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禪”論高手

小油頭起身看了看牀頭的那塊金錶,他全身上下最貴的東西。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該起牀了,今天的事可不少。

他強忍着疲憊,梳洗了一番。換上新的領帶,新的襯衫,還有新的綠色刺繡西服,最重要的是他的髮型,他擠出一大把啫喱膏出來,在手上揉了揉,奇怪又讓人興奮的感覺,這是他早上最喜歡的做的事,他抹在了頭髮上,不夠,他又擠出一大把來,又在手上揉了揉,他舒服地哼起了小調,抹在了頭髮上,拿起梳子,往後梳去,啫喱膏堆積在梳齒上,他看了看,很滿意,又梳了幾下,照了照鏡子,三七分的分線,清晰明瞭,他又側着臉,偷瞄着鏡子,小心的梳了梳側後方的頭髮,觀察了一下,還算滿意。

他又對着鏡子,整了整領帶和西服,這樣的打扮看起來有些復古,但是他很喜歡,他覺得這是男人該有的裝束,他在雜誌上看到,女人最喜歡男人穿的就是西裝,他個矮,不帥,尖嘴猴腮,只能靠衣裝來包裝自己了。

小油頭出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啊,是錢的味道,這座城市,到處瀰漫着錢的味道,這座以金融業爲發展戰略的城市,讓所有人變得瘋狂,變成賭徒。怎麼把這些錢變成自己的,怎樣讓自己一夜暴富,是這座城市裡每個角落裡每個人都在琢磨的事情,小油頭更不例外。

車很快就開到了金錢豹,他又看到那個瘋女人在金錢豹門口晃盪,“可憐的女人”,他小聲地感嘆了一句。昨天在秦少強面前踢她一腳,實在是情非得已。

沔陽銀行倒閉後,這棟建築拍賣給了秦萬東,最後被改成了金錢豹,曾經沔陽的希望,變成了煙花之地,只有小油頭上班的地點沒有變。以前在沔陽銀行上班,現在在金錢豹上班。

“秦總起牀了嗎?”走進金錢豹後,小油頭問一個皮膚白皙的小青年。

“沒看到,應該沒有起牀吧。”小夥子答道。

最好永遠不要起牀,小油頭想起秦少強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就害怕,前天晚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差點鬧出了人命,不是自己硬着頭皮從中周旋,恐怕這兩天金錢豹要關門歇業了,到時候自己上哪去撈錢?他不禁敬佩起自己的聰明來。

秦萬東這個老雜種,給我安排的好差事!小油頭無數遍在心裡默咒着秦萬東。他痛恨秦萬東給自己安排在秦少強身邊,他的這個神經質的變態兒子,讓小油頭吃盡了苦頭。

“早晨,我送早飯的那個人,是不是江楚成?”小青年欣喜地問他。

“你別瞎講,小心秦總割了你的舌頭。”

“那就是了,你幫我們看看他都買什麼股票,財神爺在這,讓我們也發發財呀!”小青年哀求道。

“問你個鳥,這麼好的市場,那傢伙什麼都沒買,肯定是浪得虛名。”小油頭沒想到這事誰都知道了,這地方真是沒有秘密。“你只要閉上你的鳥嘴,就是財神爺照顧你了,滾去幹活去!”

擺脫了小青年的糾纏,小油頭看了看錶,該叫史玉孝吃飯了,那個神神叨叨的和尚。

他笑嘻嘻地走進給江楚成和大和尚騰出來的財務室,看到他們還對坐在電腦前,他走過去拍了拍和尚的肩膀。

“大師準備用齋了!”把大師二字說出口他都覺得好笑,這個面向滑稽的胖和尚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又走到江楚成的旁邊,這個曾經沔陽銀行的大公子,沒想到變成這樣了。他看到江楚成正在用白紙焦慮地計算什麼,面前堆了大量的已經計算過了的白紙,他看不懂,他拍了拍江楚成的肩膀,“怎麼樣,上午有收穫嗎?”

江楚成擡頭看了看他,樣子十分憔悴,看來他在金錢豹的兩晚都沒有睡好,昨天更是要求在這間辦公室裡通宵研究股票。

“暫時還沒有。”江楚成焦急而又充滿歉意地說。

小油頭微笑着說,“不着急,慢慢來,一會兒叫人給你送午飯來,你先吃飯。”

小油頭和大和尚來到金錢豹就近的飯店,進了包廂,菜按照昨天的標準已經提前上好了。

“你裝和尚也要裝得像點好不好?”小油頭一臉嫌棄地看着這個大口吃粉蒸肉的大和尚。

大和尚只顧吃,沒有理他。小油頭猜測,肯定是這幾年做和尚把他憋壞了,就像自己坐牢天天吃白菜蘿蔔一樣。

小油頭之所以去坐牢,和大和尚脫不了干係。在沔陽銀行入職的小油頭,無意中碰到了發小史玉孝,小油頭小時候就相信史玉孝這個人很神奇。

小油頭記得,小時候和幾個夥伴在路邊見到一隻死去的麻雀,然後他們用一根細繩子綁在一頭,在地上拖着,玩了好半天,胖嘟嘟傻乎乎的史玉孝看到,走了過來,將麻雀拿在手裡輕輕地撫摸了兩下,麻雀居然活過來,帶着細繩飛走了,小油頭和小夥伴都看傻了眼。

還有一回,同學張浩在上體育課之前史玉孝突然走過去,摸了摸他的右胳膊,什麼話也沒有說,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結果張浩在體育課上踢足球摔斷了右胳膊,事後張浩對此事大肆宣講,講的神乎其神,衆人皆知,而且很多同學都說親眼所見史玉孝過去摸了他的胳膊。

以上兩件事小油頭覺得是巧合也無可厚非,但是有一件事讓小油頭徹底佩服他了,那就是史玉孝與死人對話的能力。

他們上學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廢舊的工地,史玉孝經過那裡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停下來,別人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有人跟他說話,是個小孩,淹死的。小夥伴們莫名其妙地四處張望,明明沒有其他人,哪裡會有人跟他說話呢?他說,是地底下的人,就在這塊地下面,他指着路邊的一塊長滿野草的工地,大家以爲他裝神弄鬼,都沒在意。可是沒過多久,工地突然開工了,在打地基的時候果然挖出一口棺材來,棺材很小,果然是一具小孩的屍骨。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呆傻的傢伙,長大了居然趕時髦學起別人玩起了股票。而且經過幾次跟蹤檢驗,他果然很準,問他什麼方法,他說沒有方法,全憑直覺,彷彿小時候的天分,轉移到了股票上。小油頭十分信任他,覺得這是個發財的機會,便借用職務之便利,偷偷從銀行拿錢,拿去給史玉孝炒股票。史玉孝不願意冒這麼大風險,但小油頭說可以和他三七分賬,他就答應了,史玉孝最厲害的手法是,三天內抓漲停板,如果有一百萬的話,三天內賺取10%的利潤,三天後變成一百一十萬,三天後將一百萬放回去,十萬就歸他們,他拿七萬,史玉孝拿三萬。

起初得手了幾次,小賺了一點錢,後來膽子越來越大了,做的更加頻繁了。但是總會有失手的時候,史玉孝失手了,小油頭公款被套,銀行緊急查賬,小油頭想來想去沒有辦法,找到秦萬東,暫時補上了100萬的缺口。不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一年後,銀行貪腐案爆發,領導被燒死,銀行遭擠兌倒閉,警方發現了小油頭公款挪用的證據,總挪用金額達到600多萬,判刑三年,史玉孝怕事情波及自身,跑到廟裡做了和尚躲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兩人又遇見了。

“你爲什麼回來,不是躲到廟裡好好的嗎?”

“不瞞你說,我喜歡當和尚。”是的,小油頭打小時候就看到他經常拿着本金剛經看,他家裡也放着佛像,好像是一家人都信佛。

“是的,總比蹲在牢裡好。現在和尚都能大口吃肉,大把賺錢了。”

“我心中有佛,吃不吃肉只是形式,沒有大礙,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他實在搞不清楚面前這個大和尚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小時候你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嗎?麻雀死而復生,預測張浩胳膊摔斷,還有與死人對話的事情。”

“實話跟你講吧,那些都是假的,我是爲了引起你們注意才這樣做的,現在不用擔心了,我一個人,也挺好。那隻麻雀,本來就沒死,張浩胳膊摔斷的事情是我讓他講的,條件是請他吃肉包子,至於與死人對話,那是聽我媽說的,我媽聽說工地要開工,說以前那是個墳地,有個小孩淹死的就埋在那裡,我找她問了具體位置,結果真挖出來了。”

“你他媽的真會騙,我都被你騙了這麼多年了。上次的事說不上誰連累誰,事情就一筆勾銷,這次我們好好合作,幹一票大的,你會不會炒股不重要,秦萬東的兒子是個只會發脾氣的草

包,騙他的錢很容易。你放心,你好好的當你的大師,我會幫你打圓場的。”

“我可不是來騙錢的,我炒股的本事可是真的,你不信算了。”

“當初不是你虧錢被套,我還用坐牢嗎?”小油頭有些氣憤。

“那是個意外,誰知道大盤那麼恐怖?再說,當初我就明白,像你那樣貪婪的人,哪有不虧錢的,那是遲早的事。”

“我們虧錢的事,你早預料到了?”小油頭狠狠地盯着他。

“嗯,”大和尚點點頭,“我早預料到了,只是沒有說。”

“我靠,你早知道會虧錢,你還答應我?害得我坐牢!”小油頭氣得想掀桌子。

“不能怪我,是你太貪了!而我呢,我只是想知道什麼時候纔是我的極限,把自己陷入絕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到廟裡出家,不是爲了躲難,而是虔修佛法。”

“那這次呢?這次你爲什麼答應我?”小油頭不解地問,這該死的傢伙,不知道是真傻還是真聰明。

“這次不一樣,這次我答應你是因爲我確實需要錢,要大錢,我雖有能力,但是我時間不多了,我要快速地聚集資金做起來,你的老闆秦少強,正好符合我的條件,我纔來的。不過,雖然我們目的不一樣,但是還是可以合作的,希望你能明白。”他夾起一塊肉,狼吞虎嚥。

小油頭冷笑一聲。

“你現在炒股不是爲了錢?”

“以前我炒股是爲了修行,只有經歷衆人都經歷的事情,才能參悟佛理,現在炒股是爲了渡人,爲了得道。我想你是不會懂的。”他喝了一口酒。

我纔不管你怎麼樣,只要你能幫我賺錢就行了,小油頭冷笑了一聲。“和尚愛財的見過,像你這麼愛財,還如此冠冕堂皇的也是少見。說真的,你到底弄不弄的過江楚成?你要是弄不過他,恐怕你也得收拾包袱走人了。秦少強一直想要的是他。”自己之所以讓江楚成留在這裡,是因爲當時情況危急,秦少強如果鬧出了人命,那他的計劃就全泡湯了,爲了顧全大局,他必須要讓秦少強留下江楚成,只有這樣,那鬧事的小子才能安全離開。

“我覺得他就是個騙子,會利用新聞媒體炒作而已,和秦萬東是一路貨色。”

“那你很有信心囉?”

大和尚沒有理他,端起酒杯一干而淨。

正吃着,小油頭的手機響了,是秦少強。讓他到他辦公室來一趟,小油頭只好留下大和尚,獨自回了金錢豹。給秦少強做事小油頭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自由的時間,無論他在幹什麼,秦少強一個電話他必須到,不然就會有麻煩,惹怒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江楚成表現怎麼樣了?”他知道他問的是江楚成炒股炒的怎麼樣了。

“都兩天了,什麼都沒買。”小油頭笑了笑,正和他的心意。

“現在漲停的這麼多,他什麼都沒買?他是故意的,還是不會?”秦少強瞪着眼問他。

“誰知道呢,我看八成是真不會。”

“那他就別想離開。”他兇狠地說道,“那個和尚呢?”

“和尚已經賺了三十萬了。”小油頭得意的說,畢竟是他找來的。

“好,你可以出去了。”

小油頭點頭說是,內心有些氣憤,就這兩句話,還把他從飯店叫回來。這個秦少強每天想着搞投資想瘋了,小油頭這些日子也被這事折磨的死去活來,股市暴跌,沒有幾家公司敢接秦少強的錢,更何況秦萬東放出去的話誰都知道,盛達集團不讓炒股。現在他一點食慾都沒有了,讓和尚自己回來吧,小油頭找了個包間,躺在沙發上準備睡上一覺。

白天的金錢豹是安靜的。

從牢裡出來後,他一個人,幾乎每天都是這麼過的。凌晨四點金錢豹打烊了纔回去休息,中午起牀吃飯,吃完飯繼續睡覺,下午,幫秦少強辦事,或者整理財務,晚上用笑臉招呼領導和客人。四十歲的他,有時候在夢裡也會掉下眼淚。本來是個正經的銀行職員,現在變成了別人眼裡的龜公。本來想爲自己弄點錢,結果卻蹲了監獄,現在一把年紀了,被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呼來喚去。他不滿意,但他得活着,至少還有金錢的夢想支撐他。

他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被一個彭湖村姓汪的獨居老人收養,便跟着老人姓了。可巧的是秦萬東也是彭湖村的人,經常做出衣錦還鄉的姿態,到處發錢,給老人的錢尤其多,這讓汪小忠很不解。老人對他並不好,除了給他基本的生活和學習費用外,不願意和他交流,喝完酒還經常毆打他,罵他小雜種,汪小忠爲了不挨他的打,總是討好他,養成了愛拍馬屁的性格。後來,他在秦萬東的幫助下上了大學,就再也沒有回到彭湖村。畢業後,又在秦萬東的幫助下進了一職難求的沔陽銀行。

叮叮叮,他還沒有睡着,他的手機就響了。

“江楚成剛剛離開了。”電話那頭傳來史玉孝的聲音。

“什麼,走了?”小油頭掛上電話,趕緊跑到財務部。

一看,江楚成果然不在,再打開他的股票操作軟件,一分錢也沒有買進,就這樣走了,秦少強這隻瘋狗怎肯善罷甘休,這下又要喊打喊殺了,如果鬧出人命,自己脫不了干係,上次那個初中的小子過來鬧事,不是自己極力安撫秦少強,恐怕真會出事。沒有辦法,江楚成跑了的事還是要第一時間彙報,不然遭殃的還是自己。

“你跟我過來,一起去秦少強辦公室。”他對大和尚說。

“不行,現在走不開,大盤開始跳水,我要操作。”

“好,那我先過去了,記住,別虧損!”小油頭囑咐道。

小油頭來到秦少強的辦公室,秦少強正在給他養的紅黑相間的毒蛇喂小白鼠,小油頭每週都要去給他買小白鼠。

“什麼事這麼慌張?”秦少強不悅地問他。

毒蛇緊緊地咬住小白鼠,小白鼠發出吱吱的慘叫聲,小油頭不禁打了個冷顫。

“秦總,江楚成那小子跑了!”

“什麼?”秦少強大叫道,“沒有我的允許他敢跑?欠我們的一百萬,他賺到了嗎?”

“沒有,秦總,你看這是賬戶,一分錢都沒有賺到,要不要我派人把他追回來?”

“那還等什麼,馬上把他抓回來!”

“我看誰敢去!”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油頭和秦少強同時像門口望去,秦萬東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出現在門口,後面推他的是司機。這下完了,小油頭心想。

“不爭氣的東西,又在幹什麼壞事?”他怒斥道。

“你……你怎麼來了?”秦少強結結巴巴的說道。小油頭看得出來,他還是害怕秦萬東。

“我不能來嗎?我不來,你還不上天了?”秦萬東坐在輪椅上,後面司機推着,向他們逼近,“江楚成爲什麼在這,你們今天給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秦萬東看着他們兩個,小油頭和秦少強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你說!”秦萬東指着秦少強。

秦少強手放在褲兜裡,撇過臉去,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秦萬東氣得拍了拍輪椅扶手,大聲吼道:“汪小忠,你說!”

小油頭心裡緊張到了極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吞了吞口水,手指不停地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你也不說是吧,那好,汪小忠,現在去收拾東西,滾蛋!”秦萬東對小油頭說道。

小油頭聽說自己被炒了魷魚,驚呆了,秦萬東竟然敢炒他魷魚,他對秦萬東的骯髒事掌握的一清二楚,而且,如果自己被辭退,坐過牢的出來很難找到其他工作。

“董事長,……”小油頭臉全紅了,焦急不已,看了看秦少強,秦少強沒有回過頭來看他。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

“我們是邀請江楚成過來協助我們投資的,……他現在離開了……”

“就這些?”秦萬東質疑道,“你當我是傻子嗎?我都聽到了,給我老實交代!”

“我們把江楚成抓起來,讓他幫我們炒股票,不夠一百萬不讓走,他跑了。”

“你們爲什麼把他抓起來?”

“他的學生過來這裡鬧事,有槍,被我們制服了,江楚成突然出現,放他走了,條件是江楚成留下來賠

錢,一百萬。”

“爲什麼一個學生敢來鬧事?”

“因爲……”小油頭正準備解釋,秦少強轉過頭來盯着他。

“說!”秦萬東告訴小油頭。

“因爲秦總打傷了他的姐姐,一個在這裡工作過的姑娘。”

“爲什麼要打傷她?”

兩個人都沒有回答,小油頭想,答案心知肚明,過了一會,秦萬東果然沒問。

“跪下!”秦萬東指着秦少強,小油頭聽到這句話又吃了一驚。

秦少強把頭撇了過去,一動不動。這是在挑戰秦萬東的權威。

“我讓你跪下聽到沒有!”秦萬東憤怒到了極點。

秦少強還是一動不動。

啪的一聲響,秦萬東抓起手邊茶几上的酒杯順勢扔了過去,砸在了秦少強的額頭側面,頓時鮮血不止。

小油頭趕緊過去扶住秦少強,“秦總,你沒事吧!”

秦少強捂着額頭大聲地喘着憤怒的氣息。小油頭回過頭來看看秦萬東,秦萬東也撇過臉去,沒有了剛纔的盛氣凌人,小油頭看得出來,他既氣憤又後悔太沖動,畢竟是他的兒子。

小油頭扶秦少強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抽出紙巾幫他止血。

現場有些沉默。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爲非作歹,不要炒股票,你爲什麼不聽?”秦萬東又開始訓斥起來。“我問你,那個被你打傷的姑娘你怎麼處理的?”

“我們已經跟他們的父母和解了,也賠錢了……”小油頭解釋道。

“我沒問你!”秦萬東打斷他。

“已經賠過錢了……我知道錯了……”秦少強不耐煩地說,眼睛看着旁邊。

“還找江楚成的麻煩嗎?”秦萬東繼續問他。

“不找了,不炒股票了。”看來秦萬東這一砸,效果很明顯。

“不要現在答應得好,你要是敢再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聽懂了嗎?”秦萬東厲聲問道。

“聽懂了……”秦少強捂着頭小聲答道。

“大點聲!”秦萬東逼問道。

“聽懂了!”秦少強聲音提高了些。

氣氛又沉默了一會。

“你都多少天沒有回家了?你給你媽媽打過電話嗎?”秦萬東責問道。

秦少強沒有回答。

“今晚回家,聽到沒有?”

“聽到了。”秦少強小聲地答道。

“我這次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給你,沒想到你這樣不成器。”秦萬東哼了一聲,“下週五,我要弄個宴會,就在金錢豹,來的都是重要客人,到時候你也要出席,前期就交給你準備,具體的是找你張叔叔商量,弄好了,這件事就過去了,弄不好,我有你好看的!”秦萬東又指着他威脅道。

“我們走!”秦萬東告訴推輪椅的瘦長個子,“汪小忠,你出來一下。”

小油頭沒想到秦萬東還要找他,戰戰兢兢地跟了出去。

“你在盛達集團多少年了?”

“三年了。”

“我對你怎麼樣?”

“對我很好。”

“但是你又是怎麼回報我的?我兒子這些年做的事跟你脫不了干係。你別以爲我不敢讓你走人,我讓你留在這裡,純粹是出於當年的交情和同情,你要明白。”秦萬東停了停,“你,我是最明白不過了,不要私底下有什麼小動作,你別以爲我會不知道。”

交情?當年你是利用我吧!同情?你是怕我跑了沒法控制了吧!小油頭心裡想到。

當年小油頭找到秦萬東,讓他幫助自己度過資金缺口的難關,秦萬東慷慨地答應了,一年後,秦萬東找小油頭幫忙,讓他將沔陽銀行的公章和取款文件的相關複印件弄到手,小油頭身爲沔陽銀行的員工,接觸這些文件是家常便飯,他不懂秦萬東要這個幹什麼,秦萬東給他的解釋說已經和行長達成約定,沔陽銀行貸款八千萬給秦萬東剛成立的盛達地產,事情已定,只是時間問題,他現在要這些文件是想盡快減少貸款流程。還有,這事不能讓你們領導知道。小油頭當然不知道高層是怎麼樣商定的,只知道秦萬東和行長關係不錯,既然他幫過自己,自己肯定要幫助他,不然事情捅出來了,自己沒有好下場。

誰知道三天後,一篇報道將沔陽銀行陷入絕境。一篇名爲《沔陽銀行陷入資金危機》的文章指出,“沔陽銀行八千萬鉅款不翼而飛,銀行準備金不足,陷入危機,有人懷疑銀行高層有腐敗行爲……”

這樣大膽的報道震驚了沔陽市,當天下午就有民衆聚集到銀行門口要求退還儲蓄,銀行不得不關門,憤怒的羣衆將銀行的大門攻破,衝了進去,要求退款未果,將銀行的電腦等設施洗劫一空。另外,還有兩撥人圍攻銀行領導的住所,致使銀行領導不能出行,憤怒的羣衆將行長和副行長鎖在家裡,晚上有人點了一把火,將他們都燒死了。事情來的如此迅猛突然,完全出乎小油頭的預料,沔陽銀行就這樣倒閉了。

事後經過調查,果然有八千萬鉅款不翼而飛,由於羣衆對銀行打砸搶燒嚴重,所有賬目證據全部被毀,又有證據指出銀行領導的家人賬戶裡有鉅額資金來源不明,於是人們更加相信銀行高層腐敗的報道。更奇怪的是,小油頭在銀行偷錢的證據居然找到了,被拘禁了起來。

小油頭回想起秦萬東讓他弄的文件,嚇得不輕,隱隱中覺得此事跟自己有關係,自己不僅成了幫兇還被人陷害,他既害怕又懊悔。

有一天,秦萬東在警察局裡找到小油頭,告訴他,讓他指證沔陽銀行高層貪污腐敗,可以讓他減少刑期,還會給他一筆鉅款。沒想到小油頭一口回絕了,小油頭被判三年,出獄的那天,接他的正是秦萬東派去的人。秦萬東給他在盛達地產安排了職位,一年後,金錢豹建立,將他派到金錢豹做財務。小油頭覺得秦萬東之所有收留他,純粹是爲了監視他,怕他將秦萬東當年求他的事情捅出去。

“好的,我明白。”小油頭只有點頭的份。

“還有,他以後有什麼事情,你要第一時間報告給我,要是再敢瞞我,你知道後果的。”

“明白,明白。”小油頭一個勁地點頭。

電梯門開了,瘦高個推着秦萬東進去了,小油頭也進去了,一直送到門口才上來。

小油頭又戰戰兢兢地回到秦少強的辦公室,心想這下完蛋了,剛纔出賣了他,他又要找自己出氣了,少不了一頓打。

誰知道,剛推開門,看到秦少強滿臉是血,坐在電腦前看着小油頭不住冷笑,表情十分駭人。小油頭定住了,不敢靠近。

“我沒看錯,江楚成果然有本事!”他突然說道,好像忘了剛纔的事情。

“怎麼回事?”

“你看看!”秦少強遞過手機,給他看江楚成操作的賬戶,剛纔賬戶還是空的,怎麼現在變成持股了?而且盈利一百五十萬。

“這……江楚成果然厲害……”小油頭乾笑着走上前。

“我有一個計劃,一個不錯的計劃。”他獰笑着,鮮血從下巴流向襯衫。

“什麼計劃?”小油頭緊張地問。

“那個叫陳金濤的不是和他是家人嗎?江楚成肯定會幫他的公司炒股,陳金濤不是欠我們錢嗎?你去找他,說錢我們不要了,要他們的公司,買過來,他們不賣也得賣,明天你就帶人去。”他點了一支菸,靠在沙發上抽了起來,全然不顧臉上的血。

小油頭沒想到秦萬東剛走,秦少強就開始計劃炒股的事。

“那個和尚也賺了不少錢,要不要……”他希望史玉孝能夠留下。

“讓他滾蛋!”秦少強不耐煩地說道。

沒想到當初救了江楚成,他卻讓和尚輸了,現在自己的計劃全泡湯了。

“那……董事長那邊怎麼交代?”

秦少強表情一變,往酒杯裡倒滿了酒,拿煙的手拿起杯子,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裝毒蛇的玻璃箱旁邊,喝了一口,“我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動手打我!”

說完將剩下的威士忌從玻璃箱的網蓋上倒入,淋在毒蛇的身上,然後將翻蓋打火機點燃,扔了進去,只見毒蛇身上迅速地燃燒起來,痛苦地扭曲着,一陣刺耳的哧哧聲傳進小油頭耳朵裡,令他毛骨悚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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