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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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着燈籠,緒光青看的有些如癡如醉,心曠神怡,如霧,如夢,如幻,如影,俱是折射在眼底,藏不住陸華容的風采。

連月光也分外奇異起來,嫋嫋生相,似水如波,極致明媚。

可惜總有人攪了這番平靜,不待緒光青躲着細看,遠遠奔來的順福帶着一羣的侍衛宮女,瞧見着點點星火,立馬圍了上來,叫喚下了跪磕頭:“皇上恕罪,小的未能隨侍左右。”

緒光青聞聲一瞪眼,心中有些埋怨,這順福怎麼來的怎麼這麼巧勁呢?

“微臣不知皇上前來,請皇上恕罪。”到底還是驚擾了陸華容,她睜了眼,一瞧站自己身旁不遠處的緒光青,身形未動,只是嘴上說了這麼隨意說了一句,儼然大不敬。

緒光青哪有心思計較她大不敬行爲。

他站在原地,有些侷促,隨口找了理由。

“今晚的夜色真是不錯啊。朕出來散散步,正巧撞見元帥在此。”

陸華容瞧了瞧天空,深邃寬闊,月清明亮,正是一個美妙蒼茫的時刻。

一揚手,淺笑問道:“不知皇上可有雅興同微臣一起賞月呢?”

正是求之不得!

緒光青心中一熱,爲了避免讓陸華容瞧見自己的急態,這才勉強正了容,故作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應道:“甚好,朕和元帥久未在一起詳談了。”

跪在地上的順福心裡頭納悶了:皇上不是一向都討厭元帥的嗎?

“如此良辰自要有美酒佳餚,順福去那些好酒好菜來。今晚本元帥和皇上就此把酒言歡。”陸華容聞言爽朗一笑,眉目之間一片豔光。

若是緒光青留了心思,定會察覺出陸華容似有不同以往,可是凡塵俗世之中皆逃不過五毒之侵,六道輪迴。

緒光青緩緩上前幾步,坐於陸華容身邊,隱約清雅香送,不知是旁邊池塘荷花香,亦是人醉心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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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陸華容以前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時候,緒光青總是很厭惡。

因爲沒聽說過佛門受戒中人可以如此肆意妄爲,她又被尊爲佛陀入世,豈不是欺世盜名之舉?

每每這種時候,陸華容總會故意在自己面前舉起手中雞腿,狠狠一咬之下,邊吃邊道:“正所謂三淨肉,世間一切平等。無謂所得什麼,只要有了施捨,就吃什麼,不辨那葷素區別。”

他理所當然認爲陸華容一派胡言亂語,爲自己酒肉之行找藉口。

可是眼瞧着此番情景,緒光青不由感嘆世間也唯有陸華容能夠做到心靜平定,牢固,似是處在這紅塵之中,又高高在上,睥睨一切蒼生沉淪。

風吹她衣襬,人半躺池塘邊,鬆散開長髮,一手晃動酒瓶,閉目淺笑,甚是陶醉這暮暮夜色美景之中。

心中突有一疑問,緒光青飲下杯中之酒,含笑問向了陸華容:“朕有事不明。既所謂放下屠刀離地成佛,那爲何世間之人卻依舊困頓於這片紅塵之中呢?”

陸華容撐着手,聽聞緒光青有此疑問,不由拍着腿,哈哈大笑起來:“佛之聖地極樂世界,乃要經過十萬億佛國淨土,豈是人隨便能夠修淨達到的?”

“那你說那些和尚每日坐禪唸經,整天念阿彌陀佛真就有用嗎?”

陸華容嗤笑一聲,兩手指一夾,順着那酒瓶之口,晃動之間,仰頭,飲下那揮揮灑灑的酒雨淋漓。

“只要心中有佛,不必那麼大喊大叫。怎麼今日皇上如此有興致和微臣談起禪經來了?”

緒光青有些尷尬,自嘲了一笑,難以啓齒自己很想的知道的事情其實是——陸華容有如此靜定的禪心,可是也免不了未血肉所造吧?難道真就經得起如此世俗歡娛,酒肉過腸,真就不留一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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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孤魂野鬼,就是生時不明而終,死亦不知何處可歸。

於是世間人鬼並存,陰陽兩界,本是不會有所交集。

無奈鬼亦是人死後幻變而成,做人時候有貪慾,做鬼時候亦有怨惡,於是鬼勾着人的魂魄,人迷惑鬼的幻想。

鬼想進一步做妖,人卻紛紛想要做鬼,到底還是輪迴命定的天理規律。

時逢夜深至半夜,鬼就會出來遊蕩,遇到比自身強悍的,就會鼓動喧鬧,想着法子能夠藉助強悍的異類,增進自己的能力。

比鬼修煉更久的是妖,比妖更墮落的是魔。

魔於佛同存,應此有着永生永世,不需要輪迴的能力,和佛一起度過前世劫,現實劫以及未來劫。

浮夢睡意正深,漸起夢中綺麗幻境。

明明是佛國淨土之地,卻隱隱香氣繚繞,薰得遼闊無邊之地皆春,菩薩,天神,八目,比丘個個酒酣耳熱,皆是醉意浮眼,嬉笑連天。

回憶中的梵音,竟然也聽得妖嬈詒蕩,墮落不堪。

迷濛之際,自己手足無措,仰首之際竟然看到獅子座端坐之人竟然是華容,只見她拍掌,眉目之間竟一片眩目**,風流不羈的神色。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華容有這般神色,更沒有見過她有如此裝扮。

雖說平日之間她也着一身女裝,可是飄飄然間,一片潔淨無瑕,似是不沾一點塵世。

可是此刻的華容卻是一身輕薄透明紗羅,袒了領子,隱約之間可見裡頭未着半件衣裳,似有似無的**着。

似是很隨意的挽起髮髻,半鬆半盤,還有幾綹遊離的髮絲散亂着。

手腳之間都套着金銀絲縷盤成的環套,上頭掛着鈴鐺,一動既響,玲瓏剔透間,甚是風情萬種,好似本該着片淨土之中就是如此醉人迷心,神魂顛倒的仙境,這纔是真正的極樂世界。

“世尊——”喃喃自語,浮夢不由自主的朝着坐上陸華容走去。

一掃眼,瞧見了浮夢,陸華容淺淺一笑,泛起一絲漣漪,惹的浮夢心緒不定。心口像那鍋中翻炒之物,燃燒,炙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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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啊——”一勾手,陸華容柔媚一笑,探出身子,湊前了幾分,胸前豐盈隱約可見,擠壓成峰。

吞嚥,浮夢加緊了腳步,試圖走上去。

豈料這佛陀獅座,豈容得她這種修爲的天女逾越一步的?

她越是奮力攀爬,越是每每下滑,雙手緊緊抓牢,生怕一鬆手,轉瞬間全是幻影。

——本不應該起。偏偏欲在心中而生,心浮氣躁,壞一番靜心,破一切悟空,一切已成過去,皆以枉然。

陸華容端坐上手,靜而不動,冷眼相看於她,沉淪深陷,尋不到出路。

驀然,陸華容俯身,竟然破那遙遙不見距離,脣已僅在咫尺。

呼吸,體香,聲音,氣味,感觸,直覺統統成爲了泡沫,隨着她一點點貼近自己的雙脣,像一個好夢,像金石相擊發生火花,像摸到一塊滑膩沁涼的真絲。

浮夢有些迫不及待,忘記了自己攀爬於那高高在上的獅子寶座,雙手一伸,迫不及待,一把定牢陸華容臉,吻的有些狠,有些喘。

還來不及回味其中美妙,人已懸空而落,驚起一聲聲慘聲。

“不——”隨即睜眼,浮夢滿頭大汗,方覺不過夢一場。

伸手剛想拂去汗珠,手指方寸間詭異變化,引的她驚恐不定。

爲什麼?

她成爲這番摸樣?

山林清幽,樹影婆娑,無人可知發生了什麼驚心動魄之事。

霏乾國快馬急報的士兵趕到的時候,緒光青正靜靜的看着陸華容慵懶舉笛吹奏,聲音柔和委婉,讓人心曠神怡。

音雖心動。似是人生百態,足音繚繞,初時雜沓不安,響之不竭,漸漸平心定氣,就迷糊遙遠,終化爲一片靜寂無聲。

“報——”

聲音急促,顧不上規矩,送急報的士兵三步並做兩步,下跪叩首,對着陸華容說道:“啓稟元帥,皇上不見了。”

“何時不見?可有人跟隨?”

“今早時分,另外樂師浮夢也一同不見蹤影。”

“浮夢?”一捏手,陸華容臉色一變,隨即一個躍起,快如閃電,人已閃出數百米之外。

“哎——元帥。”緒光青一愣,張了口,隱隱覺得不安。

他頭一次見到陸華容如此失去常態,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