇衍來說,能陪完白芷一生,他已經滿足,倘若早點能夠遇到白芷,那麼,現在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不過世上也沒有如果。
“人呢,都是要死的,蘇衍,你就不要難過了,別忘了,我會在下面等你的,在你下來之前,我不會去投胎,我啊,會在忘川石邊,黃泉路上等你。想甩掉我都甩不掉呢。”
白芷開玩笑的說到,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如真是有黃泉路,孟婆湯,她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忘記這一世所有的人,忘記所有的事情。
話音剛落,聽到內屋的窗外有一點動靜。白芷扭過頭來,蘇衍的身子已經飛了出去,顯然也已經發現了目標。
白芷也隨即跟了上去。
窗外,蘇衍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在打鬥,那男子功夫不弱,不過自然是在蘇衍的手下。
招式好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蘇衍招式狠辣,對於威脅到白芷生命的人,他都會毫不留情的下手!
從腰間抽出軟劍,劍尖薄如蟬翼,卻血肉剔骨,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那人已經傷痕累累,卻沒有致命。
蘇衍的劍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面,白芷走了過去,來回打探一番,看到那男子的耳根子後面,伸手摸到一層小小的凸起,用力一撕,那層便輕而易舉的撕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黎川,是你?”白芷笑了出來,她剛想要將計劃提前,沒有想到黎川自己送上門來。
黎川嘴角留下血絲,擡頭望着白芷,憤憤說道:“琉璃,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五年前沒有殺死你,就是因爲身邊的男人吧,大名鼎鼎的鬼手!”
白芷用手帕輕輕捂住脣角,說道:“你和慕嫣還沒有死,我爲什麼要死啊,沒錯當初是鬼手救了我,可你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呢。”
黎川閉上了雙眸,嘆出一口氣,是啊,還能有什麼辦法啊,鬼手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面容,更不知道他的去處,不過江湖上一直流傳着他的傳說,神龍見首不見尾。
“殺了我吧!”
要知道殺一個人很容易,但白芷又豈能讓他這麼容易死去。
白芷擡頭對着蘇衍說道:“將他帶到我的裡屋,我上次給你要了的東西還沒有動過,不用豈不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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