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依舊是城南的錦雲樓,不過這一次的規模和人數卻比之前的接風宴要高上許多,CD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盡數到齊。
一來,前線大捷,本就該大肆慶祝;二來,李瑁立了大功,許多原本還在觀望大的官員士紳也都紛紛前來拜會,希望能結個善緣。
不過李瑁身份尊貴,又豈是尋常的官員士紳就能隨便拜會的?那些人大多送上了賀儀,留下了禮單,便各自離去,真正能同李瑁一齊入席的還是那寥寥數人。論起官階,武彥平和馬璘雖是同李瑁一起前來,卻也只能在外室陪坐。
“本王才能淺薄,幸蒙諸位不棄,盡心輔佐,纔有今日之勝,本王在此謝過諸位了。”酒席方開,李瑁便舉起酒樽,對着席間的衆人端了起來。
李瑁端杯,衆人也連忙應和了起來,紛紛起身端杯道:“此戰全賴殿下帷幄,我等不過追附尾驥,殿下言重了。”
說完,一齊仰頭一飲而盡。
“嘖嘖。”
李瑁將杯中美酒飲盡,細細品了品,面露悅色,不由讚道:“本王久居長安,平日裡宮廷美酒也嚐了不少,郢州之富水,烏程之若下,滎陽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凍春,還有西域傳入的三勒漿,本王均有涉及,但唯獨這劍南燒春最爲爽口甘冽,每次飲之,滋味無窮。看來我蜀中之地果真是人傑地靈,就連美酒也是這般不同尋常。”
鮮于仲通心思最爲活泛,他見李瑁酒杯已空,忙拿起酒杯給李瑁斟上了酒,笑道:“全賴殿下英武,禦敵於外,劍南之地才得安寧,才能釀出這等好酒。”
聽了鮮于仲通的話,李瑁笑了笑,環顧了一圈席間衆人,拱手道:“一地之安寧豈是本王一人之功?諸位俱是我大唐肱骨,劍南重臣,有諸位在,劍南之地才能這般繁盛,劍南託於衆位之手本王也是放心地很。數日前,本王已經將此次出征的戰報於上報父皇,想來很快就該回復。本王待在劍南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待本王走後,劍南諸事就託付於諸位了,還勞諸位多多上心。”
李瑁的劍南節度使本就是遙領的職務,若非此次吐蕃大舉入侵,李瑁也不會來到劍南。戰事結束,李瑁自然是要回京的,剩下的常務自然還是要交由劍南衆臣。鮮于仲通和其他人一同笑道:“我等職責所在,不敢當殿下一個‘勞’字。”
鮮于仲通原本身材高大,面容方正,但一到了李瑁面前,臉上便換上了滿滿的恭維,絲毫不見往日的模樣。
席間衆人爲了討好李瑁大多刻意奉承,舉杯換盞,不知不覺間已經酒過兩巡。就在衆人酒興愈酣,準備再飲一輪的時候,原本守在門外的武彥平卻在衆人的注目下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內侍省的黎敬仁來傳皇上的聖旨,已經在大堂等候了。”武彥平走到李瑁的身旁,彎下腰在他的耳邊說道。
“老規矩,先送上茶點錢,本王稍後便至。”李瑁輕輕點了點頭,對武彥平吩咐道。
李瑁口中的茶點錢便是沉甸甸的金子,武彥平跟了李瑁這麼久,當然知道李瑁的意思,應了一聲便下去準備了。
武彥平走後,李瑁迎着衆人疑問的目光站了起來,笑道:“父皇的旨意已經到了大堂,諸位就隨本王同去吧。”
說着,帶着十多位官員當先走了出去。
錦雲樓的大堂中,木案焚香,李瑁帶着劍南諸官拜於堂前。
“父皇恭安,兒臣李瑁率劍南道官員領旨。”
“門下:昔宗周煌煌、威名遠揚;功臣昭昭,分封四方。今有十八皇子壽王瑁,奉旨征伐,大敗吐蕃,收復安戎,揚大唐國威,特授壽王上柱國之銜,封左武衛大將軍,加封地三千戶,照領劍南節度使之職,賞銀萬兩;封劍南節度副使章仇兼瓊刑部尚書,加殿中監,賜金魚袋,賞錦緞一千匹;封馬璘左武衛將軍,加正四品宣威將軍銜,協助壽王治理左武衛軍務;封武彥平秦州都督,加正五品寧遠將軍,掌秦州軍事;有番將翟都局棄暗投明,降我大唐,協壽王火燒軍糧,封歸義侯,食邑三百戶...着壽王李瑁即日押解吐蕃俘虜回京獻捷。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開元二十九年八月十三,制可。”
聖旨讀罷,內侍供奉黎敬仁小心翼翼地將金面玉軸聖旨遞到了李瑁的手中。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兩日前陛下得知大捷消息,曾在大殿之上誇耀殿下,盛讚爲皇家麒麟兒。殿下此次還京怕是恩寵更甚了。”黎敬仁知道李隆基對李瑁地的重視,他剛剛得了李瑁地好處,就連說話都帶着一絲諂媚。
黎敬仁在內宮中雖比不上高力士那般尊崇,但也是頗有地位了,李瑁將來少不得有倚仗他的地方,於是客氣地回道:“長安與劍南相隔頗遠,辛苦黎監千里趕來。”
“哪裡哪裡,小的不過天家家奴,殿下言重了。”黎敬仁笑呵呵地恭謙了一番。
皇帝的聖旨讀完,劍南諸官的心裡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在看向李瑁的眼神都帶了幾分熾熱。
所謂上柱國不過是虛銜,算不得什麼,真正了得的是左武衛大將軍的官職。以一鎮節度的身份兼領府衛大將軍,玄宗一朝李瑁還是獨一個。李瑁聖眷之隆由此可見一斑了。
李瑁讓武彥平收好聖旨,反倒朝章仇兼瓊拱手賀道:“恭喜秋官尚書,從此章仇大人可就是朝中大員了。”
章仇兼瓊原本想着憑藉此次的功勞應該能升個六部侍郎,抑或是九卿之一,可沒想到竟然直接成爲了刑部尚書,位列六部大員之一,這着實是意外之喜。
剛剛升遷的章仇兼瓊還沉浸在升官的喜悅與激動中,被李瑁這麼一賀,這才緩下神來。
章仇兼瓊連忙拜謝道:“下官能有今日之成,全賴殿下提攜。”
李瑁連忙將章仇兼瓊扶起,打笑道:“章仇大人官拜正三品大司寇,主掌天下刑獄,可不能再隨意自稱下官了。”
章仇兼瓊依舊恭敬地回道:“殿下言重了,無論下官官拜何職,都是殿下受殿下提攜的人。”
章仇兼瓊原本不過是個在地方蹉跎的官員,多少次中樞出缺都未曾想到他,這一次他不過是跟隨李瑁立下了一些功績便能官封刑部尚書,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緣由。
恐怕陛下看重壽王,這是在給他培植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