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南方的天氣,對於久居北方的人來說已經是炎炎夏曰了。氣溫達到了二十幾度,太陽光火辣辣的撒了下來,曬到皮膚上,稍一不注意就可以曬擼了人一層皮。
迎着撲面而來的海風,呼吸着微微帶着一些海的腥味的空氣,心情也隨着這海上的風一起飛翔了起來。幾隻叫不上名字的海鳥追逐着船尾泛起的海浪,不時的翻上翻下,有時低掠在海面上,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個瞬間,一頭扎進了海里,然後撲棱着翅膀叼着一條小魚飛速的遠去。
這個季節,坐在高速遊輪的甲板上還是有些冷的。看到小雨的身體有些微微的蜷縮,李斌把小雨擁入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給她一點溫暖。也想像那些電影電視上演的那樣,脫下自己的衣服,溫柔的披在愛人的身上,換來愛人百媚生的一笑,呵呵,如果那樣的話,李斌就得裸奔了。
這個小丫頭,佔據了船尾這唯一的一排座椅就捨不得離開了,在這已經整整坐了三個多小時。按照一般人來說,剛開始坐船看海的那點新鮮勁過去以後,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坐在這裡挨冷受凍的。
此時離島已遠,除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以外實在是沒有什麼景緻,雖然大海很美,可是你連續的看上那麼幾個小時,連視角內的景色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就好像是看一幅靜止的畫面,李斌實在看不出這個景緻還有什麼看頭,呵呵,靜止的畫面,就好像是自己當年參加的反狙擊的潛伏訓練一樣,披着一身的僞裝網,一動不動的伏在一個枯燥無味的山坡上,竟然整整潛伏了三十八個小時,而且還用了十八個小時的時間向前移動了十二米,一舉擊斃了紅軍的狙擊手。呵呵,李斌想得入神,竟然笑了起來。那次,大老李帶領的紅軍面子丟大了,2:1的兵力對比,竟然被李斌率領的藍軍戰鬥小組全殲。老部隊的對抗訓練都是不死不休,沒有時間限定,沒有規則,你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殺死對手,直到全殲敵人才算是訓練結束。李斌帶着劉著、張強強、孫虎三個人提前一個小時進入訓練區域,這片區域包括兩座光禿禿的小土山和一片叢林、一條小河和一小片沼澤地。李斌小組扮演藍軍,對抗兩倍於自己兵力的紅軍狙殺,按照一般的常理,藍軍都是敵人,最後都是要被紅軍狙殺的,而這片區域都是他們都比較熟悉的訓練場地,生還的可能姓微乎其微。平時訓練的時候,那兩座小土山都是紅軍的觀察哨所在,負責監視腳下的叢林和沼澤地帶,給隊友們提供敵情信息,當然,這一次依然不例外,大老李首先帶着全隊衝上了一座小土山,佔領了制高點,留下一名隊員警戒後,又率領着其餘的隊員衝上了另一座小山,佈置好警戒後,帶領着其餘的隊員對山下的叢林、小河和沼澤地帶進行了細細的搜索,結果,翻來覆去的整整搜索了三十八個小時卻找不到李斌小隊的蹤跡,大老李甚至都懷疑李斌帶着他的小隊脫離了戰場,正不知道躲在哪個旮旯逍遙快活呢。大老李詛咒發誓如果發現李斌他們作弊,一定練得他們連他們老媽都不認識他們,結果還沒有罵完,這幫兔崽子們就從腳底下一躍而起,手雷、匕首、手槍一起上,就把他們八個人給收拾掉了。媽的,這幫兔崽子,不吃不喝不拉不尿的在自己警戒哨的眼皮子底下躲了三十八個小時,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還在自己稍一鬆懈的時候全殲了自己小隊,大老李當時真想狠狠地扁李斌一頓,主要是心裡憋了一團火發不出去。結果,就有了後來的個人搏擊訓練被李斌打成一個熊貓的經歷。
小雨在李斌的懷裡動了動,讓自己更舒服一點,仰望着李斌的臉問道:
“想起什麼這麼開心?”
李斌緊了緊自己的懷抱,在小雨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如果我們每天都這樣多好呀。”
“嗯,我要你一輩子抱着我呢。”
。。。。。。
六個小時的航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一直這麼坐下去,李斌倒是真的擔心小雨會凍病。擁着小雨回到了貴賓艙,搓着小雨凍得泛白的小手。
“傻丫頭,凍壞了吧。”
話雖然沒有什麼營養,關鍵是看你在什麼時候說,而這時的這句話就換來了小雨甜甜的一笑。
捧着一桶泡好的方便麪急急地走回包座,放到了茶几上,拉過小雨的手,讓她抱住了方便麪,讓她感受隔着面桶散發出來的溫暖,雙手還不停的在小雨的手背上搓着。
“小俊,你真好。”
“我什麼時候不好了?”李斌佯怒道。
“白天都好,晚上不好。”
李斌汗顏。
。。。
“先生,送朵玫瑰給你的女朋友吧。”
一個小女孩抱着一把玫瑰站到了小兩口的面前。
沒想到,在這麼高檔的客輪上還有賣花女,不知道是不是遊輪公司刻意安排的。賣花女的出現讓李斌美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他一直認爲唆使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出來做這些事情應該是一種違法的行爲,最少也是不道德的。
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還在學校裡,竟然就這麼走的被人趕到了社會上,爲了一絲銅臭去面對這個人生,那麼她這一輩子的路該怎麼走?
李斌伸手拉過了小姑娘:
“小妹妹,你今年幾歲了?”
“我今年七歲了哥哥,買朵花吧。”
“好,哥哥買一朵,但是你要告訴哥哥你爲什麼在這裡賣花,你爲什麼不去上學呀?”
“叔叔說賣花可以掙好多好多錢,我媽媽就不用死了,我就可以上學了,哥哥你買一朵吧。”小姑娘期盼的說道。
李斌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了賣花的小姑娘,拿了一支玫瑰遞給了小雨,又問道:“小妹妹,你媽媽爲什麼會死呀?”
小姑娘感激的給李斌鞠了一個躬,找給了李斌八十塊錢,說道:“叔叔說我媽媽欠了他們好多好多錢,要我賣花來還,還完了錢就可以回家去找媽媽了。”
一朵玫瑰在平時的時候只賣五塊錢,就算是在情人節的那天也不過是賣到十塊錢,而在這遊艇上卻要賣到了二十塊錢。而聽到這個小姑娘的話,李斌感覺到這裡面應該是有些問題,這麼小的小姑娘出賣花爲媽媽還錢,應該不是那麼簡單。其實平時在電視報紙和網絡上看了不少指使兒童乞討、偷盜、賣藝的報道,幾乎都是一些不良的人販子做的勾當,有幾個父母狠得下心來讓自己的孩子出來做這些事情。這些事平時聽是聽了,只是自己沒有遇到,而今天遇到了,卻是不能不聞不問。
李斌拉住了轉身要走的小姑娘,說道:
“小妹妹,你吃飯了沒有呀。”
小姑娘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說道:
“哥哥,我不餓,我還要去賣花呢。”
李斌苦澀的一笑,拿過了小姑娘手裡的那一捧花,說道:
“小妹妹,你的花哥哥都買了,送給你漂亮姐姐,但是哥哥有一個條件,你一定要答應呀。”
“真的?謝謝哥哥,我今天可以吃飯了。”小姑娘驚喜的衝着李斌鞠了一個躬。
李斌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側過頭去望向了小雨。
小雨捧着手裡的方便麪對這小姑娘說:
“哥哥的條件是你要把這碗麪條吃下去,一一根麪條都不能剩,好不好?”
“謝謝漂亮姐姐,謝謝漂亮哥哥。”小姑娘又是連連鞠躬。
看着狼吞虎嚥的吞食方便麪的小姑娘,小雨眼圈紅紅的對李斌說:
“小俊,我們幫幫她好不好?”
李斌抱緊了小雨,說道:
“我們不僅僅是要幫她,我們還要幫助更多的人。”
一碗方便麪被小姑娘吃的連汁水都沒有剩下,小姑娘吃完以後,把方便麪的盒子放到了垃圾桶裡,愜意地撫了撫肚子,打了個小飽嗝。
小雨從包裡掏出了幾塊椰子糖遞給了她,溫柔的問道:
“小妹妹,吃飽了沒有?”
“謝謝漂亮姐姐,我吃飽了。”小姑娘乖巧的說道。
李斌插嘴道:“那你給哥哥講一講你媽媽的事情好不好?看看哥哥是不是能夠幫得上你。”
小雨剝了一塊糖,遞給了小姑娘。
七八歲的孩子,雖然已經過早的接觸了社會,但是對這個社會的認知還是太淺顯了。從小姑娘的敘述中,知道這個小姑娘的父母都是北海人,卻不是如當初李斌所想的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小姑娘的爸爸原先是個漁民,一家人都住在北海市僑港鎮,她爸爸染上了毒癮,幾年前就過世了,媽媽也改了嫁,她現在跟着的叔叔確實是她的二叔,是這艘船上的輪機工,當年她爸爸在的時候跟二叔借了很多的錢,爸爸死了,媽媽也改嫁了,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二叔借出去的錢沒有了着落,二嬸每天在家裡罵二叔,二叔就打她,不給她飯吃,不讓她上學,還讓她在船上賣花,還說賣不夠錢就去把她媽媽殺了,小姑娘怕二叔把她的媽媽殺了,就乖乖的每天跟着二叔的船出海賣花。
李斌的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難道就這麼淡薄嗎?血緣至親,只是爲了那麼一點點的金錢,竟然逼迫着一個幾歲的孩子每天出去掙錢還債,人姓到底該如何詮釋?
緊了緊默默流淚的小雨的肩頭,輕聲的說道:
“我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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