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要包一無用處的荒山的消息,一時間在蘇莊炸開了鍋,凡響不亞於初頒佈限獵令,封山的哪會兒,甚至於比哪會還要激烈很多,因爲大家都在懷疑,村長的腦袋是不是老糊塗了,才至於做出這麼不靠譜荒唐的事情?
村子周圍的荒山,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不能種莊稼,不能種蔬菜的,誰也不會拿那個力氣去墾荒,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這這村長一家,居然自掏家底包下了幾千畝的山頭,這不是糊塗是什麼?
對於村子裡的議論,即使蘇維堂父子倆提前打好了預防針,也沒想到會激烈到如此程度。
蘇維堂本來就沒打算隱瞞,所以到鎮政府包地,辦手續村民都是知道的,等包地的一切手續辦完的第二天,就有不少村民登門打聽詢問,話中之意都是頗爲不贊同,看待他們一家像是看待傻子一般,多虧蘇維堂平時爲村民做了不少實事,纔沒人敢就此事大做文章。
“好險啊!多虧蘇青這丫頭有先見之名,沒有號召他們一塊包山,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算是毀於一旦了。”蘇維堂再次送走一批上門的村民,不由得唏噓道。
蘇恆關上院門,聽到老爹的感嘆,也是嘆了口氣,“大傢伙看不到這裡面的利益,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爲窮的,都沒什麼機會讀書長見識,等再過幾個月,若是他們想明白了,再去包山,估計就沒這麼容易了,我們現在因爲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鎮政府還沒明白過來,只想着荒山在那荒着,也不值什麼錢,你給一點也算是一點,這幾千畝地下來也才一萬多塊錢。等到時候明白過來,就不知道會漲到什麼價了?”
父子兩也只能在一旁乾着急,也別無他法。
其實,大傢伙也並不是都是無知,還是有那麼兩家有眼光的。
這兩家的孩子在外面打工很多年,剛好趕在這個時候回了家,聽到自家大人這麼一說,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他們在外給人打工,累死累活還要遭人白眼,甚至打罵,委屈受盡了不少,早就不想幹了,只是家鄉貧窮,自己又沒什麼文化技術,只能熬着。
可聽到村長家包了荒山,要種果樹養殖搞副業,頓時想起了,大城市近郊很多農村,也都是靠搞副業,搞旅遊,搞什麼農場農家樂之類的,發家致富的,家家財大氣粗的,蓋樓房開私家車的,連那些城裡的白領都在羨慕,要是家在農村就好了。
只是他們山村閉塞,村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者說外面的農村是怎麼脫貧致富的?而村長這麼幹正與那些脫貧致富的農村理念一致,明顯是隻會賺錢不會虧錢的買賣。
還聽自己家裡人說,這個主意是蘇青丫頭提出來的,由於他們並不經常在家,對她的印象不深,猛然聽說是她提出的,倒是驚訝了一把,沒想到一個鄉下小姑娘居然有這麼超前的思想,在聽說進來發生的一切事後,倒是增加了幾分好奇和敬畏。
這兩人將自己的想法,以及外面的見聞與自家大人一商量,並將前前後後的利弊分析了一遍,兩家大人考慮了兩天,最終相信自己的孩子怎麼也不會害自個家吧?便把家底全部拿了出來,與村長一起到鎮政府,各包了一個山頭,價格自然比村長貴了一些,但也沒有太離譜。
這三家包了荒山的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大幹起來了。
聞到風聲的村民,倒是比以前沉靜了很多,但心裡還是頗不贊成,只等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看好戲。
蘇青大伯家就是這裡面的典型代表。
“這六叔也真是的,竟然聽一個黃毛丫頭的攛說,糊里糊塗就包一大片毫無用處的山頭,有這麼多錢,還不如想辦法做點買賣,也比這強啊,我算是看明白了,這蘇青丫頭古怪的很,八成被山怪附了身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引來一頭狼呢?”
“你再看那蘇夏本來奄奄一息要死的樣子,可現在活蹦亂跳的,好的不得了,還有他們家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可你看現在人家的日子?在村子裡誰家比得上?就連村長家都不能比。”吃飯時,侯秀忍不住在飯桌上嘀咕起來。
“吃你的飯吧,他們家怎麼樣,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人家有錢包山就讓他們包去吧,到時賠了全部家底就知道不靠譜了。你管住你的大嘴巴子,別在外面跟着瞎嚷嚷,好像別人不知道我們家在看笑話一樣?”蘇宏貴斜睨着自己的婆娘,嚴厲叮囑着。
“可不止我媽這樣說,村子的人很多都這樣講,不過,我纔不信她有什麼本事呢,肯定靠着一張嘴皮子,花言巧語地糊弄那些無知的人,你們不知道,現在那些什麼邪教之類的,可能耐了,一通話下來,連那些城裡的大知識分子都相信不已。”
蘇宏貴對面坐着的打扮新潮的年輕男子,一邊嫌棄地扒拉盤子裡,沒有多少油腥的蔬菜,一邊不屑地說道。
這人正是蘇宏貴的大兒子蘇冬,也在外面打工,這次與村子的人一起回來了。
不過,有其母必有其子,這蘇冬在他娘溺愛外加薰陶下,也是一大奇葩。
出去打工兩年,錢沒掙到多少,卻把城裡那些壞風氣給學個遍,頭髮染成了黃色,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走起路來像只袋鼠,自以爲是非主流的打扮,不倫不類,大冬天還弄一墨鏡。裝逼的不行。
回到家,吃飯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吃的,侯秀心疼兒子,變着法的做好吃的,無奈家底在那放着,再是用心沒料也是白搭,所以蘇冬,即使將城裡人模仿個十足十,也唯有一樣是模仿不來,那就是非常盛行的拼爹。
蘇宏貴現在多看兒子一眼,都覺得眼疼,心疼,肝疼,渾身都疼,不知道他造了什麼孽,養出了這麼一個奇葩?
等聽到兒子說話,心裡更是煩躁不安,猛地放下碗筷,狠狠瞪着對面的蘇冬,“你有本事,你也給我忽悠個看看,出去那麼長時間,一分錢沒拿回來,流裡流氣不三不四的東西都給我整回來了,你看看你這什麼打扮?你不知道,村裡人都在後面怎麼說你呢?你還以爲自己能耐不少是吧?你都這麼大了,即使將媳婦給你娶回家,你能養活得住嗎?再怎麼說,人家蘇青小小的年紀,也自己撐起了一個家,這就是本事。”
蘇冬一臉的不服氣,覺得自己老爹是土老帽,什麼都不懂,也不理解他,正想擰着脖子反駁時,被他老孃給按住了。
“孩子剛回來,在外面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你就不要再罵他了,等過一段時間適應了,就好了。”說起蘇青,侯秀滿心的不高心。
蘇宏貴見自己一訓斥管教兒子,侯秀就上來護在前頭,氣得起身就要出門,臨出門前,瞪着自己婆娘道:“都是你把她慣成這樣,以後有你好受的。”說完,甩手走出了房門,留下一臉憤憤不平的蘇冬,和不以爲然的侯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