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正說着,就見其左手按弦,右手輕撥,一段琴音便自他手間散發了出來。而聽那意境,竟然隱隱便是昨夜柳木所做那首詩的意境,難怪會取名爲大夢邀仙曲。
只見隨着那琴音飄渺,衆人隱隱有了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陸渙也是熏熏然,有些飄飄欲仙。此時唯覺只有御風九天狂喝縱飲方纔能抒發那一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
就在此時,陸渙心中一個聲音急喝道:“小子,凝神!”
陸渙聞言驀地一驚,便即醒轉,卻原來是魔靈在魔劍中感受到了陸渙的異樣,急忙出聲提醒。
陸渙望着柳木依舊靜靜地坐在對面,手指輕動,絲絲音波盪蕩而出。陸渙暗道:“這柳木倒是深藏不露,竟然還會如此厲害的幻術。”想着便不敢再如此停留,而是橫笛脣邊,悠悠揚揚的吹奏了起來。
只見笛聲一出,便如穿金裂浪一般,硬生生在無所不在的琴聲中撕開了一道開口。
柳木見狀,也是心中微微吃驚,心道:“這沈千水倒也是厲害,那麼短的時間便能破解我的幻術,並且予以反攻。”一念至此,心中再也無雜念,只見其左手拇指輕按滑動,右手食指與無名指在七根弦上來回掃動,隱隱成圓轉之勢。
而隨着琴聲漸漸激烈,陸渙的笛音也是越轉高昂。就彷彿連綿起伏的山谷,明明前方已然是一處參天絕壁,豈料翻過之後,竟然還有更高的一座。
場上二人雖然並沒有短兵相接,但是這樣的爭鬥卻是比那短兵相接還要激烈。畢竟這一刻,早已經不是單純的靈力對抗,而是靈力,神念,境界,意境的多重抗衡了,稍有不慎便有道銷身殞的危險。
此時臺下衆人雖然多數修爲低者看不出二人到底在如何,但是單單聽那二人所吹奏的曲子,雖然各異,但卻是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絲毫不爲另一人所動。
遠處臺上巫王已經從方纔好奇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隱隱還有幾分讚賞在眼中流露。巫王道:“這二人無論身在何處,都足以稱得上人傑二字。”
此言一出,身邊幾位老者紛紛附和道:“巫王說的極是,單聽二人所奏之曲,就是千難萬難,再加上能不受到對手音律的擾亂,心神之強,定力之高實屬罕見。”
聖女搖頭道:“應該是沈千水更高一籌,畢竟他沒有那柳木修爲高。”
巫王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隱隱還有一絲喜色,心道:“悠兒今日裡一直幫着這沈千水說話,莫不是真的••••••”
而那幾位老者也是人老成精,又怎會不能猜到巫王與聖女的心思,也是一個個的道:“不錯,沈千水能以白巫境界力抗柳木雪巫境界,卻是強了不少。若是二人同等同階,這沈千水定然能輕易地擊敗柳木。”
就在這時,只聽到巫王悠悠道:“沈千水要輸了。”方一說罷卻又是輕咦一聲,道:“不好說了。”
衆人聞言,急忙向着臺下看去。
只見此時陸渙與柳木之戰已然膠着,柳木陡然間大喝一聲道:“夜綻千花,天下逢春!”隨着話音,只見柳木琴音登時一變,不再那樣飄渺,而是彷如春風化雨一般,悠揚了不少。隨着他的琴音,整個臺上竟然從地面生出了一棵棵小草,點點紅花自草間生長出來,一片欣欣向榮。
而那些青草紅花竟然是隱隱的向着陸渙席捲而來,生機濃郁,似是要將陸渙體內生機引導動亂,使陸渙爆體而亡。
陸渙見狀,手中玉笛驀地發出一聲尖利之音,曲子卻也是陡然間一變。變得不再悅耳,而是隱隱殺伐聲四起,彷彿在進行着一場大戰一般。校場滿地風沙四起,向着臺上席捲而來。每一絲風,每一粒沙都彷彿是無堅不摧的刀槍,不斷地收割着地面上冒出來的花草。
此時柳木手中撥絃越急,陸渙也是聲音越發的蒼涼尖利。場上風沙肆虐,而地面上已然成爲了一片花海,向着陸渙繼續蔓延。
就在這時,但聽得“啪”的一聲,還有隱隱“嗡”的一聲,場上陡然間靜了下來。許久之後,風沙停下,而地面花草少了琴聲加持,漸漸枯萎敗落。
再看陸渙與柳木,陸渙手中玉笛笛膜破裂,而柳木琴絃也是斷絕。這時,那白髮老者見狀,不由猶豫了起來。按理說這兩人當是平局,只是這祭巫大比向來沒有並列的說法,倒是一時之間難以決斷。老者不由面露猶疑之色,望向遠處高臺。
此時,就見到遠處高臺上飛下一名老者,看了臺上一眼,這才道:“這次比鬥本來天水城沈千水與青木城柳木戰成平局,但一來本次大比的獎賞太過特殊,二來歷屆也並沒有並列之說。故而,下面會由聖女親自出一道題,決出勝負。你們可有異議?”
陸渙與柳木相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老者見狀,笑道:“好,眼下便等着聖女出題吧。”說完就朝着遠處看臺上看去。
這時,只見一名女子飄飛下來,陸渙見狀不由眉頭皺了起來。這少女自己見過,就是當日丹青閣開門的那個侍女。
這少女手中攥着一張紙條,緩緩打開,正欲說話。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朗笑道:“千水兄弟果然不凡,爲兄來給你送一份大禮。”說着就見不遠處校場之外驀地陣陣光華閃動,一支萬人大軍落在校場中。爲首一人身穿黃色長袍,正是那李非同。
此時那老者怒道:“你是何人,不知道帶領一千人以上入聖城便是謀逆麼?竟然還膽敢帶領萬人。”
李非同並不理會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木道:“柳兄,你早已是雪巫境界,而我這千水兄弟不過才白巫境界,你倒是說說,你們兩人看似鬥個平局,實則是誰勝了?”
柳木聞言,也不惱怒,而是微微一笑道:“不錯,按理說當應該是千水兄勝了。”
李非同笑道:“正是如此,千水兄弟,可還記得當日爲兄說過,你要是能獲勝,爲兄便送上一份大禮給你。”
陸渙聞言眉頭微皺,暗道:“這李非同看來是非要拉我下水了,也罷,先看看再說。”隨即笑道:“不錯,如此大事 怎能忘記,不知李兄的大禮在何處,小弟可是等不及了。”
李非同笑道:“兄弟放心,爲了給你送上這份大禮,爲兄可謂是讓整個土巫部的精英盡出了。”隨即大手一揮,身後一萬人便即散開,分爲三隊,將整個校場包圍。
此時那老者道:“你要幹什麼?”
李非同朗笑道:“如此明顯,你還看不出來麼?莫不是瞎子?”說着身形陡然一動,不待老者反應過來,一掌劃出,掌風如刀。便已然將那老者斬殺。
此時,李非同又是回到原地,只因一切發生太快,李非同就似沒有動過一般。而此時再看李非同,一頭白髮竟然隱隱銀光閃動,很是張揚。李非同看着那老者的無頭屍體冷笑道:“原來不僅是瞎子,還是個死人,這倒是難怪了。”
這時,那看臺上幾名老者見狀,不由驚呼道:“這,這李非同竟然是天巫境界。”
其中一位老者遠遠看着李非同道:“李非同,你可是要造反麼?”
李非同笑道:“造反?這個詞不好,不過巫族大陸各城長老都是實力至強之人奪得,所以李某不才,便想向巫王討一下這天巫聖城的長老之位坐坐。”
巫王此時也是不驚不怒,緩緩站起身,冷視着李非同道:“天巫境界,不錯。外城靈氣稀薄,你可以到達天巫境界,足以說明你資質過人,確實有狂傲的資本。不過,你的狂傲,卻是用錯了地方。”說着就只見巫王身影一動,竟是瞬間消失了。等再次出現時,卻已然到了李非同身前不遠處,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勢散開,向着李非同逼去。
李非同見狀,狂笑一聲,喝道:“江暮雲,你以爲現在我還怕你麼?”說着也是運出威勢與巫王相抗。
而陸渙此時不由一怔,暗道:“李非同已然達到了天巫境界,那爲何上次卻差點死在萬枯惡沼?是他故意隱瞞了修爲,還是這幾日另有機緣?”
再轉頭看柳木,卻只見他面上帶着古怪之色,看着下方,激盪的靈力張揚着他的長髮,卻也並沒有去管。這時柳木嘴角竟然隱隱還帶有一絲笑意,眼中也是露出些許瘋狂之色。
而就在這時,只見李非同與巫王對抗處,陡然間爆發出一股極其強烈的爆炸,四周靈氣竟然隱隱動亂,而二人腳下早已經是一方深坑。
李非同倒飛而出,落在不遠處,望着巫王冷聲道:“江暮雲,沒想到還是你修爲高出一籌。”
而巫王此時也甚爲不好過,只覺得胸口隱隱作痛,方纔自己明明發現李非同不如自己,豈料其竟然可以瞬間爆發出那麼強勢的氣息。此時聽見李非同所言,巫王也是冷聲道:“你也是不差,確實有資格來此狂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