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爲他是在高中時才接受的蘇振凱的資助,與蘇氏簽約。其實蘇振凱的商業眼光遠比人們想象中的銳意。在他十歲上第一次獲得“計算機天才”封號時,已經被蘇振凱挖掘到蘇氏集團。
十二歲那年,他首次遇到蘇振凱每次提及都會滿臉驕傲的女兒——蘇暗曉。
那時,蘇振凱讓他去蘇家拿文件。
趕下樓梯,他便聽到一段雜亂無章的曲子,並沒有強烈好奇心的他,卻意外的探着頭尋找聲源。
“微涼你要教我這首曲子。”很蠻橫的音調配着很甜美的嗓音,甚是任性,卻讓人無從怪罪。
風揭起白色的簾子,一幅眷美的畫片映入他的瞳孔。身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隨意的敲打着琴鍵,似乎想要打碎男孩的專注。
男孩停下手中的動作,握住女孩的手,說:“坐好。”
很奇妙,女孩安靜的坐下來,乖巧的如同任人擺佈的娃娃,絲毫不見囂張。
男孩用細弱的胳膊環住女孩的肩,修長的手指覆在她的手上。
“就這樣。”男孩的神情仍很專注。
輕靈的曲調在她和他的指尖流淌。
整個客廳籠罩上歡樂地氣息。
“不要彈了。”突然,女孩的手指重重的在琴鍵上敲了一下。
從梓懿的方向,可以看到女孩皺着清秀的眉毛,努着嘴巴,黑白相間的眼睛中卻盛滿笑意。
好個自私、任性的女孩。
那個男孩,他知道,是莫家大少莫微涼,衆人捧在手中的驕子,性格冷淡。
然而,那個男孩卻揉揉女孩的頭髮,表情雖淡漠,可動作間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寵溺,“怎麼,累了?想吃什麼?”
他的手緊緊地住着文件,文件封面的書頁被他握的褶皺。
一股厭惡的情緒開始滋生。對於這個任性、跋扈的蘇家大小姐,他沒來由的討厭。難道有錢就可以這樣唯我獨尊的傲慢?對於莫微涼,他的感覺很複雜,他敬佩莫微涼的才華,卻不喜歡他這樣不分青白的寵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梓小少爺有什麼問題嗎?”林嫂端了杯飲料走到梓懿身旁,向大廳望了一眼,笑笑,“暗曉小姐從小就愛纏莫少爺,她啊,從小就被寵壞了,讓梓小少爺見笑了。”
梓懿望着林嫂臉龐上掛着自然而寵溺的神態,不禁皺皺眉頭。
果然,是被所有人寵壞的丫頭。
梓懿再次向大廳看了一眼。
女孩微斜着頭,笑的一臉無邪,像是斂盡了全世界的光,那麼幹淨、奪目。
由於角度的錯亂,讓他誤以爲那個傾倒世界的微笑是爲他而綻放。
厭惡的情緒沒有化解,可此時卻又出現了某種莫名的慌張。
爲了掩飾這種驚慌的情緒,梓懿匆匆的看了一眼林嫂,低語一聲“再見”,便逃似的離開了。
那麼純淨的笑,不該屬於那麼任性的女孩,像是洗淨了世間全部污濁的笑,怎麼可以這麼肆意卻又這麼突然地闖入他的生命?
他想起蘇振凱每次提到蘇暗曉時的話,“那丫頭,生來是註定被寵的。”
他討厭這句篤定的話,像是蘇家大小姐生來就發光似的。可是,那抹笑容,又有誰捨得玷污?
梓懿狠狠地閉上眼睛,腦海中的那抹純淨的笑容卻揮之不去。
蘇家女兒,生來便是擾人的惡魔吧?
…………
後來,蘇振凱無意之中說蘇暗曉要去M中上高中,於是他像是着了魔似的說希望自己也可以去M中。
蘇振凱那時已經幫他辦好了出國留學的證件,卻被他一句“語言不通,希望在本地上高中後再去留學”給頂了回來。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也是第一次順從。
他再次遇到蘇暗曉,是高中的開學典禮那天。
蘇暗曉和莫微涼的成績像是破頂似的高,於是理所當然的成爲了新生代表。
那天所有女生都穿着黑色的校服長裙,只有蘇暗曉穿着一件紅格子的短裙,像是一隻高傲的天鵝昂着頭穿梭在一片黑色之中,耀眼而獨特。
站在被搭建的很高的講臺上,她拿着書稿站在話筒旁字字讀的圓滑透亮,以往喧鬧的場面此時異常的安靜。微涼就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牽着她的手,就好像多少年前的那個午後,她和他一起彈琴的場面,默契而不生硬,就好像蘇暗曉和莫微涼本該站在一起。
突然,暗曉的聲音停止,可是聽得出發言稿上的內容還沒有結束。
暗曉就像多少年前擅自終止琴聲一樣,終止了演講。
臺下的同學驚訝的望着臺上表情高傲,微笑疏離的暗曉。
微涼鬆開牽着暗曉的手,接過發言稿,繼續的讀起來。
聲音和音調都交接的完好。就好像一塊被摔碎的玉石,即使碎了,連接在一起仍是完好的。
暗曉,依舊不改任性。
彷彿天地之大,所有的事物都要跟隨她的步調前進。
梓懿就那樣像衆人一樣,作爲一名不合格的觀衆,認真的望着暗曉和莫微涼。
下臺時,微涼仍是和暗曉牽着手,一前一後的走着。不知微涼在暗曉耳邊說了什麼,暗曉的眉毛皺皺,所有的高傲和疏遠似乎只是帶給別人看的面具,只有在莫微涼麪前的暗曉纔是貨真價實的原版。
很久以後,梓懿和暗曉熟悉了……
後來,梓懿和暗曉成爲了朋友……
再後來,就沒有了後來……
他一直站在暗曉的身後,望着暗曉遺落下的光,卻拾不起半點星華。
“暗曉:
你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有特定的主角。
那麼是不是,我這個不重要的配角要有格調的退場?
爲什麼,那時我的自行車總是出故障,因爲,你不知道。暗曉,我和你一起走的路太短,所以我只好把我們一起在路上的時間放長。
暗曉,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只要分一點心思給我,你就可以看到我的真心。
微涼以爲你對我的感情持有忽視態度,其實不是,因爲,你一直都不懂我對你的情感。你的心機那麼多,爲什麼沒留一點給我?
暗曉,我想祝福你。可是,有做不到毫無芥蒂。
暗曉,你想要的天荒地老,有人會幫你完成吧。
你在我生命中高調的出場,卻低調的收尾。
你知不知,你真的很任性呢……
而我,卻終究沒有得到包容你任性的機會……
蘇伯伯說的對,你生來是註定被寵的。
所以,暗曉,你要幸福。原來我仍做不到不成格調,所以,最有成格調的祝福,送給你……
暗曉,
要幸福。
而你和他,也一定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