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完整的損失報告的蒼耳,看着摺子上的那一長串的數字臉色鐵青,這奇靈實在太過分了,奪不了神族的實權竟然扒皮抽筋喝他的血,跟蚊蠅有什麼區別?
趁他去虛空之境的空檔竟然的跑到了神族洗劫,當真不怕他反擊回去嗎?
只是要不是虛空之境裡面的那幫傢伙實在是太過麻煩,他也不至於派遣那麼多的手下去,雜種就是雜種,都說純種的狗體弱多病,雜交的狗肢體健壯,串種的就是令人作嘔。
想着怎麼報復回去的蒼耳有些頭疼,大殿裡空蕩蕩的,大多隻有在重要集會的時候他們纔會出現,除了追隨他折損的,剩下的他看得上的,寥寥無幾。身處高位的人可能都會有些說不上來的寂寞,高處不勝寒。
不多時,凜君從殿外走了進來,腳步輕緩臉上一片嚴肅之色,看的蒼耳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
“天帝昨日前往何處了?神族遭此重創,坐鎮四方的您居然不在,我也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電光火石之間,蒼耳發覺了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不對,昨天他是下意識的反應是直接找凜君的,但是手下卻告訴他直接回去了,那麼就是說,當時他是跟着他跟過來的,自己這次行動裡面並沒有讓他知道。
“去解決點事端,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蒼耳不動聲色地說道,眼角處卻似有若無的觀察着凜君的神色。
“神族此次損失,天帝有什麼計劃嗎?”凜君微微低頭,有些公事公辦的意味。
“這個暫且不急,我會找他算賬的,先整頓休息弄好吧。”擡手執筆寫了點什麼,蒼耳也就沒再說什麼的慾望了。
凜君對萬年前的事情並不知情,甚至知之甚少,蒼耳也從來沒有透露很多,難道說……
待將所有的神族處理完了之後,夕的身上臉上也是狼藉不堪,鮮血順着他的臉,落在了他坐在休息的大石頭上,滴濺炸開。他的肉身損害了不少,有些破爛。
但所幸的是,虛空之境保住了。
那些傷亡的,無非是要找神族復仇的,其他的還好端端的,夕所給予的護佑從來都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既然這個地方已經被發現了,那麼就是要轉移了。
對於這次爭鬥,夕已經是預料到的了,他跟天帝之間遲早是要碰撞的,畢竟在人族運作了那麼久,而且天帝蒼耳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他,而是他所護佑的。
只不過那麼巧,偏偏就是在他去找長樂的時候,差一點,他就要把她給帶走了,不知道長樂現在怎麼樣了。周圍不時有些哀鳴傳來,在這片充斥着血腥和焦臭的土地上,不禁內心有些荒涼。
夕是盤古的眼睛,左眼爲月。
傳聞中的盤父的雙眼紛紛化爲日月,後來月宮爲一名叫嫦娥的女子所佔,所以夕便離開了那裡,四處流亡。孤獨和永恆伴隨着他,倘若混沌之初那便也罷了,偏偏日漸生了神識,知曉了理。
盤父在離去的時候曾經勸誡過他,儘管去做的事情,大我,小我要有所捨棄。夕一直覺得,他是無比愛憐着對他說的。
所以,蒼耳試圖要拔除的也便成了夕所要保護的,所以,即使要犧牲一些什麼,那也是不得不要去捨棄的。回想起來,漫長的生命裡,前半生是荒涼和守護,被撕裂分離後的他,自以爲此後便是後半生,後半生的他,希望得到的是溫暖和愛。
陪伴長樂在人族在魔族學校的日子,是他覺得生活裡最吵鬧的那段時間,除了要守在她身邊以防絳珠被摘走,也體驗了人族的世事百態,漸漸地他覺得自己也有了那些情緒,這樣的生活感覺如涓涓細流般浸入他的心。
雖然有些理想化,但是變成林景安的樣子,長樂喜歡的樣子,時間長了她也會喜歡他吧,畢竟頂着同一張皮囊。
只是,長樂真因爲一張皮囊就會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答案是肯定不會,躺在牀上休養乖乖坐月子的長樂無奈地看着圍着自己身邊,時時刻刻緊張的不行的三個月嫂。
墨痕給他們付了很高的工資,所以在其位謀其職,月嫂們對待她也是十分的仔細,等到寶寶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還得照顧寶寶。
墨痕將寶寶接出來的時候,長樂已經在家的呆了兩個多星期了,癒合刀口的湯也喝了不少,期間羽光多數就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模樣有些說不出的乖巧,不復以往那種清冷上神的感覺。
在這段時間裡面他們也把孩子的名字給想好了。
之前的名字都被否決掉了,新華字典還是唐詩宋詞還是詩經楚辭,都查了很多很多,或文藝,或吉祥,或內涵,或普通,但是長樂都不滿意,所以羽光也很頭疼。
長樂記得自己取名字的時候,好像是到上戶口的時候隨便取了個的,但是給她弟弟取名字的時候,那個陣仗她記得很清楚。
一個陰天的樣子,灰濛濛的,一月份出生的弟弟,冬天有些冷。外公家的堂屋裡面很是陰冷,舅舅站在堂屋正中的桌旁,手裡執着毛筆,桌上鋪着大紅色紙張。
堂屋裡還有自己的父母,還有很多的長輩們在,取一個字,作爲弟弟的名字,姓和排行都已經有了,只是沒有差個字啊,要是她的孩子也有來自長輩的…算了,要是她爸媽知道她未婚先孕,會直接把她給打死。
“長樂,我們回來了!”桑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長樂剛喝完月子湯,正發呆看着窗戶外的風景發呆,清新的海風鑽不進來,她還不能見風。
桑雪回來,那麼是否意味着寶寶也要回來了?
想到這點,長樂不禁有點緊張,手也不禁揪住了被單,捏了把汗,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見自己的寶寶啊。
墨痕也有些擔心,他學習到的某些知識說孕婦在生產完了之後,尤其是因爲產子過程中遭受的痛楚會讓孕婦產生一些不好的情緒,這些情緒也會對寶寶產生影響,所以墨痕還是猶豫要不要先不着急把寶寶還給長樂。
“蹬蹬蹬”上樓的聲音,聽在長樂的耳朵裡面也越發緊張了起來。桑雪走進了長樂的房間,看到長樂半依靠在枕頭上,看着門口的方向,就那麼直直的撞進桑雪的眼睛裡。
長樂衝着桑雪笑了笑,臉色紅潤看起來被養的不錯。
“回來了,醫院裡好無聊,我錯過了好多動畫片。”桑雪撇了撇嘴說着拿過椅子坐到了長樂的牀邊,長樂愛撫地摸了摸桑雪柔軟的頭髮,沒說什麼。
站在樓下望着樓梯的墨痕手中抱着安安靜靜的嬰兒,身後跟着一大幫子醫生,看孩子穩定下來才能走。
躊躇了一會,墨痕覺得還是把寶寶給送上去,畢竟生完孩子到現在長樂都沒看過,雖然他用攝像機都記錄下來了。
“我媽呢?”懷中的寶寶吐了一句,還好沒有被身後的醫生,不然肯定要驚訝,這什麼怪胎,怎麼都會說話了?
但是在前面一個多星期,這寶寶天天問他媽媽呢?這讓墨痕有時候簡直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孩子會不會早慧的可怕?
“在樓上,你要去看看嗎?”墨痕小聲低着頭說道。
“嗯,走吧。”
這人小鬼大的,墨痕不僅搖了搖頭,要做這個小鬼的教父,任重道遠。
當長樂看到那雙羽光般琉璃璀璨的眼睛的時候,腦子直接就懵了,在沒有預料的想到這樣會是這樣跟自己的孩子碰面,他是那麼小,那些嬌弱,就這麼當媽媽了?
羽光就待在長樂房間對面的書房裡,本來桑雪過來的時候他知道沒事,但是墨痕抱着孩子上來的時候,他也默默的跟了過來,因爲他並不確定長樂是否願意讓他看到孩子。
“那取個什麼名字好呢?”長樂問詢地說道。
墨痕疑惑地看着長樂,這叫什麼問題,敢情到現在連孩子的名字還沒想好呢?他的目光讓長樂老臉一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跟羽光已經想了很多名字,但是都被否決掉了。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知道身後羽光也在,轉過身來將孩子輕輕放在了羽光的手裡,再喚桑雪出來,別破壞人家一家三口的團聚。
桑雪接收到墨痕的眼神暗示,故作老成的嘆了口氣,然後起身低着頭悶悶地走了出去,然後將的門給帶了起來。
月嫂阿姨們待在樓下準備午飯,因爲要照顧長樂24小時都不能疏漏,所以她們在墨痕的同意下也暫時住在了客廳裡,三張摺疊牀,等月子做完了之後就可以搬出去了。
但是現在墨痕和桑雪回來了,墨痕就考慮安排專車接送每天過來看看就行了,醫生也過來忙碌的準備各種的急救用具,包括日常消毒注意,以及孕婦嬰幼兒該注意的事項,包括月嫂也在旁邊跟醫生溝通飲食上的什麼問題。
而羽光手中抱着寶寶站在門口處,有些尷尬的看着長樂,輕輕的沒什麼重量,看着他的臉還有漂亮的眼睛,一定是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也代表着他跟長樂之間的紐帶。
真的是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覺,羽光都有點飄,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牀上坐着的是他最喜歡的女人,而他手上抱着的是他跟她的孩子。
真的,羽光有點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