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不過如詩如畫的是大唐的江南,而現如今大秦帝國的長江以南,卻是無盡的山丘與叢林。
胡亥領着天狼軍順着大秦花費了巨大人力、財力修好的直道,一直行軍兩個多月,才達到帝國邊境——桂林郡。
按照之前林澤與胡亥的約定,大軍會在桂林郡紮營,直至等到林澤歸來,雙方匯合後纔會正式進入南越之地。
一路上,胡亥和陳平是完全遵照林澤走之前的指示,要麼想盡一切辦法給天狼軍整體加練,要麼去找各地土匪強盜的麻煩,時不時制定個“剿匪計劃”,一邊可拖延到達戰場的時間,一邊又能儘可能地讓天狼軍更加精銳。
胡亥畢竟貴爲大秦公子,一路上的各省總督、各郡郡守還是十分熱情的設宴招待,甚至是送上各種禮物。
對待各地的官吏,有了扶蘇的前車之鑑,胡亥就謹慎多了,該吃吃,該喝喝,人家送的寶貝也先照單全收,但涉及到具體的一些事,就裝傻,一概不應,反正就是吃幹抹淨,拍屁股走人。
一直到大軍抵達桂林,胡亥光收的地寶、寶兵等物若是發賣出去,都夠養活天狼軍幾年了,當然大部分好東西胡亥是打算留給自己用的,也有拿出一部分作爲天狼軍有功之士的賞賜。
此消息散到全軍時,整個天狼軍上下都對着寶物垂涎三尺呢,恨不得立刻進入南越,立下不世之功,獲得寶物。
胡亥剛在桂林紮營不過兩日,就有士兵過來彙報:“稟告公子,營外來了一支約五百人軍隊,爲首之人自稱是龍川侯特使,奉命邀請公子入徵南百越府一聚。”
胡亥不免思忖了片刻:早在十年前,大秦一舉擊潰百越百族聯軍,並追殺上百里,殺的百越之族是人頭滾滾,同時爲了保住並擴大戰果,徵南百越府隨之南移,如今已深入南越腹中之地,用以威懾叢林深處的百越之族。
如若自己接受了邀請,跟着進入徵南百越府,那不是就進入了百越之地嗎?胡亥可是清晰的記得林澤與他說過,在他沒來之前,儘量不要入南越之地。
況且進入百越之地,天狼軍就得出去征戰了,胡亥對自己的統率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沒有林澤在自己身邊,他心裡沒底。
胡亥召集了陳平等重要將領,將此事說了後問道:“軍師有言,他若不至,天狼軍便不要入百越,如今龍川侯邀請,諸位以爲如何?”
章邯李信等人武將,在士兵們鼓譟下,信心滿滿,早就想上戰場建功立業了,以至於都忘了林澤的恐怖。
李信第一個站出來鼓動道:“公子,經過長久練兵,將士們早已枕戈待旦,士氣如虹,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林澤久離軍營,並不知軍中詳情,如何能預料後來之事?末將以爲,我們還是去吧。”
章邯也跟着說道:“龍川侯久在南越,根深蒂固,公子雖地位尊貴,但畢竟是在他地盤上征戰,還是接受邀請的比較好。”
胡亥不可置否,面無表情地看向其他衆將,虞子期等人也是紛紛贊同接受邀請,然後在龍川侯的幫助下,儘快征剿百越不服王化之徒,以此建功立業,封妻廕子。
衆武將的一致請戰,讓胡亥有些猶豫不決,不由目光看向了林澤指定的接班人陳平,開口問道:“陳軍師以爲如何?”
陳平可是對自己的小師叔佩服的很,自然是想等他來,故回道:“師叔向來謀劃深遠,師叔既有交待,而在座的各位又無師叔那般才能,公子不去找個藉口推脫了吧。”
此話惹來衆將怒目而視,這話說的,我們哪裡比他林澤差了?正欲多言,誰知陳平默默地拿出了林澤交給自己執法官的令牌。
衆將不由有些牙癢癢,這陳平別的沒學會,倒是把林澤的那些變態懲罰學了個變,林澤剛走第一天,確實有人對他不服氣,故意挑事。
下場也很明顯,營中大旗杆多的是,吊幾個人綽綽有餘。
胡亥打心裡還是信任林澤的,見陳平如此說,便問道:“那龍川侯那邊如何回覆?”
陳平神色自然的說道:“大軍有疾,不宜前行。”
胡亥撫掌讚道:“大善。”
當胡亥讓宮衛告訴趙佗派來的特使,大軍水土不服,將士們病倒多人,實在不能再往前了,需要休整一段時間,才能去徵南百越府會謁龍川侯。
那特使好像並不奇怪胡亥會有如此答覆,反而對宮衛說道:“既然我家侯爺讓我們來接胡亥公子,自然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末將願在附近結營,靜等天狼軍休整完,再行一起出發。”
“另我家侯爺那邊,勞煩公子回一封親筆信,說明情況確是大軍不方便前行,而非末將辦事不利。”
宮衛將使者之意傳達後,胡亥按照陳平所說,簡單的寫了一封書信,讓使者安排人送到趙佗那裡。
之後的日子,那使者每天準時來“報道”一次,問候天狼軍的情況,雖然每次都是同樣的回答,也不惱,也不細究,得到答案就回到自己的營地繼續等待。
而這一病,就病了一個多月。
陽春三月,正是春雨綿綿之際,林澤帶着一行六人(烈陽已歸來),冒着大雨小雨,一路上換了無數次馬,歷經兩個月才趕到桂林郡。
林澤並未直接去天狼軍營地,而是帶着方仙道四老和韓信來到了營地附近的花江。
花江容納了無數雨水下,水位已經達到了一年中的高位,幾欲漫過河堤。
林澤找到一個漁民,用五十金包下他的漁船兩天,然後自顧的釣起了魚。
韓信不明所以地問道:“軍師爲何不迴天狼軍軍營?而在此地逗留?”
林澤微笑着迴應:“切莫心急,本軍師自有思慮,你若無事,儘可一起來釣魚。”韓信倒也沉得住氣,自顧擺弄着魚竿。
等到天黑後,林澤拉着清風明月二位長老,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二老面色古怪的對視了一眼,隨後趁黑離去,半刻鐘後又復返,衝林澤點了點頭。
林澤得到迴應後,便樂呵呵地拿着白天釣上來的魚,做起了魚湯。
此時花江的水質比起後世被污染的河流好了不知凡幾,故魚湯在林澤加了去腥的藥材和些許鹽巴後,味道變的鮮美無比。
林澤招呼着韓信一起喝完魚湯,將魚肉吃的乾乾淨淨才說道:“走,我們去天狼軍大營。”
此時的天狼軍大營已經一片凌亂,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間營地裡漫起了水,不到一刻鐘水越來越多,直到過膝。
經歷了多次夜襲之後,天狼軍將士已經穩如老狗,先是快速的穿上盔甲,拿起兵器,再到自己隊預定集合地點集合,井然有序。
各五百主也反應迅速,一邊收攏自己部下,一邊派人向胡亥彙報。
陳平第一時間趕到了胡亥的營帳,對胡亥說道:“營中無端漫水,請公子先下令搶救糧草和衣物,再讓將士們協助民夫移營山坡,另抽調其中兩隊守舊營,兩隊守新營,執法隊維持秩序。”
胡亥卻問道:“營中無端漫水,你就不擔心是誰做的嗎?是否要襲擊我軍?”
只見陳平苦笑道:“還能有何人,肯定是師叔到了,對我們的考驗,發生此事,我作爲代理軍師,嚴重失職,怕是落不到好了。”
胡亥驚喜道:“果真是林澤來了嗎?這傢伙,居然不先來見本公子,反而躲在暗中耍陰招。”
林澤站在軍營不遠一處山坡上,觀察着營中反應,看到不慌不亂的營地,露出一絲微笑,對着身邊韓信問道:“如此軍隊,你可有信心統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