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間中的燭火再次亮了起來,窗外有微微的涼風吹進來,讓人感覺這個夏夜也不是那麼難以入眠了。
但是,現在,白弱水還是不能睡覺,因爲無雙來了,而且應該還是帶着某種目的來找她的。
人家救了她,出於基本的禮貌,她也至少應該得問問是什麼事兒吧。
白弱水沒有想到的是,既然她都已經先開口問了,無雙竟然也不忙着跟她說,只是嘴角泛起的一抹苦笑,讓白弱水大概猜出了什麼來。
同時也爲不像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而鬆了一口氣。
“衛澈那個混蛋……不會是把你給怎麼着了吧?”
“沒。”
“那是怎麼回事?”
白弱水剛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無雙九看了一眼被她綁在地上,此刻正用一雙有些怨毒的眼神看着她們兩人的清絕:“算了,先睡覺吧,明天再說,現在當着其他人的面,說這些事情,不太合適。”
說完,就將蠟燭一吹,拉起白弱水倒在牀上睡覺去了。
白弱水瞥了一眼黑暗中的那雙充滿怨毒的眸子,在這種情況下,討論事情的確不太好,只是,清絕,要怎麼處理呢?
交給君笑閣嗎?但是她也不是君笑閣的人了吧?
那就這樣將她給放了?
要是真的就這樣放了,她要是再來殺她怎麼辦?
就像之前的風月一樣,這事情就變成沒完沒了了,。
真是一件讓能夠煩死人的事情。
閉上眼睛之前,白弱水轉頭看向一倒在牀上就睡着的無雙,突然覺得,她和無雙之間的友誼,有些莫名其妙的。
從站在兩方的敵人變成朋友,能不奇怪嗎?
要是,之後南越想要強大了,那勢必會再次打仗,如果……如果南越變得強大是衛澈的意思的話。
白弱水覺得,無雙一定會在戰場上衝到最前頭,爲她的君王打下一片天地的吧,即使血流成河,她也因此喪命,大概也是沒有關係的。
試想,一個女子,只爲了接近心中所愛的人,而長時間以男子的身份示世,一味的付出,那她還有什麼,是不能爲那個男子做的?
不知道這次又是爲了什麼事。
翌日醒來的時候,無雙卻不見了,只剩下在地上被捆了一個晚上的清絕。
白弱水走過去,將堵住她嘴的布帛給給拿開,被捆在地上的人察覺到之後,就睜開了眼睛。
見眼前的人是白弱水,頓時就沒了好臉色。
“清絕美人兒,你爲何一定要殺我呢?”
白弱水一邊捏着清絕的下顎,一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雙眼問道。
說出的話很是輕柔,但是手上的動作和臉上的表情卻是和說話的語氣完全相反。
清絕被下顎上傳來的力道給弄得有些疼了,微微皺了皺眉頭:“白弱水,你不是想知道很多事情嗎,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
告訴她……什麼事?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不想耍什麼花招,只是想告訴你一些真實的事情罷了,不過,我想,這些事情,應該會讓你痛苦吧,要不然你現在也不會到處打聽你的丈夫到底是誰了,是不是?”
說到這裡,白弱水對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有些事情,所有人都想瞞着她,但是他們卻放跑了漏網之魚,第一個是許諾,第二個,便是現在想要殺她的清絕。
白弱水故意皺皺眉,露出一副不太願意聽她說的樣子:“你是從哪裡知道我在打聽那種事情了,我的丈夫是誰,我還能不知道嗎?”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竟然跟我說你知道。”
“對啊,不就是安王蕭焰嗎?”
白弱水故意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也是想要進一步套話。
她有些想知道,爲什麼蕭煜會忘了她,轉而認定風月是他的王妃,現在,她僅僅想知道這一點而已。
也許,清絕就能告訴她。
“安王,哈哈哈哈,你別搞笑了,白弱水,安王可不是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是蕭煜。”
“什……什麼!”白弱水故作驚愕的樣子,捏住她下顎的那隻手脫落,整個人跌坐到了地上。
清絕見白弱水這樣,臉上露出像是奸計得逞的笑來。
“還想不想聽更多的事情,保證讓你永生難忘。”
“不聽不聽,我不聽,你一定是騙我的,蕭焰他說他是我丈夫的,他親口說的,我一點兒也不相信你說的話。”
白弱水一雙手將耳朵捂住,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往後退,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清絕便笑得更加猖狂了:“白弱水啊白弱水,你真是蠢得要命,你想知道爲什麼肅王會忘記你嗎?”
“之前那樣容忍地愛着你的肅王,爲何如今卻是你手下了那位護法的了?”
“你別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
“你這麼怕我說啊,那我還真要說了。”
“據君笑閣的情報所知,肅王中了毒,這種毒毒發需要三個條件,一爲生亦歡,是下在男子身上的;二爲死亦苦,下在女子身上;這三嘛,是忘神散製造的瘟疫。”
部分記憶的碎片隨着清絕的話而拼接在了一起。
“肅王在帶着你經過了神龍縣的瘟疫前後,應該有和你行夫妻之禮吧,要不然,也不會中那毒了。”
白弱水一雙桃花眼中盡是疑惑,清絕到底在說什麼,蕭煜中毒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你什麼意思?”白弱水將捂住耳朵的兩隻手給放下,看向清絕的一雙眼睛中盡是凌厲。
清絕被白弱水這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但是也只是微微愣了神,就笑了起來。
“白弱水啊白弱水,似乎你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吧,難道是沒有聽極樂門裡面的那位醫者說過?”
極樂門裡的那位醫者?老譚。
藉着清絕的話,努力回憶起當時的情況,白弱水才發現,可能是楚煉故意將話題給引來的吧。
老譚剛說出了這三個條件之後,楚煉就說了一句什麼類似“忘神散和極樂門有關”的話來,然後老譚也沒有提起“生亦歡”和“死亦苦”了。
這是兩種毒藥,白弱水並不瞭解,當初老譚提起的時候,也只是聽着耳熟。
雖然她的興趣是研究藥物,但是目前還沒有研究那些可以置人於死地的東西的興致。
她一直將這些藥物當作玩樂和自保的東西。
經過清絕這麼一提醒,她似乎還有些印象了。
之前似乎是在《萬草集》裡面看到過。
但是,之後呢,之後老譚是不是說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次,實在是想不起來了,白弱水便將希望再次放到清絕身上。
然而,白弱水看向清絕的時候,眸子中除了一片清冷的嘲笑之外,就是萬分的同情:“清絕,你說的這些,也只是讓我覺得內疚了一些,不久之後,便會無痛無癢,還不至於讓我痛苦。”
“你那是什麼眼神,白弱水,不要以爲他們都選擇了那就,其實只是選擇了你之後,又將你給拋棄了而已,哈哈……”
看着清絕這樣一個美人兒笑得近乎發狂的樣子,白弱水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眼前的這張臉美麗絕豔了,不禁皺了皺眉頭。
心中還暗自感慨了一句:女人真特麼可怕。
說得好像她不是女的一樣。
白弱水這樣一想,才發現剛纔將自己也罵進去了,頓時一陣無語,難道是早晨的智商不太夠?
“瘋子。”
清絕聽到白弱水這樣說她,笑聲立刻制住了。
一雙曾經漂亮到勾/引了數不勝數的人的魂兒的眼睛,此刻正惡狠狠地盯着白弱水,似乎是想要將她給千刀萬剮一般。
“白弱水,要不是你,我早就是安王殿下的人了,沒有你之前,安王殿下對我好得不得了,但是現在,卻爲了你,想要擺脫我,還把我送給一個噁心的來頭左做小妾。”
“你覺得,我會甘心嗎?所以,我逃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殺了你,奈何你竟然還有高人護着,要不然……”
聽清絕這樣說,她才感慨了一下,君笑閣的情報也有不全面的時候,同時,還覺得面錢前的清絕,十分可憐,不知所謂啊。
又想起之前千金笑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話,和蕭焰說的“那個人一定會對她好的”,就不禁心生涼意。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來,一個沒有價值的女人,在他們眼中,是不是什麼都算不上?
所以他們說得的“不會隨隨便便送人”,竟然是這個意思啊。
蹲下身子,就將她的下顎捏起來,強/制/性地讓她看着她:“要不然如何,你以爲我會那麼輕易地將你就被你殺了?你知不知道,被諸方孤逝帶離極樂門之前,我就有了一身武藝,而且還貌似不低。”
“昨晚上我站在那裡不動的時候,其實背在身後的右手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銀針,打算讓你好好地睡一覺的,銀針和內力,是再好不過的結合了。”
“而我,只會找那些無關緊要的穴位下手,這樣一來,即使用力太大,刺穿了,你也不會死掉,最多就是下半輩子只能躺在牀上,除了呼吸,什麼都做不了而已。”
也不知道清絕是被白弱水眼中的悲天憫人給怔愣住額,還是被她的話怔愣住了,但是身處君笑閣多年來的逢場作戲,讓她在下一瞬間便繼續找回了自己的高傲。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白弱水,你想知道更多真相嗎?”
白弱水摸不透爲什麼清絕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問起這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試探她的反應要是被她給知道了自己的真正想法去,恐怕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吧。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