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過後,林澤離開承天殿,往莊周所在的啓明宮偏殿走去。
西秦皇宮建成後,比啓明宮偏殿環境要好的宮殿不計其數,可不知爲何,莊周卻堅持待在啓明宮偏殿不肯挪窩。
一開始林澤還會勸莊周搬家,勸了好幾次沒結果就打消了念頭。
由於莊周“定居”啓明宮偏殿,以莊周爲中心的列寇彌勒地藏三人也就一直住在啓明宮。
林澤走進偏殿時,如往常一樣看到莊周在與列寇論道。
林澤有時會忍不住好奇,莊周與列寇兩人到底論的什麼道,這都論了一年多還沒消停,也不知兩人是否有過饞對方身子的想法。
不過有一點林澤可以確認,列寇死皮賴臉貼上莊周,絕對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莊周的表現卻讓林澤有些看不透,既像顧及舊情不忍拒絕,又像樂在其中。
出於某種考慮,這一年以來,林澤出入啓明宮的次數日漸減少,生怕被兩人誤會爲第三者。
所以林澤一來,莊周便出言問道:“師弟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與莊周相對而坐,有說有笑的列寇,瞬間臉色一變,面無表情瞥了林澤一眼,默默起身離去。
自從一年前林澤呵斥列寇沒資格插手道宮事務那件事發生後,兩人關係急劇惡化。
林澤不知道列寇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對列寇是半點好感都無,遇見了連招呼都懶得打。
列寇同樣這副態度,看到林澤來找莊周就會自動離開。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兩人關係鬧得很僵,林澤從未主動開口趕列寇走,而列寇也就厚着臉皮留在西秦皇宮不走。
等到列寇的腳步聲遠了,林澤才輕笑道:“師弟不請自來,沒有打擾到師兄吧?”
莊周揮手掀起一陣風,將列寇用過的茶壺茶杯送到一旁,又招來一副茶具,並指着列寇坐過的席位說道:“師弟請坐。”
林澤微微頷首,一股獨屬於他的大道氣息從他身上涌出,將席位上殘留的列寇氣息驅散,神態自若坐了上去。
莊周望着這一幕,微微搖頭,問道:“師弟此來找我有何事?”
林澤笑容滿面道:“想向師兄請教幾件事。”
莊周似乎早有預料,神色淡然道:“師弟想問什麼儘管暢所欲言,爲兄定會知無不言。”
林澤深吸口氣道:“敢問師兄,何爲天命,如何能得天命?”
莊周聞言微微皺眉道:“師弟曾爲天命所歸之人,按理來說,應該比師兄我更要了解天命纔對,爲何會有這種疑惑?”
林澤微微嘆了口氣,面帶惆悵之色道:“不瞞師兄,師弟原以爲只要君臨天下,聚集足夠多的氣運,便可自然而然受到天道青睞,得以天命加身。”
“可如今師弟號稱人皇,統一天下一年有餘,氣運更勝往昔,卻不見天命蹤影,故有此疑問。”
莊周面露思索之色,以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按理來說不該如此啊。”
林澤靜靜看着莊周,等待着他接下來的回答。
果然沒過多久,莊周略顯鄭重道:“師弟莫急,容我推算一番。”
莊周說完從懷裡摸出三片龜甲,輕輕往地面一擲,閉上雙眼嘴裡唸唸有詞。
過了一會,莊周似有所感,猛然睜開眼睛,對着林澤發動瞭望氣之術。
剎那間,一片刺眼的紫色映入莊周眼簾。
莊周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確認眼前紫色盪漾的畫面並非假象,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驚奇之色,竟然會有氣運如此濃烈的天人?
莊周不知道的是,林澤一系列新政下來,替他收割了多少氣運。
強自按捺內心的驚歎,莊周仔細打量林澤頭頂的氣運雲團,然後發現了一絲異常。
在林澤頭頂氣運雲團核心處,一縷微不可查的黑氣若隱若現,絲毫未有消散的跡象。
“這便是罪魁禍首嗎?似乎和入魔有幾分相似,”莊周腦海裡頓時浮現這個念頭。
莊周將疑惑藏入心裡,若無其事問道:“師弟平日裡可有異常感覺,譬如心煩意燥,有種殺戮、破壞的衝動?”
林澤想了想,神色坦然道:“沒有。”
莊周看林澤不像撒謊的樣子,立刻否定了走火入魔的猜測,囑咐道:“師弟保持別動,我要施法試探一番。”
“嗯”
林澤應了一聲,屏氣凝神,心如止水。
莊周見狀神色一肅,一股大逍遙、大自在的聖人氣息從他身上浮現,接着伸出右手,並指成劍,往林澤頭頂的氣運雲團插入。
氣運本是虛無縹緲之物,若是一般聖人,就算能看到黑氣,恐怕也無可奈何。
莊周則不同,他本就擅長虛實轉化之道,幾乎在瞬間,就碰觸到了那縷黑氣。
這黑氣被莊周碰了一下,頓時消散於無形之間,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只不過對莊周這種屹立在世間巔峰的聖人來說,碰觸一下就足夠了。
在林澤期盼的眼神下,莊周神色凝重道:“師弟氣運雲團中殘留着一絲天道反噬。”
天道反噬?
林澤思索片刻,一臉不解道:“師兄應該清楚,早在一年前,師弟通過金冊錄名盜取了大量天人境的氣運,一舉消除了天道反噬,並順利恢復修爲,怎麼可能還會有天道反噬殘留?”
“再者,就算當初沒有消除乾淨,師弟這一年以來氣運大漲,怎麼都不該剩下一絲啊?”
莊周不疾不徐說道:“師弟莫慌,容我解說一二。”
林澤神色平靜道:“還請師兄解惑。”
莊周悠然道:“一年前,師弟總共做了兩件大事,一爲憑藉天命臨身,舉世無雙的戰力,致使四名天人第三境隕落。”
“二爲和秦皇聯手算計了佛祖儒聖和通天師叔,以致三位聖人失卻聖位,淪落爲天人境。”
“因爲四名天人第三境隕落,師弟天命破碎,氣運清空,險些遭天道反噬而死,直到盜取衆多天人境氣運,才得以逃出絕境。”
“師弟漏算了一點,聖人作爲天道默許與之並列的存在,你算計佛祖儒聖以及通天師叔,導致他們失卻聖位,又怎麼可能不遭到天道反噬?”
“如今師弟無法順其自然獲得天命,正是因爲如此。對了,師弟現在這種狀態,與其說是天道反噬,稱之爲聖人詛咒反而更貼切一些。”
林澤沉思片刻,沒有糾結莊周所說是真是假,而是問道:“敢問師兄,該如何破解這聖人詛咒?”
莊周想了想道:“據我所知,不外乎三個方法,其一,師弟設壇祭天,向天道祈求消除這詛咒。祭天之法看似簡單,實則很難讓人稱心如意。”
“其二,待佛祖儒聖和通天師叔重新登臨聖位,詛咒自然消散。此法同樣簡單,可若佛祖儒聖恢復聖人境修爲,很難不出手報復師弟。”
說完兩個,莊周似乎有所顧忌,突然間閉口不言,不太想說出第三個方法。
林澤可顧不得那麼多,連忙追問道:“第三個方法是什麼?”
莊周看着林澤神色有些複雜,微微嘆了口氣道:“其三,一不做二不休,將佛祖儒聖和通天師叔斬草除根。”
“屆時詛咒會猛然爆發一次,導致師弟折損大量氣運,卻不會像現在一般無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