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西式餐廳,牆上掛着著名的稀世名畫,精緻的餐具閃着鋥亮的光澤,然而,這樣的精心佈置,卻未能令女孩兒多看一眼。
她手中拿着餐牌,一臉高興的對侍者說着什麼,侍者聽完,躬身退出。
“阿衍,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白靜珠天真的眨着眼睛,她的聲音嬌聲嬌氣,讓人聽了,彷彿是在撒嬌。
蕭敬衍坐在她對面,靜靜的看着她如此天真的臉,面上看不出喜怒,說的卻是另一件事,“那麼多人等着聽你的音樂會,你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
白靜珠滿含期待的眼神驟然變色,她原以爲這是一個轉折的契機,卻未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要趕我走?爲什麼?就是爲了幫她掩飾真相嗎?阿衍,你就那麼愛她,甚至能夠幫她圓謊嗎?”白靜珠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冰冷,心跳幾乎要停止。他怎麼能夠如此絕情?
蕭敬衍說,“音樂是你一輩子的夢想,你不應該放棄夢想,追逐不能夠實現的東西。”這樣殘忍的話,他一直不願意說出口,這個女孩子她很單純,是他曾經欣賞的人,他原以爲她能夠進退有度,是極爲驕傲的女孩子,怎料,她竟是如此執迷不悟。
白靜珠震驚的看着他,她的聲色哽咽着,“追逐不能實現的東西,你說的那是你嗎?沒錯,音樂是我的夢想,可是即便是我達到了頂峰,站在最高處,也只有我一個人孤獨的欣賞風景,阿衍,你……你怎麼忍心讓我忍受那樣的煎熬呢?”她臉上淌下淚水,晶瑩剔透的滑過臉頰。
那麼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
蕭敬衍的神色微變,他驚訝的看着她,這個女孩子她曾經是那麼的單純美好,無憂無慮,彷彿陽光中的天使,什麼時候,她的眼神里布滿了憂傷?
她問自己,怎麼能忍心讓她忍受那樣的煎熬?
可是那是她走出的人生,不煎熬又能怎樣呢?
“珠兒,站在頂峰的人都是孤獨的,想要得到一些什麼,必然要失去一些什麼,人生本就沒有十全十美,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蕭敬衍平靜的看着她,他對哲學研究並不通透,而這是白靜珠擅長的領域。
白靜珠簡直震驚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嘴脣哆嗦着,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裡跟他談人生。
他怎麼能夠這麼殘忍的告訴她,人生是不完美的,包括她的,可是,他不知道,她的人生不只是殘缺,而是已經破碎了!
“可是,我寧願放棄夢想,也不能放棄你!”女孩兒堅決的說出口,眼淚流入她的口中,她發現自己的味蕾已經麻木,沒有他的人生,還有什麼趣味和激情可言?
蕭敬衍動怒了,他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的如此冥頑不靈,曾經的她,應該驕傲的懂得維護自己的尊嚴,他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竟然半分退卻的意思都沒有!簡直是失去了理智!
失戀就是痛苦嗎?這是不食人間疾苦的自我折磨,天天沒事閒的人,纔會有時間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事情已經決定了,明天你就回法國,這件事我會跟你母親交涉!”蕭敬衍丟下這句話,站起身來,對後面吩咐了一聲,“莊悌,送白小姐回家!”免得再出什麼幺蛾子,她已經失去了理智,要人二十四小時盯着!
“不!”白靜珠也站了起來,她疾步走向蕭敬衍,“阿衍,你怎麼能夠這樣絕情,你怎麼能夠讓我離開你的身邊!”
蕭敬衍不理會她,已經轉身走向門外,白靜珠追到了門口,卻被人攔住,“白小姐,二少讓您用完餐再走!”
用餐?她哪裡還有心情吃飯?白靜珠絕望的看着那背影,事到如今,她怎麼會不明白呢?他這是在行動證明,他是多麼愛那個女人,他是在逼着自己忘了他啊!
可是她,怎麼能夠做到呢?
莊悌開車送白靜珠回家,他在後視鏡裡看到女孩兒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那樣可憐的模樣,宛如凋謝的嬌嫩百合,令人憐愛。
可是,也的確是麻煩,如果不是她救了二少,二少念及舊情,也不會這樣一次一次麻煩。
想到這裡,他也是無奈的搖頭,欠了錢容易還,可是這人情債,如何還得清楚?
*
突然跟丟了蕭染,陶嘉取消了和林弈的約會。
格調雅緻的西餐廳裡,林弈坐在靠窗的位置,俯瞰美麗的夜色,萬家燈火,總是令人感覺到溫暖的,然而,此時的自己,卻感覺到了莫大的孤單和寒冷。
她終於還是沒有來,她已經爲了蕭敬衍做到了這樣的地步麼?自然,他相信她的確是臨時有事,她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
想着她的一顰一笑,從少女長成了成熟的金融風雲人物,她每一次的成功和進步,他都親眼見證,然而,這時候,回過頭來,他才發現,這個善良的女孩兒,終歸不是他的。
世界上並不是什麼東西,努力就能得到的,放棄,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可是,她今年才二十六歲,他不願意去想。
人生這樣長,以後的事情,誰又知道會如何呢?
*
陶嘉沒有給蕭敬衍打電話,因爲她擔心電話被監控,所以沒等到下班就匆匆回家,她給莊悌打電話,也讓蕭敬衍立即回家,蕭染失蹤這麼大的事情,蕭家要儘快安排,以避免在這個時候有人趁火打劫。
莊悌接到電話,心上忍不住欣喜,趕忙告訴自家二少,蕭敬衍對此有些奇怪,不過老婆讓他回家,他自然是高興的,他讓人拿了文件,等回家繼續。
陶嘉換完衣服,剛開門,就被一雙手臂攬入懷中,她的額頭被他的襯衫釦子硌住了,忍不住偏頭,“你怎麼不去換衣服?”這聲音充滿了嫌棄。
蕭敬衍笑着鬆開她,細細的看着她的臉頰,果然爬上紅暈,他真想上去親一口,“這樣着急讓我回來,想我了?”
他的口氣極爲的輕鬆,親暱的愛護,陶嘉拍掉他的手,“去洗手吧。”又是嫌棄的眼神。
蕭敬衍無奈的笑了笑,果然去衣帽間換衣服,又洗了手出來,才發現,她人已經不在了,他又是一陣哭笑不得,那麼着急的叫自己回來,結果去把他晾在一邊,他都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落。
他走向她的書房,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揉着眉心,一臉擔憂的表情,他走上去,從後面摟住她,吻落在她的耳垂上,她的身上好香,迷醉的不想讓人放開,“今天是怎麼了?”
陶嘉往他懷裡靠了靠,她真的好怕這種感覺,這樣大的驚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準備好。
“阿衍,我派去的人把姐姐跟丟了。”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彷彿突然感覺到,世界好像霎時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