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港島海關再度查處了這個紅油走私集團,這三個月來霍青松沒敢運一桶油過海。”
“直接導致三個月內,大陸油價連翻兩倍。不談民用油價,許多工廠都買不起柴油了。”
李少澤眉頭一挑,沒想到今天楊建華是來談這個案子的。難怪她要說動用職權,因爲這個案子已經轉到了重案組手中。
雖然海關還在跟進,但依照現在的線索,霍青松的油倉很大可能是在西區。所以西區重案組纔會有份參與,目前負責搜索霍青松的油倉地點......
需要一提的是,目前國內柴油消耗量相比於汽油還要更大。特別是工業柴油這一塊,直接關係到沿海幾個大省份的工業發展。
而且隨着國內穩步開放,沿海省份已經佔據了經濟重心……如果沿海工業因爲油價問題,導致發展萎靡,確實是國內一大損失。也難怪楊建華會出面替霍青松來講話。
她可不是在同情霍青松這位紅油撈家,而是想要先行穩定住沿海的油價。
紅油這種在港島不用交稅的柴油,明顯是一個好東西啊。擺明了是吸鬼佬的血,來養國內的娃。雖然暗搓搓的有點流氓,但拿到手的利益可不假。起碼在97之前,內地需要霍青松這種人才。
現在海邊這幾艘油船,沒有李sir點頭,根本就不敢出海。
李少澤看了楊建華一眼,略作沉凝道:“如果霍青松安分守己的做生意,把油倉放在西區,我想應該沒問題。”
“那好,我讓霍青松過來見你。”楊建華拿出一個手電,對着海面閃了幾下,下面也回以燈光。
霍青松穿着白襯衫,將毛衣綁在脖子上。看見遠處的燈光後,立即興奮的跳下船,擺擺手道:“你們過海,我上去談事情。”
“是,老闆。”幾名小弟應聲後,這幾艘油船才緩緩駛出海面。
楊建華站在一旁,靜靜看着李少澤的表情,心裡默默又替李sir記上一功。打算回國後,馬上就寫一份觀察報告,遞交組織到上頭。
要知道,現在港島政壇,華人勢力最大的就是警隊。律政司,立法會等機構內部,往往只有一兩位象徵性的華人代表。所以只要抓住港島警隊,就等於抓住了港島政壇的華人勢力。
不過目前港島警隊,雖然是主華派勢大,但這些華人警官,都只將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
上到一個,下到軍裝,願意動用職權幫助國內辦事的警官,楊建華想破頭都只能想到李sir一位。
何況李少澤這種只做事,不談條件的精神,非常讓楊科長感觸頗深。
要是人人都像李sir一樣熱愛祖國,祖國復興指日可待。
目前楊建華雖然無法許諾給李少澤多大的回報,但是不辜負祖國的同胞,祖國在未來也必然不會辜負他……
足足等到了十幾分鍾,霍青松才趕到面前,先是看了楊建華一眼,有些畏懼的點點頭,然後再朝李少澤伸出手道:“李sir,多謝幫忙。”
“不用,好好做事。”李少澤將手搭住霍青松的肩膀,一臉真是你小子,我記得你的表情。
霍青松上回從李少澤手下死裡逃生,相比於對楊建華的畏懼,其實更害怕李少澤的狠辣。畢竟內地再強再大,也比不管李總督察這位頂頭大佬。
所以他在李sir面前非常乖巧,點頭應道:“明白。”
他很清楚自身“夜壺”的身份……只有面前這兩位大神點頭,他纔有資格帶兄弟們混飯吃。
李少澤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久留,和霍青松見過面後,三人馬上就準備散場。
不過在散場前,他好像想到什麼,特意多問了一句:“停工三個月,你們家其他事能搞定嗎?”
“能,我會搞定的。”
霍青松一口應下,跟在李sir身後,送走李少澤上車後,又轉身回到楊建華面前談事。
……
第二天上午,渣甸山。
霍青松從幼兒園接孩子回家。
一輛保姆車駛進別墅前院,貼身頭馬阿開將車停好,看向後視鏡道:“大佬,你那幫親戚又在門口等你。”
“沒事。”霍青松推開車門,拎起車內的兩袋果蔬,朝身旁的兒子叫到:“吉米,我們下車。”
“好的,爹地。”兒子跟在霍青松身後,兩人一朝門口走去。
霍青松這個人很有意思,明明已是上位的黑幫大佬,但卻沒有排場,做事中總帶着一股生活氣息。
不僅會去接兒子上學,還特別疼愛老婆。就連當初做生意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找家裡人搭夥。看得出他從小在鄉下長大,非常具有宗族觀念。估計港島這些多大佬裡面,霍青松最懂居家過日子的一個。
一直等在前院的幾名家裡人,看見霍青松回家後,對視一眼,連忙跟在身後。
他們今天這幾個家族頭目過來,就是想知道霍青松現在把事情談的怎麼樣了。
船還能不能走,紅油還能不能買到貨……這些都是關乎生意的大事。
可惜,霍青松自下了車後,就沒有將這羣親戚放在眼裡,徑直走進別墅當中。察覺到身後的親戚跟上後,頭也沒回的出聲道:“進門記得拖鞋。”
“依美達,你帶吉米上樓寫作業。”霍青松走進廚房,將兩袋果蔬放在水池旁。正在切菜的老婆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今天老師有沒有跟你說,上次兒子考試的成績?”
“還沒出,下週應該能知道。對了,你懷孕了,我來切菜吧。”霍青松從老婆“婉薇”手中接過廚刀,照着案板上的胡蘿蔔繼續切片。
婉薇摸了摸肚子,從袋子裡拿出青瓜,放在水池裡清洗。
霍青松的大兒子英文名叫“吉米”,中文名則叫“霍子文”。這次老婆的二胎,已經到醫院拍過照片。可喜可賀,又是一個男孩。
霍青松已經默默爲第二個兒子取好名字,一文一武,就叫作“霍子武”。
而在霍青松切菜時,他的幾個親戚也纔剛剛走進家門。其中親家舅舅,三叔,還有三叔的兒子豪仔,都乖乖的接過保姆遞來的拖鞋,坐在椅子上換鞋。
家裡的老表哥張文寶,則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踩着皮鞋大搖大擺的走進室內。
聽見霍青松在裡面切菜,張文寶將西裝掛在屏風上,隨意的拿起桌上一顆蘋果,擦乾淨後啃了一口。意有所指的朝廚房裡喊道:“青松,你是我們頭兒,你讓我們等,我們哪裡敢不等?”
“但是已經等了幾個月了,下一步該怎麼辦?現在啊,賣友給我們的油販子,已經不做我們生意了。還有啊,我們被列進了黑名單,別說發財了,連離港消費都不可以,兄弟們意見都很大。”
“上個月,就在上個月,連紅油公司裡的內鬼都開天殺價,要我們給他八千萬做押金。八千萬啊,大哥,最近這幾個月咱們一分錢收入都沒有,你去哪兒找八千萬做押金?”
“親家你有嗎?三叔,三叔有你嗎?豪仔你個臭屁娃,身上八千塊都沒有吧!”
霍青松聽着外面的話,默不作聲的繼續切菜。
阿開從廚房的別門進來,低聲講道:“大佬,最近文寶和三叔在外面動作很多。”
“我知道了。”霍青松咔嚓一刀,手中的胡蘿蔔切完,繼續拿出一根青瓜切片。旁邊的阿開默默點頭,一言不發的抽出廚具中一把切骨刀,收進袖口裡從別門離開。
婉薇解開胸前的圍裙,默不作聲走出廚房,帶着保姆一起上樓。
張文寶將手中的蘋果一丟在地,拍拍手道:“我跟東海哥已經談好了,那八千萬油他負責。將來我們賺了錢,怎麼分帳,由我們決定,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公司也有份。”
“合作嘛,就要看實力,人家背後是海關的副署長,三叔,你說對不對。”
“我是他叔叔,就讓我們說句公道話吧,青松。”三叔環保雙臂,走到廚房門口,對上了霍青松一雙想要吃人的眼睛。
只見霍青松單手拿刀,一步步衝出廚房,朝着張文寶舉刀罵道:“你媽的,你耳朵發炎啦!叫你脫鞋你沒聽見是吧,穿着什麼都踩進我家,當我不存在啊!”
“青松,青松,大家都是親戚,不要鬧的這麼醬!”三叔,豪仔,親家舅舅連忙拉住霍青松。但沒想道,張文寶卻拔出一把手槍:“來啊!來啊!看看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你連槍也帶來了,你和吳東海談好好殺我是吧?”
“你別血口噴人。”張文寶舉着槍卻不敢開,看着霍青松的目光,心裡隱隱有些畏懼。
如果他現在開槍,或許可以吞下紅油的生意。可惜,像他這種當斷不斷的人註定幹不了大事。
霍青松將扔在地上,冷聲笑道:“你和吳東海的交易,我已經全部知道。不過,昨晚三艘油船已經平安過海。並且我也抵押了物業,籌到八千萬押金。你說是自己家做生意好,還是跟別人一起做生意好?”
聽到霍青松已經籌到八千萬押金,並且讓油輪重新過海後,旁邊的三叔和親家舅舅立即變了臉色。
三叔連忙上前一步,擋在霍青松身前,伸手拍掉張文寶的槍口,出聲罵道:“大家親戚一場,搞成這樣子又是何必?是不是連親戚都不想做了?把槍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