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遠方來,袍上想必佈滿了灰塵,神情想必爬滿了疲憊,自然要尋些可以歇息的住處。
清院就是最好的地方。
清院也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
所以,來者必然是貴客。
迫近瓊林宴的舉辦,想必於此時所來的貴客十有八九是另外兩大皇朝的弟子們了。
清院的門被打開,從門外乾淨的長道上率先走進一位身穿青色長道袍的中年人,踏入門檻後,微微躬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便繼續往前走去。
繼而,跟着青色長道袍中年人踏入的是兩位年紀稍微大上一些的長者,兩鬢霜白微染,兩眉如劍橫擱。
眉目之間,有些驚歎。
隨着兩位長者的踏入,長者身後跟着的兩隊弟子這才恭敬有序地隨即踏入,神情上鋪滿了小心翼翼。
左方弟子身穿金色道袍,其上有着金線勾勒出的貴氣圖案,每位弟子的手中盡皆握住一柄長劍,懸於右方腰畔,所懸高度竟是一致。
乃爲三大皇朝之一天***的弟子們。
右方弟子身穿硃色道袍,其上並無圖案,光滑得有些樸素,可他們的臉上卻全都鋪滿了驕傲的神情,每位弟子的手中也全都握住一柄長劍,可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他們的佩劍比天***弟子們的佩劍要短上一分。
而且右方弟子懸於右方腰畔之劍的高度並沒有如天***弟子一般高度一致,而是高低不同,但每位弟子都是懸在最舒服的高度。
乃爲三大皇朝之一雀瀾皇朝的弟子們。
前方先行踏入的兩位長者想必便是兩大皇朝的帶隊長老,而最先踏入的便是清言聖宗的一位長老了。
別說是兩大皇朝來人,即便是另外幾大洲宗門的掌門前來,澹臺鶴也不一定會出來迎接。
他們所走的路和許長安來時的一樣,所看到的景自然也一樣。
入眼也是一條長長的石徑,石徑由碎石組成,其間的縫隙長滿了蔥綠的小草,還掛住些未墜的露珠。
擡腿跨入門檻,駁雜但很整齊平穩的腳步聲便隨之響起。
院落曠而不空,滿是鬱鬱蔥蔥的綠色,或是攀附在牆上的藤蔓,或是植在牆邊的樹木,青草自是不必多說,鋪滿了整個院落。
於院落的左側牆角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栽,盆栽的附近還有着一個水缸。
水缸之上鋪滿了半邊的青苔,水缸之裡則有着滿缸的清水,水面之上還漂浮着一朵綠色的浮萍,像是泛舟於湖心的閒散詩人。
沿着石徑往裡走去,漸漸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石瓦房屋,也有着全部由名貴香木所構建的房屋。
外表看似很普通,但其實很貴氣。
之後還有着一片小樹林,一個鞦韆,一片小湖,一座亭子,一湖錦鯉,滿目微風,但他們都沒有看見。
只因他們在稀稀疏疏的石瓦房屋和全部由名貴香木構建的房屋前停住了。
這便是他們在瓊林宴開始之前的休息場所。
也許在瓊林宴開始之後,他們會移到聖宮內的宮殿居住,但在瓊林宴開始之前,他們必須住在這裡,並且不能出去一步。
這便是規矩,世雄皇朝的規矩,雄獅聖帝的規矩。
來這裡的人,必須遵守。
這就是實力。
風從林間穿過,風從湖面拂過,風從臉頰吻過,將金獅的金毛吹動。
許長安、陸若金和宛心從房間中走出,再次來到清風亭中,這次不是爲了鬥草,不是爲了對弈,也不是爲了給錦鯉餵食,更不是觀賞風景。
而是默默地看着在清言聖宗長老的帶領下,有序整齊地走進休息場所的兩大皇朝的弟子們。
“天***,雀瀾皇朝,”陸若金默默地念叨了兩句。
“皇朝的弟子比起我們王朝的軍隊都要令人害怕一些,”許長安也微微驚歎了一句。
“比軍隊還厲害?”宛心不解地問道。
宛心自小生活在獅都之中,所接觸的都是皇朝中人,自然覺得習以爲常。
可許長安和陸若金不同,他們從王朝中一步一步地拼搏出來,就像是井底之蛙突然某一天藉助水勢浮了出來。
哇,原來天空這麼大,白雲有好多。
“也許實力和震懾力沒有軍隊那般強悍,但從整體的氣質上,真的是強了不知多少倍,這樣比來,王朝的那些宗門弟子就好比凡人了,”許長安苦笑嘆道。
他也是王朝宗門弟子的一員。
“沒有必要自慚形穢,我們並不比他們差多少,”陸若金突然激情慷慨地鼓勵許長安道。
許長安望者陸若金看來的目光,突然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陸若金不解問道。
“我沒有自慚形穢啊,你鼓勵我做什麼?”
“那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以爲你能領悟到我說的是你。”
“不會是我。”
“爲什麼?”
“因爲我連王朝宗門弟子都沒有做過。”
“好吧。”
“好吧是什麼意思?”
“同情你。”
“我並不覺得這需要被同情,誰說成爲宗門弟子就一定會很好。”
“可是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便是對的嗎?”
陸若金就此一句,將許長安完全堵住,無法反駁。
是啊,一直如此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嗎?
從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一定是完美的嗎?
且不論自古傳下的規矩的智慧,單論對錯與否。
我們要的不就只是對的嘛。
許長安望者陸若金,久久沒有說話,看得陸若金心中發毛,憋了許久,陸若金才緩緩地開口說道:“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噗嗤,宛心笑了出來。
又是一道怪異的聲音傳來,雖然無法聽懂,但能夠感覺到也是笑話的意思,竟是從金獅的口中傳出。
而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許長安竟然......點了點頭。
“你是認真的嗎?”陸若金緊張地問道。
許長安看着陸若金竟是緩緩地緊張了起來,便明白他又是想歪了,便直了直身子,裝作一副要開始長篇大論的模樣,而後趁其不備,突然敲了一下陸若金的腦袋,發出一聲悶響。
“我喜歡異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