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號隨着水流前行,水面上的浮屍越來越多,最後連成一片,阻擋了航行的速度。
這些屍體有的身無寸縷,有的穿着破爛的麻衣,看材質,至少有上千年的歷史。
雖然歷經千年,屍體在水中泡的發白腫脹,但並沒有腐爛,空氣中沒有腐敗的惡臭,只有一絲淡淡的魚腥味兒。
“嘔!”
夏清竹也忍不住吐了起來,隨即佘小青也趴在船邊狂吐,阿嬌稍微好一點,她以前是做法醫的,見慣了死屍,但這麼多還是頭一次見,一雙秀美緊皺,臉色蒼白,顯然是強忍着。
白鳳九神色如常,看這些浮屍好似看到一節節木頭樁子,大喇叭暗中佩服他的神經粗壯。
白鳳九都能忍受,自己這個野外探險的**湖不能認慫,大喇叭咬着牙,和白鳳九用船槳撥開前面擋路的浮屍,探險號繼續前行。
前行百米,屍體逐漸減少,遠處的暗河兩側出現了白色的圍牆。
大喇叭心中好奇,這裡不是軍事要塞,也不是古代都城,誰會在地下暗河裡修葺兩面高牆?
走進一看,大喇叭再也忍不住,趴在探險號上狂吐不止。
這哪裡是什麼城牆,分明是死屍堆積成的屍牆。
這些屍體一絲不掛,大多是男性,如同城磚被擺放的整整齊齊,一眼望不到盡頭,大喇叭看的毛骨悚然。
歷經千年,這些屍體滲出的屍油在表面形成一層油膜,保護屍體不腐不爛,晶瑩剔透如琥珀。
大喇叭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眼前屍體堆砌的城牆讓他腦子裡只有一個詞,那就是殉葬。
殺一人是罪犯,殺萬人是將軍,這些死屍估計有幾十萬多,除了一國君主,恐怕沒人能做到。
古代有殉葬的習俗,不過後來思想開化後,很少發生用活人殉葬的事情,更何況勞動力在古代是十分珍貴的,幾十萬青壯年陪葬,會對一個國家的發展造成非常嚴重的傷害。
阿嬌也心中疑惑,擦去嘴角的殘餘物,忍着噁心道:“雁山山脈一帶,從古至今沒有聽說過有君王葬在這裡,是誰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殉葬事情?”
大喇叭一臉嚴肅,道:“有一個人不是君主,但他可以做到。”
阿嬌看向大喇叭,他指着水面漂浮的屍體道:“看他們的穿着,應該是古戰國時期的裝扮,古戰國七雄中有個國家叫古秦,古秦帝國有一位了不起的將軍,說起來和白兄弟還是本家。”
白鳳九側目,他知道大喇叭說的是誰,而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大喇叭繼續道:“這位將軍大破古趙國,俘虜四十萬將士,並將他們坑殺,當初我對這段歷史非常好奇,曾經多次尋找坑殺的遺址,但一無所獲,如果我沒猜錯,那位白將軍坑殺古趙國四十萬將士的地方,就是這裡。”
阿嬌道:“你說的這位白將軍,難道是古秦國的不敗戰神白起?”
大喇叭點了點頭。
阿嬌繼續問道:“他爲什麼這樣做?殺這麼多人,實在太殘暴了!”
大喇叭道:“因爲他想成仙!據史料記載,白起對道術十分癡迷,曾經爲了尋找成仙的方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導致古秦國在某個時間內國庫空虛。”
“那他最後成功了嗎?”阿嬌問道。
大喇叭搖了搖頭,輕蔑一笑道:“這世間哪有什麼神仙,不過是封建迷信罷了,白起爲了一己私慾,想用這四十萬將士的英魂助自己羽化飛昇,不料惹怒古秦君主,最終被賜死,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阿嬌憤憤道:“這個白起真是死有餘辜!”
白鳳九看着屍牆,道:“錯了!”
大喇叭疑惑道:“什麼錯了?”
白鳳九轉過頭,淡泊的目光掃過大喇叭和阿嬌,“白起是想成仙,但這些人不是他殺的。”
他嘆息一聲,道:“這些將士確實因爲白起而死,因爲他無意中說出一件驚天的秘密,古秦君主爲了完成這件事,派人殺了這四十萬軍卒。”
“古秦君主知道,屠殺四十萬軍卒是要背上罵名的,這個罵名他當然不會來背,而當時指揮作戰,俘虜這些四十萬軍卒的白起,就是最佳人選!”
大喇叭和阿嬌面面相覷,白鳳九說的情真意切,如同這件事他參與了一般。
趴在一旁嘔吐的虎子還不忘和白鳳九擡槓,“你有證據嗎?是哪一部歷史書記載?”
白鳳九冷笑一聲,道:“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如果你作爲一代君主,會把自己的黑歷史記錄在案嗎?況且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五個人,除了白起和古秦君主,那件事完成後,其餘三人被暗中殺害,這個秘密也隨着他們埋進了棺材。”
虎子還想反駁,可胃裡再次翻涌,張嘴又是一陣乾嘔,剛纔他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現在吐的都是胃液。
幾千年的一段歷史,只是探險小隊逃離地下暗河的一個小插曲,對於誰對誰錯,他們不想深究。
探險號在連綿不絕的屍牆中繼續前行,兩公里後屍牆消失,他們走到了盡頭。
河水變得更加湍急,前面出現一抹光亮,那是瀑布的出口。
隨着出口接近,水聲滾滾,如萬馬奔騰。
衆人大喜,他們終於重見天日了。
就在衆人欣喜若狂的時候,一道婉轉淒涼的歌聲傳來,讓人聽了心底升起一股悲慼的情緒。
尋聲望去,在對面石壁的平臺上,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長髮如瀑遮蓋整張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夏清竹奇怪道:“地下河內怎麼會有活人?還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唱這麼淒涼的歌。”
白鳳九雙眼微眯,道:“那不是活人,是怨念化作的惡鬼!”
“惡鬼?可是這歌聲實在太好聽了!”大喇叭轉頭看向崖壁上的女人,眼神變得迷離。
不但是他,除了白鳳九,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眼睛如同蒙上一層輕紗,表情呆滯。
“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好嗎?”崖壁上的女人幽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