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作品 曾想盛裝嫁給你 曾想盛裝嫁給你 76 你穿好衣服了沒?
宋予喬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死亡,會像如今這樣接近。
在跟死神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從身後撲過來一個身影。直接就前面的宋予喬給撲倒。兩人帶倒在路邊的綠化帶上,宋予喬的額頭一下子磕在臺階上,疼了一下。
在身後,那輛白色的私家車已經飛快的開走了。
宋予喬覺得頭有些暈,額頭上的疼痛直接傳遞到了腦殼裡面,翻攪着,好像有一些凌亂的畫面飛快的竄過,來不及捕捉,卻又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裡了。
她感覺到身下還有一個人的臂膀在擋着,才恍然間回神,說:“謝謝……”
只不過。接下來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裴斯承將宋予喬擋在眼前的頭髮撥開,“看見我就沒話了?”
宋予喬搖頭:“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句話問的理所應當。讓她自己都忘了,對裴斯承不是應該用敬語的麼。
裴斯承先站起身來,將宋予喬一把拉起來,又低頭給她拍打身上的灰,宋予喬好像觸電一樣向後跳了一步,這才從裴斯承的動作裡抽身出來,再次客氣起來:“謝謝,裴總。不用了。”
裴斯承擡眼,看見宋予喬額上一塊青紫色的磕碰,不禁皺了皺眉,不過看宋予喬現在的反應,簡直就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關係。
宋予喬向後退一步,然後彎腰鞠了一躬:“謝謝裴總,我上樓去了。”
這一次。裴斯承沒有阻攔。
即使沒有阻攔,宋予喬走的也很是慌張。
進了門,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宋疏影正在懶洋洋地蜷縮在沙發裡看電視,看見宋予喬這樣子,不禁樂了:“後面有狼追麼?”
宋予喬扯了扯嘴角,才發現剛纔買的蛋糕不見了。
宋疏影看見宋予喬的動作,一笑:“忘了買了?”
“買了,剛纔在下面差點被車撞了,可能是沒注意,東西掉了。”
“你頭上磕着了,你去拿藥箱過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宋疏影將電視機的遙控板放下,坐起身來。
宋疏影手法很嫺熟,因爲之前在大學的時候,她是學了醫。
其實當初父親是極度反對的,但是宋疏影比宋予喬還離經叛道不好管,從小就特別有主見,哪怕這個主見是錯的。
宋疏影問:“什麼車撞了?”
宋予喬說:“沒注意,一輛白色的車,本來我距離很遠,有好幾個電線杆的距離,結果我從馬路中間過,那輛車就猛的踩了油門,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竄到了眼前。”
宋疏影皺了皺眉:“然後呢?”
“有一個人從後面把我撲倒了,頭上這傷是磕在臺階上磕的,沒有大礙。”
宋疏影沉吟片刻,才問:“最近你有得罪什麼人?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宋予喬搖頭。
不管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宋予喬爲人都算是低調溫和,樹敵談不上,也可能會有一些看她不順眼的人。
“明天找蘇辰去警察局調監控,最起碼得知道是誰想要害你,這纔好防備,要不然你躲得了一次,就確定能躲得了第二次麼?”宋疏影給宋予喬處理好頭上的傷口,貼上了一個放水的創口貼。
“嗯。”
在宋予喬起身的時候,宋疏影忽然問了一句:“那個救你的人,是不是你說的你老闆?”
“你怎麼猜到的?”
宋疏影一笑:“看你表情就能看出來,要不要再表現的明顯一點了?”
宋予喬回到自己的房間,聽着手機鈴聲歡快的叫着,她走過去看看,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戴琳卡打來的,真是不想接,要不關機吧,算了,就算是工作不在了,還有人情在,好歹也是和戴琳卡一起工作三年的。
“宋予喬,報價表裴氏那邊急着要,你現在就聯繫一下裴總。”
剛剛在樓下還碰見裴斯承了,那個時候他怎麼沒說要。
宋予喬說:“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就算緊急要也不用在半夜吧。”
戴琳卡似乎也很是不耐煩,說:“裴總明天早上七點的航班,只有今天晚上有時間,你現在不也沒睡麼?送過去吧,明天給你算是半天的帶薪假。”
在上司面前,小職員就永遠是小職員。
況且,宋予喬現在還就是吃這一口飯的。
因爲是半夜,也不用多正式了,宋予喬就隨意地拉出來一個寬大的白色t恤,下面一條牛仔短褲,把後面披散着的頭髮向上鬆鬆地綰了一下,心想幸好報價表在手邊,如果在公司的話,還要再多跑一趟。
宋予喬在宋疏影的門前敲了敲門:“姐,我老闆找我去送資料,我出去一趟啊。”
宋疏影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出來,是那種吊帶的,只打到大腿根的睡裙。
宋予喬都忍不住別開了臉:“姐,你大半夜的穿成這樣給誰看啊?”
“我穿成這樣睡覺啊,”宋疏影說,“哪個老闆?那個對你有意思的老闆?”
宋予喬隨便“嗯”了一聲,就想要往外走。
“現在都幾點了你還出去?我叫一個保鏢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我打車去。”這兩個人是韓瑾瑜留給宋疏影的,她可不敢隨便差遣。
“不讓人送你我可不放心你,萬一再有一輛車要撞人怎麼辦?”宋疏影扶着門框笑,“放心,保鏢送你到你老闆樓下就回來,絕對不耽誤你半分鐘的好事兒。”
“姐,你想哪兒了!”
“人家救了你,肯定要你以身相許了,你就做好獻身的準備吧,”宋疏影伸出一隻手指來堵住宋予喬即將出口的話,“不過記得做防範設施,你包包裡有沒有備着套?”
“姐!”
“說真的,女人嘛,出去了總是要爲自己買單的。”宋疏影一定是忘了,妹妹是告訴過她,宋予喬是不能懷孕了。
………
等到了華苑,宋予喬並沒有心急上樓,而是直接在樓下就給裴斯承打了電話。
“裴總,我們戴姐讓緊急送過來的報價表,您看,”宋予喬說,“是我上去送,還是……”
“你送上來吧。”
然後,電話就斷了。
宋予喬心一橫,反正裴斯承又不是老虎,怕什麼?
再說了,家裡還有一個小傢伙,他也不敢當着孩子的面做些什麼。
可是,隨着電梯越來越向上,一步一步走近,宋予喬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跳動的讓她都難以抑制,幾乎喘不過氣來,停下腳步來,撫着胸口略微休息片刻,才按響了裴斯承的門鈴。
只不過,門是虛掩着的,好像已經在等着她一樣。
其實,宋予喬完全可以選擇不來,不上來,不推開這扇門,不去見裴斯承。
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種魔力,在推着她,將她向前。
明明在心底裡告誡自己,一定要遠離裴斯承,這個男人有毒,但是身體的反應卻是完全忠實的,她對裴斯承有感覺,是那種抑制不住的狂熱的感覺,心動的要命。
甚至好像將她內心裡潛藏的一種感覺給發掘了出來,又有動心,又有疼痛,讓人窒息。
是心底的一個巨大的空洞,黑色的漩渦,在將她吸引向他,不由自主地吸引向他。
推門進入,宋予喬禮貌地敲了敲門。
裴斯承的聲音傳來:“請進。”
只是因爲暗夜裡的這個略微黯啞的聲音,宋予喬心就顫了一下。
客廳裡,裴斯承身上仍然穿着剛剛外出時候的襯衫西褲,暗紫色紋理的襯衫紮在褲腰裡,顯出一種尊貴的氣質來。
宋予喬走上前,將報價表遞上去:“裴總,您請過目。”
裴斯承單手接過,抽出來裡面的表格掃了一眼,問:“太多太雜,你給我挑簡要的說說。”
宋予喬拿起報價表,說:“主要是報紙廣告,電視廣告代言,dm單頁,後期還有包括製作和供應問題……最後調研過後,產出的市場效果……”
宋予喬幾乎報表上所有的東西,把自己所能想到了補充的,全都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裴斯承靠着一個類似酒吧吧檯的立體桌,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不時地就宋予喬口中所說的一些數據做出提問。
一時間,兩人真的就好像只是上司和下屬,客戶和項目負責人的關係。
說完了宋予喬有些口乾,清了清嗓子,裴斯承已經遞過來一個玻璃杯,杯底沉着一個檸檬片。
“謝謝。”
“客氣了。”
裴斯承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紫羅蘭的顏色映襯着他襯衫的顏色,更顯得性感魅惑,在喝酒的時候,脖頸的喉結上下微微聳動了兩下,宋予喬竟然看的臉龐發熱。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沒錯。
宋予喬垂下眼瞼,將報價表放在桌上,後退一步說:“裴總,如果沒有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我還有事。”
裴斯承將酒杯放在桌上,向宋予喬伸出手來,宋予喬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裴斯承的手就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姐姐幫你包紮的?”
宋予喬點頭。
“這樣包不好,容易留疤,你過來,上一下藥。”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
裴斯承轉過身來,看着她,而這個時候,臉上終於沒有了宋予喬慣常看到的勾脣動作,面色冷峻,說:“你知道如果一個女人一味的拒絕一個男人,意味着什麼嗎?”
宋予喬半仰着頭,沒有說話,而裴斯承向前逼近了一步,伸手扣住了她的下頜,微微擡起。
“欲擒故縱。”
裴斯承的聲音有些低沉了,帶着黯啞的嗓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深夜撥動着少女心絃的大提琴。
但是,宋予喬仍舊是少女麼?她早已經過了有少女心的時候,從十七歲到現在二十四歲,已經足夠她看懂世事滄桑,世態炎涼了。
一個看起來想要將她潛規則的老闆,一個有着尊貴身份的客戶,一個帶着五歲小傢伙的單親爸爸。
宋予喬不知道,哪個纔是裴斯承的真正身份。
她就這麼呆愣愣地半仰着頭,看着裴斯承,一句話都沒有。
宋予喬現在只是在放空自己,腦袋放空,心裡放空,完全將那些雜事都放空。
但是,這樣的表情,在裴斯承看來,就是一種曖昧的邀請,櫻桃粉紅的脣,帶着一絲溫潤,在邀請他來品嚐。
下一秒,裴斯承果真就直接吻了上去。
裴斯承吻到她的耳畔,輕咬她的耳垂,宋予喬頓時感覺一股電流沿着尾椎骨竄上來,流竄到指尖,她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卻被反握了手,指腹沿着她的手腕一直向上摩挲着,到手腕,然後再十指交握,另外一支手臂橫在她的腰間。
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在辦公室的吻更讓人心悸。
宋予喬一直在推拒的雙臂,終於被禁錮在身前,慢慢地沒了力氣,此刻就好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樣。
裴斯承吻的太好,先是一點一點摩挲着脣瓣,等你沒有了抵抗力,肺裡的空氣快要被抽空的時候,再渡進去一口氣,就救活了你。
在宋予喬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接過吻,唯一有過的,就還是在高中時候,和葉澤南僅有的蜻蜓點水的吻,所以,換句話來說,她根本就不會接吻,對於裴斯承高超的吻技,絲毫沒有抵抗力,已經完全沉溺在這個正在逐漸加深的吻裡了。
這一次接吻,宋予喬是閉着眼睛的。
而裴斯承的眼睛是半眯着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睫毛輕顫,好像薄如蟬翼,皮膚白皙透亮,好像是染着一層露水,似是一支含苞待放任人採擷的百合花。
裴斯承將宋予喬腦後綁着頭髮的皮筋一下子拉掉,好像是情侶之間的呢喃一樣,湊在她耳邊,脣輕輕觸着宋予喬的耳垂,說:“其實你散着頭髮好看。”
宋予喬腦子嗡的一下,浮現了一個場景。
她是她扎着一個高高的辮子,從冰箱後面探出頭來,問:“面做好了麼?用不用我幫忙呀?”
前面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過來將她從冰箱後面給抱了出來,“每次都偷懶。”這個人擡手就將她腦後扎頭髮的皮筋給取了下來,吻上他的脣:“其實你散着頭髮好看。”
宋予喬擡眼,就看見在窗臺上,高高的翡翠色花瓶裡,插着一支白色的百合。
那時候,窗臺上的百合花,和現在,淡藍色的窗簾掩映下的百合花花影重合在一起。
身後,一雙溫熱的手從宋予喬寬大的t恤裡探進去,正在沿着她的腰身,從背後一點一點向前。
宋予喬猛的清醒過來,她靠在牆面上,裴斯承正俯身極其輕柔的親吻着她的鎖骨。
“裴斯承!你聽我說!”
“嗯,我聽着呢,你說。”裴斯承一邊說,手指一邊輕柔地按着宋予喬腰間的軟肉,直讓她嬌喘吁吁。
“裴……我、我現在還沒有離婚,你現在不能這樣做!”
“那你的意思是,等你離婚了,我就可以這樣做了?”裴斯承果真就停了下來,扣着宋予喬的腰拉向自己,忍不住在宋予喬脣上又吻了一下。
宋予喬趁着這個機會,急急忙忙推着裴斯承。
裴斯承鬆手,向後微微退開一步,宋予喬沒有預料的身子一軟,靠着牆就要癱倒下來,就向前虛空的拉了一把,還是裴斯承手快,直接扶上了宋予喬的腰,“不讓我扶,又想要拉我,到底什麼意思?嗯?”
最後一個字,上挑着尾音,好像帶着濃濃的挑逗。
宋予喬靠着牆,沉寂了一會兒,恢復了力氣,“裴斯承,裴總,你想要玩的遊戲我玩不起,你能不能放過我?”
宋予喬說完這句話,就看見裴斯承眸中的神色已經暗了暗。
“我馬上離開,打擾您了。”
“都已經十二點多了,今天晚上就休息在我這裡吧,別亂想,”裴斯承鬆開手,向後退了一步:“我等你什麼時候願意了,纔會碰你。”
那上一次被下藥的那一次,難道是兩情相悅的麼?
宋予喬垂下眼瞼,不僅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裴斯承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已經走在前面爲她打開了一間客房的門:“上一次,也確實不是我們兩個人都同意的,是你一直纏着我說要,難受的一直往我身上蹭。”
宋予喬有些尷尬,她對那天的事情也隱隱約約有些印象,畢竟她是被下了某種藥,而不是醉酒到斷篇。
但是,如果這一次真的答應他留下來,那以後呢?
不行,還是要走。
裴斯承看着宋予喬沒吭聲,卻又開始發呆了,知道她現在心裡的彎彎九九,不過反正門上了指紋密碼鎖。
果然,宋予喬說:“抱歉,我還是不能再陌生男人家裡過夜。”
說完,宋予喬就向玄關走去。
裴斯承站着沒動,就在樓梯邊緣靠着,靜靜地等。
還陌生男人?都給他生了兒子了,算什麼陌生男人。
過了大約一分鐘,宋予喬才磨磨蹭蹭又從玄關拐了過來:“那個……能不能麻煩裴總你把門開一下?”
裴斯承沒有半分猶豫的斷然拒絕:“不能。”
然後,還找了一個特別冠冕堂皇的藉口:“現在半夜,我必須要對你的安全負責。”
宋予喬:“……”
在這裡纔不安全的好麼?
客房裡很乾淨,好像從來沒有人住過。
“浴室裡的洗漱用品和毛巾都是新的,你可以用。”
“呃,好,謝謝。”
爲什麼會鬼使神差地答應要住在裴斯承家裡?
當裴斯承出去,將門關上之後,宋予喬才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真是腦子糊掉了,果真是剛纔的那個吻太有魔力了麼?
宋予喬手指指腹拂在嘴脣上,好像還帶着剛纔接吻時候軟軟的觸覺。
門上三聲輕叩,宋予喬驚了一下,裴斯承已經進來了,手裡拎着一個醫藥箱。
“坐下,我給你上藥。”
“不用麻煩你了,我姐剛纔給我上過藥了。”
“你姐包的我不放心。”
宋予喬頓時有點無語,反問:“我姐是學醫的,她不放心還有什麼能放心的?”
“我自己動手包的我放心。”
宋予喬:“……”
果然,跟裴斯承這種人說話,就是要不要臉才行,要不然準會分分鐘被噎的說不上話來。
裴斯承讓宋予喬坐在牀邊,他站在她面前,將她額前的頭髮撩起,微涼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宋予喬的額頭,有點涼。
他將頭上那個防水的創口貼撕下來,果然看見了一塊擦碰,已經出了血。
宋予喬緊張得很,但是又不能擡頭,感覺頭頂有兩道灼熱發燙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臉上。
她目光正好落在裴斯承腰前,目光向上一點,就能看到他衣領處解開的三粒釦子,露出一片胸膛,目光向下一點,就能看到他穿着西裝褲的修長筆直的腿。
而且,這個位置,目視前方,正好就落在裴斯承的褲腰下。
好尷尬的位置。
怎麼辦,臉越來越燙了。
“往哪兒看呢?”裴斯承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宋予喬立即閉上了眼睛:“我什麼都沒有看,你還沒有處理好麼?”
裴斯承將宋予喬額上的傷口處理好,卻沒有用防水創口貼了,而是用了薄薄的紗布包住,低頭,就看見宋予喬已經閉上了眼睛,或許是因爲緊張害怕,捲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
他彎下腰來,湊近了看着宋予喬。
宋予喬剛纔問的一句沒有回答,就又問了一次:“你還沒有處理好麼?”
裴斯承手指裝模作樣地在宋予喬額頭上又點了幾下,說:“嗯,還差一點。”
然後,他剛剛說完這句話,脣向前碰,輕觸到宋予喬柔軟的脣。
宋予喬的眼睛猛的睜開,就看見了裴斯承近在咫尺的臉。
裴斯承單手從宋予喬額上移到腦後,輕輕釦住她的後腦勺。
他能感覺到宋予喬的推拒,所以也就淺淺地吻了幾下,最後睜着一雙黑色雙眸,灼灼的目光落在她漾起了水霧的一雙漂亮眼睛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吻着,剛準備抽身向後退,卻不料宋予喬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地向前碰了一下他的嘴脣。
這個動作不光裴斯承沒有料到,就連宋予喬自己都沒有料到。
她剛纔好像渴望了一下裴斯承脣上的觸感,然後腦子一熱,自己就湊上去親了他一下,對上裴斯承此刻深深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斯承輕笑了一聲:“上癮了麼?”
“我腦子進水了。”宋予喬別開臉說。
裴斯承收起醫藥箱,說:“一會兒洗澡的時候,注意到額頭上別沾到水。”
她纔不會在陌生男人家裡洗澡,萬一浴室裡安裝有針孔攝像頭要怎麼辦。
不過,裴斯承應該不會有這種變態的嗜好。
等裴斯承提着醫藥箱離開,宋予喬直挺挺地倒在牀上,拿起柔軟的羽毛枕頭蓋在臉上。
已經這麼晚了,不知道宋疏影睡了沒有。
宋予喬站起來,從包包裡拿出手機來一看,發現手機屏幕一片黑,已經沒電到自動關機了。
這下要糟了。
她左思右想,還是出了門。
外面的客廳是完全黑的,沒有開燈,裴斯承的房間貌似是在樓上,她必須要一個充電器給手機充電,或者借裴斯承的手機來給姐姐打個電話。
她摸着樓梯上的欄杆上了樓,樓上有一個房間是亮着燈的,開着一條門縫,裡面的光透出來,在地上照出一塊光斑。
她先敲了敲門,然後推開:“裴總,你在麼?”
結果,一推門看見的,就看見赤裸着全身正在換睡衣的裴斯承。
寬肩窄臀,腹部的肌肉紋理分明,修長的雙腿,還有他腿間……
第一次見全身赤裸的男人,這情景太震撼,她一下子僵住了,愕然瞪大眼睛,完全忘記閉上。
直到,有一塊白色的毛巾蓋在了她的臉上。估溝巨技。
裴斯承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還滿意你看到的麼?”
宋予喬腦子裡嗡嗡一片,眼前還蓋着這塊毛巾,她已經不打算拿開了,要不然一準看見她的臉比紅富士還要紅。
“那個……你穿好衣服了沒?”
裴斯承笑:“你把毛巾拿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是她不想拿啊,是怕看見不該看的長針眼。
宋予喬大約還是聽見了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等了片刻,才聽見裴斯承的聲音:“毛巾拿掉吧,我穿好衣服了。”
宋予喬把毛巾拿掉,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來。
裴斯承說:“以後進門要先敲門,得到允許再進,要不然我會以爲你有偷窺癖的。”
宋予喬哪兒想那麼多啊,剛纔見門是虛掩着的,誰能想到裴斯承竟然換衣服不關門。
不過這個家裡除了裴昊昱,也沒有其他女人了。
應該……沒有了吧。
裴斯承見宋予喬拿着手機,就問:“手機沒電了?”
宋予喬點頭,“你有沒有手機充電器,萬能充也行。”
“那你手機我看看什麼型號的。”裴斯承接過手機來,暗自記下了手機的型號,說,“這一次沒有,不過我保證下一次會有。”
“那能不能讓我用下你的手機?”
裴斯承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是要給你姐姐打電話?”
宋予喬點頭。
有裴斯承在,宋予喬一些話都不好開口說,所以就到走到陽臺上去。
但是,姐姐的手機卻提示關機了。
宋予喬就給宋疏影發了一條信息,最後備註上自己的名字。
這個晚上,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宋予喬躺在牀上,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一個完全陌生的牀上,擡頭可以看見窗臺上一個花瓶,裡面插着一支百合花。
雖然現在渾身上下都十分疲乏,但是宋予喬精神上卻十分興奮,大腦皮層的細胞全都在跳躍着,讓她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越是睡不着就越是着急,宋予喬直接從牀上翻身起來,將羽毛枕頭狠狠地向牆上砸過去,然後撿起來,再砸過去。
宋予喬發泄了一身的火氣,再躺下,才慢慢地平息了。
………
裴斯承在自己的房間裡,先是給警局裡的熟人許朔打了個電話,要調出來宋予喬門前那條路的監控錄像。
正好裴斯承的許朔上夜班,就連夜把這件事情給搞定了,還專門給裴斯承發過來一份剪輯過的。
根據車牌號查到,車主竟然是裴玉玲。
裴斯承打開發送過來的錄像剪輯,看了一下。
最後車子是追蹤到郊外半山腰的一個別墅裡的,這個別墅,裴斯承曾經去過,就是大姐裴玉玲的私產,曾經是想要過戶給兒子葉澤南的,但是因爲那座山上死過人,她覺得不吉利,就放置了。
現在,竟然讓這個徐婉莉搬到這裡來住了。
徐婉莉還真是膽子不小,這種想要開車撞人的事情竟然都想得出來。
既然能做得出,就要承擔做這種事情即將付出的代價。
裴斯承對電話裡說:“這件事情不用顧忌什麼,儘管拿着監控錄像去抓人,到時候有人出面保,再把人給放了。”
“明白。”
“她是個孕婦,你們別下手太重了,嚇唬嚇唬點到爲止就行了。”
“廢話真多,就這樣了,”許朔呵呵地笑着,“都一點了,裴三你這夜生活還沒開始啊,溫香軟玉在懷……”
裴斯承一句話沒說,直接掛斷。
………
徐婉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爲什麼會在宋予喬過馬路的時候,踩了油門衝過去想要撞她。
當初拿着驗孕報告去找裴玉玲的時候,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因爲姑姑告訴她,一定要過了適合最佳人流的時候。
現在,她被裴玉玲安排在這半山腰靜養,除了有一個保姆全天候的給她做飯,身邊沒有一個人,她已經寂寞的快要發瘋了。
這根本就不是靜養,而是要將她活活逼死啊。
於是,這個晚上,她就給葉澤南打了個電話,但是,葉澤南接通電話之後,十分冷淡地對她說:“你現在不要妄想什麼了,徐婉莉,我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才留着你的。”
徐婉莉開始哭:“但是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會這麼狠心!”
“當時我已經明明白白告訴過你,孩子我不會認的,”葉澤南說,“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等你生了孩子,我會安排你帶着孩子出國,如果你不想要,那就把孩子留給我媽給你養着……”
“然後要叫宋予喬叫媽麼?!休想!這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誰都搶不走!”
就在這個時候,從話筒裡隱約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徐婉莉立即坐直了,還沒有來得及張嘴說出什麼來,就聽見葉澤南隔着話筒叫了一聲“喬喬,別忙了,你的傷還沒好。”
雖然,聲音不是太清楚,而且可能是因爲葉澤南別開了臉,但是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喬喬”那兩個字。
徐婉莉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翻騰起來。
又是宋予喬,竟然又是宋予喬,宋予喬到底有什麼好的!去國外去了兩年,回來了之後成了一個沒人要的破鞋,竟然就是能讓葉澤南念念不忘!
一瞬間,徐婉莉拿着車鑰匙出了門,到停車庫裡開了車,想要去找宋予喬,跟她說清楚。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在看到宋予喬的時候,心裡冒出來一個萬分邪惡的念頭,就是開車撞死她,讓她再也不能跟她搶任何人!就讓宋予喬去死,死了一死百了。
這樣的念頭一出,她沒有來得及細想,腳已經踩上了油門。
如果她從後視鏡裡看一眼,就會發現,她的眼睛是通紅的,染了血絲,就像是一個魔鬼。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從後面撲過來,將宋予喬撲倒了。
老天在任何時候都要眷顧着宋予喬麼?
從車上下來,徐婉莉腿一軟差點摔倒,一方面她恨,一方面她也怕。
她渾渾噩噩,大腦裡一片空白,在她差點做出那種故意殺人的事情之後,背上全都是冷汗。
在那些燒灼着大腦的火焰終於褪去之後,徐婉莉身上開始發冷,她開始害怕,怕的要命。
怎麼辦,要萬一被人查到怎麼辦。
現如今,能幫她的,也只有在s市的宋潔柔了。
在黑暗的夜裡,徐婉莉摸出手機來,給姑姑打了電話。
………
在晚間的時候,宋潔柔的手機一般都是設置成靜音的,但是唯獨對徐婉莉的號碼進行了個別的重設,也就是說,在任何情況下,徐婉莉的電話都是可以打過來的。
大約是半夜兩點多,一陣吵鬧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宋潔柔的睡眠。
她將牀頭的檯燈打開,拿出手機就看見了徐婉莉的號碼,沒有半分猶豫,立即按下了接通鍵。
徐婉莉在電話那一頭哭:“姑姑,完了,我闖了禍了,怎麼辦?”
宋潔柔坐起來,靠在牀頭上,“別哭,慢慢說。”
徐婉莉哭哭啼啼地把晚上開車撞宋予喬的事情給說了,宋潔柔聽了也是一身冷汗:“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啊!”
徐婉莉一聽,哭的更痛了。
宋潔柔揉了揉眉心,又安慰道:“沒關係,宋予喬不是躲開了麼,沒事兒,你現在什麼都別想,聽姑姑的,好好的躺下睡一覺,明天早上一醒來睜開眼睛,就能看得見姑姑,這些事情,都等姑姑幫你擺平。”
“嗯,”
宋潔柔又給徐婉莉說了一些話,才掛斷電話,直接起來開始收拾東西要出門。
家裡的值夜的人聽見了聲響,就出來一看。
宋潔柔說:“我出一趟門,事情緊急,早上等我大哥醒了再跟他提這件事情。”
早上她也就到了c市了,就算是宋翊知道了,也不會追到c市去把她帶回來的。
管家不疑有他,便同意了。
畢竟是三更半夜的,去驚擾到宋家主人,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過,宋潔柔沒有想到,在機場候機的時候,不料卻遇上了韓瑾瑜。
韓瑾瑜身後跟着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距離宋潔柔有三米之外的時候,就不再動了,好像是兩座大山一樣,依然巋立着。
宋潔柔十分警惕地看着韓瑾瑜:“你來幹什麼?”
韓瑾瑜說:“去c市出差,正好同行,那就一起吧。”
“去c市出差需要挑這種半夜的時候麼?”宋潔柔說,“後面整天跟兩個人,真不怕別人不知道你以前是混黑道的。”
韓瑾瑜笑了,雖然嘴上笑了,但是眼眸裡卻是一丁點笑意都沒有,寒的滲人:“我不怕別人不知道,就怕你不知道。”
瞬間,宋潔柔的臉白了白,卻沒有再說話了。
她知道這是韓瑾瑜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