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得屋來,妖嬈就聞見整個屋內散發着一種怪異的氣味,這氣味似香非香,雖然刺鼻,卻又是讓人忍不住想去再嗅上一嗅。
看見妖嬈面露奇色,水柔便道:“此間氣味獨特,但也正是全靠着這氣味方纔能夠穩定住這小子身上的毒性,不讓其快速蔓延到心脈之中。”
妖嬈點了點頭,向着屋內一處看去,只見左手牆壁前有一座低低的方臺。方臺通體石質,倒是與一般的牀相差不大,只是上面沒有鋪被褥而已。
此時石臺隱隱有青光流轉,滿屋的氣味便是從這上面散發出來。而陸渙便是躺在石臺上,那閃閃的青光更是將陸渙整個包裹在內。陸渙看上去面色依舊烏黑青紫,只是神態似乎安寧了不少,想來是石臺氣息將其體內的毒性暫時壓制住了。
看到陸渙,妖嬈便輕輕來到石臺邊,緩緩伸手撫摸着陸渙的面頰,柔聲道:“陸師兄,你要堅持住。水柔師叔修爲通天,一定會將你醫治好的。我就一直在這裡,一直陪着你。”
水柔聽聞妖嬈的話語,心中又是一陣嘆息,暗道我這師侄名字雖叫妖嬈,但是這心中卻是癡情得緊。隨後,水柔來到妖嬈的身後,輕聲道:“既然我說過了能救他,你要想看他,卻也不急在這一時。你且隨我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妖嬈聞言,點頭道:“不知師叔有什麼吩咐?”
水柔將妖嬈帶到屋子的另一邊,伸手在一處牆壁上輕點幾下。只見那牆壁竟然像水波一般緩緩盪漾了起來,慢慢的化爲一道光幕。妖嬈見狀,倒也是沒有多驚奇,畢竟在修真界修士爲了儲存一些東西,往往是會開闢一處空間不大的靈界的。
只是隨着光幕的出現,登時有一股寒氣衝了出來,以妖嬈的修爲也是不由一陣哆嗦。妖嬈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奇光。
水柔卻是並沒有多言,慢慢向着光幕探進手去,過了片刻方纔出來。水柔的手臂剛一出來,那光幕也是消失無影了。此時再看水柔手上,赫然多了一個光球,光球之中兩條小蛇互相纏繞,就仿若一對情侶一般交頸相偎。
妖嬈向着水柔手上的光球看去,只見那兩條小蛇一白一紫。那白色的小蛇通體透明,體內骨骼內腑也是依稀可見。而那紫蛇卻是彷如一塊紫玉一般,散發着淡淡紫光,煞是好看。
妖嬈心中一動,失聲道:“這是,這是那冰紫雙蛇?”
水柔淡淡一點頭,道:“冰紫雙蛇,交頸相生。不錯,這便是天地間唯一的一對冰紫雙蛇了。”
妖嬈雖然知道這冰紫雙蛇乃是天地異獸,大凡只要有人中毒,用此蛇則無不可解。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滅絕,不由奇道:“這冰紫雙蛇雖也是珍貴,但怎的只會剩下這一對?”
水柔搖頭嘆了一聲,道:“世人都只知冰紫雙蛇能夠解百毒,便都喜歡紛紛將其捕殺收藏,以備不時之需。久而久之,這冰紫雙蛇便也是滅絕了。而我手上這一雙,便是當年他送給我的。”
說着,水柔面上閃過一絲追憶,似乎又是想起了當年自己與那人的甜蜜時光,不由一陣失神。
而此時妖嬈聽聞水柔的話語,卻是奇道:“那照這麼說,卻都是世人錯了,這冰紫雙蛇並不是那般中毒後服用的?”
水柔回過神來,看了妖嬈一眼,道:“自然不是,要果真如此的話,那這冰紫雙蛇生於天地間又有何用?便是被人們抓來殺了,等到中毒的時候服用麼?”
妖嬈聞言,也是不由暗自點頭。這時,就聽見水柔沉聲道:“你真的想好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妖嬈點點頭道:“是的,弟子想好了。”
水柔深深地看了妖嬈一眼,道:“你隨我來。”說着便向屋內那處石臺行去,妖嬈見狀,急忙跟上。
來到石臺旁邊,水柔道:“我現在告訴你一會兒你要做些什麼,你可要聽好了,否則要是一不留神,這小子恐怕就沒命了。而且連你,也是會身陷危險之中。”
見到水柔說的鄭重,妖嬈也是急忙點頭應着,凝神傾聽起來。只聽水柔道:“冰紫雙蛇,冰蛇解毒,紫蛇換血。這小子身中奇毒,且毒性入體極深,經脈損毀嚴重,所以需要新鮮的血液來補充生機,恢復經脈。否則就算是救了過來,也成了殘廢。而之前你便一直給他換血,自然是你最合適。”
妖嬈聽聞不過是讓自己換血給陸渙,倒也不覺有多擔心,便道:“原來是這樣,只要能夠救好他,要我多少血都是可以的。”
水柔搖頭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小子中毒極深,故而需要通過多次解毒才行。而每一次解毒之後,你都需要換一次血給他,這些血液中還必須要有你的精血一滴,這樣才能夠助他恢復。如此每日一遍,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他便可以痊癒了。”
說着,水柔不由緊緊盯着妖嬈,道:“也就是說需要你四十九滴精血,我們修士修煉千萬年,也不過一共百點精血,如此一來卻要去掉半數,這也便是爲什麼我說代價太大了。”
所謂精血,那是修道之人通過不斷修煉,將一身精華盡數化爲一滴鮮血存於心脈之中。而修士最多也只能夠凝練出一百滴精血,這精血一身修爲生機盡數蘊含在其中,便如修士的性命一般。要是精血失去,那便意味着生機減少,修爲降低,對於修士來說確如大劫。
是故雖然見幾次妖嬈給陸渙不斷換血,也不過只用了一絲精血就能夠抑制住陸渙的毒性蔓延,可見精血效果之佳。而妖嬈也是僅僅損失那麼一點精血便處於暈厥的邊緣,由此可見失去精血傷害之大。
妖嬈又是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看着躺在石臺上的陸渙,心中卻是瞬間便有了決定,對着水柔道:“師叔,只要能夠救活他,就算是全身精血盡失,我也甘願。而他要是死了,我這一神精血留着,卻也是生不如死。”
見到妖嬈答應的如此堅決,如此不假思索,水柔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喟然一嘆道:“癡兒,癡兒。”
隨後,水柔便心一狠,對着妖嬈道:“我們開始吧。”說着,就只見水柔伸手虛空猛然一提,只見陸渙原本平躺的身子瞬間盤膝坐起。
妖嬈見狀,不待水柔吩咐,便也是盤膝坐在陸渙對面。此時水柔急聲道:“伸出右手,與其左手相握。全力助其穩定體內毒性!”
話音方落,妖嬈急忙伸出右手,握住陸渙的左手,十指交叉,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絲絲靈力自手心傳入到陸渙的體內。
而後,就只見水柔右手上託着的光球一閃,兩條小蛇分開,慢慢的向着陸渙與妖嬈二人游去。水柔對着妖嬈道:“伸出左手,凝結一滴精血存於中指上。”
妖嬈此時一遍壓制着陸渙體內的毒性,一變慢慢的將自己心脈中存的一滴精血向左手中指導去。原本壓制陸渙體內的毒性便不是易事,再加上又要逼出一滴精血,這一來,她耗費的靈力更多,不片刻妖嬈已然額上見汗,面色越發的蒼白了起來。
水柔見狀,沉聲道:“支撐住,今日我要指導你如何爲這小子解毒,不能分神。等到以後解毒,我便先行替你壓制住他體內的毒性,你再來施爲,就容易得多了。”
妖嬈此時一心二用,全靠一股念力,雖然聽聞水柔話語,但也是不敢開口,唯有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後,就只見那條冰蛇緩緩地爬到了陸渙右手邊,朝着陸渙的右腕驀地一口叮去。不過瞬間,那冰蛇通體純白之色已然有了一層淡淡的黑氣,而隨着冰蛇的吸食,其體內黑氣更重。
見到冰蛇開始吸收陸渙的毒血,水柔便伸手向着妖嬈左手中指一點,只見那紫蛇便緩緩游到妖嬈左手邊,也是一口咬下。
方一被紫蛇咬中,妖嬈就只覺一身鮮血登時洶涌翻騰了起來,都是急速的向着左手匯聚而去。好在妖嬈爲救陸渙,心智堅定,強忍住竟然是沒有暈過去。
慢慢的,陸渙右腕上的那條冰蛇已然變爲黑色,自動鬆開口,定定的盤臥在石臺之上。此時再看陸渙,面上的黑氣也似乎是淡了一絲。
而妖嬈左手上的紫蛇,也已經將妖嬈存於中指的那一滴精血吸出,鬆開口來。只見紫蛇也是通體顏色大變,嫣紅至極。水柔見狀,急忙抓住那紫蛇,按在陸渙右腕之上。
一觸到陸渙右腕,紫蛇便一口咬在方纔冰蛇咬過的創口處,將吸出來的精血緩緩吐入陸渙體內。
此時妖嬈感覺到陸渙體內的毒性雖然依舊強烈,但蔓延的速度卻是慢了許多,心知這是今日的解毒見效了。心中不由一鬆,隨後只覺體內一陣空虛,卻是再也支持不住,栽倒在石臺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