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婚嫁
“可是……”含煙想了想,又很難開口的樣子。
“可是什麼?”
“可是皇后是個冷美人,皇上並不是很寵愛皇后娘娘。據說皇上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人,卻因爲一些事,等了好多年,都沒能如願。”
如夜哥哥貴爲一國之君,還會有不能得到的女子?若是哪一日,那個女子也來了宮裡,如夜哥哥會不會就不喜歡她了?
不要想了,越想心裡越不安,好在現在如夜哥哥很寵她,不是嗎?不行,不行。
“含煙,我們去見見皇后娘娘。”阡嫿起身道。
“是。”
阡嫿剛走到門前,門就被打開了,“如……皇上。”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見他一身皇袍,還是有些不適應。
皇上?如夜暗下幾分眸光,他下了早朝就過來了,看看她睡醒了沒有。才半天的時間,她就和宮裡的人一起喊她皇上了。
如夜走進來,看了含煙一眼,含煙立刻領會,“奴婢告退。”
含煙走出屋去帶了門,琉璃苑就只剩他們兩個人,阡嫿同如夜走到內室。雖然說含煙這個小丫頭乖巧,可是如夜是皇上,當着別人的面,她不知怎樣言行得體,難免有些拘謹。
“剛剛是要出去?”他沒有問過她,就封她爲妃了,明日就要成親,他這麼急着過來,其實是怕她生氣的。
“嗯,我想去皇后娘娘那裡。”其實她最想問的,是含煙所說的他心裡的人,可是這讓她怎麼問出口啊?
去初瑤那裡一趟也好,明日她還要從儀寧宮出嫁,“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和勉還是自己去吧。”如夜哥哥身爲一國之君,一定有處理不完的國事,難得來看她,還是好好陪她說說話的好,而且如果如夜哥哥陪她同去的話,皇后見去她宮裡,還要如夜哥哥陪着,怕是會更不高興的。
“我封你爲妃沒有強迫你的意思,若是你不願意。明日的婚典便不辦了。”他是真的怕,不留在她在身邊,再找不到她。
阡嫿低頭不語,明明不到一刻鐘,卻如此漫長。“如夜哥哥。”阡嫿擡頭,粉脣中怯怯吐出這幾個字。
“嗯?”如夜的喉間收緊,面對她,他總是無措。
“如夜哥哥喜歡和勉嗎?”她不傻,他對她又多好,旁人看着都感動。可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對她說。
“喜歡,很喜歡。”如夜看着她全無雜色的水眸,溫聲回答。從前,他說過要帶她走,說過要她等他,卻從沒說過喜歡她。他很喜歡,喜歡了十三年。如同一顆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盤根結枝,深入到他每一滴血液裡。
“那就好。”阡嫿一下鑽到他的懷裡,她喜歡這個懷抱,溫暖卻又淡淡的蒼涼。雖然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喜歡她,大概在她失去的記憶裡,可以找到答案。可是她感覺到心是空的,只有靠近他,抱着他纔可以添補心裡的空虛。
他抱着她,感覺到她的依賴,這是她的回答嗎?“你同意了?”他輕聲問。
她點頭,在他的懷裡不肯出來。
他娶她,不是他強求的,是她同意的。他的嘴角勾起笑意,那種真實的愉悅感,比他一統三國,君臨天下還要滿足。
他在阡嫿宮裡坐了近兩個時辰,一個多月沒在宮中,朝中的一些事初瑤都給緩下來,等着他回來定奪。再加上昨日和今日呈上來的那些奏章,要處理的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少,他該回墨雅閣了。
阡嫿送他到門口,臨走了,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如夜哥哥,以後我還可以叫你如夜哥哥嗎?”
如夜笑笑,“當然可以。”叫別的也是可以的,比如前幾日在車裡的稱謂,他也很喜歡,只要不叫她皇上。她在他的心裡獨一無二,他也想他在她眼裡,不高高在上,無法觸及的。
阡嫿點頭,有些捨不得地看着他走出去,明天還會見的,阡嫿緩緩轉過身,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說出地苦澀,是愧疚嗎?她之前曾有負與他嗎?
如夜在墨雅閣批着奏摺,批着批着,天漸漸暗了,他甩甩手臂,想起今日朝堂上,衆朝臣看他的目光,笑出了聲來。
從他剛進到大殿,衆大臣都齊刷刷地擡頭看他,更有甚者,以爲自己看得不夠清楚,半眯着眼仔細又看了半天。低頭向周圍的人點了點頭,嘴裡還嘟囔着什麼。
他當時不知是什麼緣故,後來打聽了才知道,他走之前是留了一道聖旨,說新年將至,休一個月的朝,讓衆臣都修養身心,有奏摺可以傳到宮中。剛休朝的時候還好,可不到十天,就有一些老臣在家裡呆不住了,上書請求開朝。初搖只能向外聲稱,他起了不知名的疹子,不宜見外人,他們纔算做罷。
他的疹子去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甚至膚色比之前還白出幾分,那些大臣纔會如此反常。他不在宮中的這些日子,也是難爲初瑤了。
他在朝中宣佈了納阡嫿爲妃的事,也堵了他們讓他充實後宮的嘴。
次日,阡嫿早早就起來,被含煙扶到院中的溫泉裡沐浴,溫泉的熱氣包裹着她整個身子,水中花瓣的清香,也熱熱地籠在鼻子周圍,洗着洗着,她就困了,靠在池邊睡着了,被含煙輕輕晃醒,她才懶懶地起來擦身,更衣。
今日無論是更衣,施妝,還是挽髮髻都比往日講究,最後蓋上蓋頭,含煙扶着她往儀寧宮走,昨日沒來得急與皇后見面,現在心裡開始打鼓了。
到了儀寧宮,她該先向皇后請安,再等上半了時辰,皇后牽着她的手,送到門口。她真的很想看看皇后的容貌。
含煙扶着她走進儀寧宮,阡嫿福身:“皇后娘娘萬福。”
“免禮,妹妹請坐吧。”
阡嫿在案邊坐下,很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味,怪不得含煙說她是個冷美人。
“後宮裡一共就我們姐妹三個人,以後請安的事就省了。”初瑤一側站着的聽蘭,不平地朝初瑤憋了憋嘴。
初瑤的聲音在右側響起,阡嫿心中一驚,如夜哥哥的後宮,算皇后竟然就只有三個人!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嬪妾謝過皇后娘娘。”阡嫿起身福身下禮,她假意行禮的幅度太大,不小心將蓋頭滑落了,她真的很想看看對面人的樣子。
膚如凝脂,美目娥眉,目光輕冷中透着疏淡,左眼角有一個淚窩,非但沒有楚楚可憐的感覺,反而讓她的心裡生出一種熟悉感,這種冷而不傲氣質,這種大方而不雍容的感覺,好似她曾擁有過與她相似的東西。
只是一瞬間,阡嫿聽到含煙倒吸了一口氣,初瑤伸手接住了落下的蓋頭,如此敏捷,她會武功!一擡手又蓋到了她的頭上。
“小心一些,掉了不吉利。”明明說話的語氣,連同她的目光都那麼清冷,可她爲何卻感覺如此舒服呢。
“謝謝姐姐。”她一恍惚,竟失了口。
再沒有多話,約過了半個時辰,阡嫿聽到身邊人站起來的聲音,知道如夜來了,也站了起來。初瑤牽起她的手,走過隔門,放到如夜手中。
阡嫿出門走了幾步,如夜就抱起她,子硯一掀轎簾,她坐到了轎中,竟然還有轎子!他想把最好的都給她,一樣都不落下。若不是對實在對初瑤愧疚,他想把後位也給她。
看着紅轎子走遠,初瑤坐回到剛纔坐過的地方。聽蘭朝着阡嫿離開的方向白過一眼,“少帥還不用她來請安了,憑什麼啊?”
“請安有什麼用,她費力,我也嫌麻煩。”如夜回宮那日就與她說好了,省去她請安的禮節,要她來說,也是爲了不搏她的面子。她又何曾想過要折騰她呢?他不懂她,這便是在心上與不在心上的區別。
跨火盆,放鞭炮,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所有儀式一樣都不少,含煙扶着她回琉璃苑的時候,她一天下來都沒吃什麼東西,頂着如此重的發冠一天,腳步有些虛浮。儘管含煙提醒了她小心腳下,還是絆了一下,頭撞到了門框上。
“沒事吧娘娘。”
阡嫿搖頭,腦海中卻是一個人穿着嫁衣,坐在梳妝鏡旁的樣子,一樣的臉,嫁衣卻不比身上的這件華貴,眸中清冷無餘,嘴角是牽強的笑。那是她嗎?難道她嫁過一次人?
含煙扶她坐到牀上,就朝外面走,走出幾步,回頭道:“娘娘,皇上來之前千萬不要摘下蓋頭啊。”
阡嫿點頭,含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屋裡很靜,一個人也沒有。阡嫿蓋了一天的蓋頭,眼前都是紅色,再不摘下來,眼睛都眼花了。等如夜哥哥來了,再戴上就好了。
阡嫿伸手掀開蓋頭,屋內紅燭如星,案上的琉璃盞光影搖曳,香爐青煙冉冉,漫染到大紅的牀幔上,馨香撩人。
有腳步聲,阡嫿忙拉下蓋頭,正坐在牀邊,腳步聲近了,好像不太一樣,像是……
“娘娘,剛剛皇上的貼身侍衛過來傳話,說長公主病了,皇上會晚下過來,若是娘娘乏了,就先歇息。”
是含煙,洞房花燭,他卻要晚些來嗎?自己餓了一天,現在也確實有些困了,現在一定臉色不好看,幸虧有蓋頭。
“本宮知道了。”
“要不要奴婢伺候娘娘歇息?”過了今晚娘娘就是真正的主子了,好在娘娘不再自稱我了,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本宮再等一會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