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府的管家帶着林澤一直往府內走,穿過中堂,直達後院的花園。
林澤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亭中,安心垂釣的武安君公孫起。
在林澤的感應中,遠處坐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沖天而起的神兵利劍,無盡的鋒芒,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竟然給林澤一種隱隱的刺痛感。
林澤呼了口氣,將雜念排出腦外,對着方仙道四老等人說道:“在此等我。”
說完便獨自走到公孫起旁邊的石凳坐下,也不開口,靜靜地看着他在釣魚。
倒是公孫起見他到來,露出溫和的笑道:“徐福弟子?”
林澤這才拱手行禮道:“林澤拜見武安君大人,承蒙家師徐福看重,四年前收爲親傳弟子。”
公孫起皺了皺眉,又舒緩開來說道:“既是徐福弟子,也不必稱什麼大人了,且趙政給的封號,業已收回,你喚我一聲前輩即可。”
林澤立刻打蛇上棍說道:“晚輩拜見前輩。”
公孫起上下打量了林澤一眼,說道:“如此年紀,如此武道修爲,難得還根基紮實,徐福倒收了個好弟子啊。”
說完不等林澤回話又淡然問道:“你來找老夫所謂何事?”
林澤認真地回道:“在下此次而來,所爲有二。”
“一則,在下仰慕武安君良久,一直想找機會拜見,恰逢其會,便主動提出上門拜訪。”
“二則,爲陛下聖旨,武安君謀反一事而來。”
公孫起聞言,提竿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頭雙眼直視林澤,無任何氣勢放出,卻讓林澤兩頰刺痛不已。
林澤下意識地側身,這刺痛的感覺才慢慢散去。
只聽公孫起冷冷地說道:“趙政讓你來的?”
林澤認真地道:“確實是陛下聖旨,但也是我自己要求來的。”
公孫起連連冷笑:“怎麼?他逼死了衛鞅,自己不敢來見我,就讓一些小嘍囉來送死?你走吧,看在徐福面上,我不殺你。”
說完轉頭,安心盯着自己的魚竿。
林澤突然說道:“商君臨終之前,我與他見過一面,聊了很久。”
公孫起一聽,站起身,猛地將魚竿丟掉,嘆了口氣道:“心亂了,不釣了。”
公孫起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澤說道:“你最好不要誆騙老夫,否則老夫鐵了心要殺你,徐福也保不住。”
林澤淡然道:“此事並非秘密,以前輩的實力,隨便打聽便可得知,另外,在下還促成了衛家投靠胡亥公子,接受庇佑一事。”
公孫起目光閃爍,對着遠處的管家招手道:“給這位林小友上茶水點心,老夫要與他聊幾句。”
待管家送上茶水點心後,公孫起故作平靜問道:“說說你與衛鞅那老傢伙聊了些啥?”
林澤飲了杯茶,潤了潤喉說道:“昔日商君被定爲謀反,胡亥公子奉命率軍討伐,在下正好隨軍出征。”
“可大家都明白,十萬大軍可未必能拿下商君。在下便主動請纓,入衛府與商君洽談此事,最後商君主動入長安,謀反一事落下帷幕。”
公孫起聞言眼睛微眯,話語中帶點森寒:“這麼說來,衛鞅甘願伏首,是你一手促成的?”
林澤感受到公孫起身上散發的殺氣,不慌不忙地說道:“前輩可知我見到商君說的第一句是什麼?”
公孫起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澤。
林澤略帶惆悵地說道:“晚輩建議他立刻逃,逃的越遠越好,不然性命難保。其實這也是晚輩想對前輩說的,前輩今日與商君昔日何其相像,前輩若不趁機逃走的話,恐怕必死無疑。”
公孫起面無表情道:“哦,莫不是欲擒故縱之策?”
林澤搖頭:“非也,晚輩看來,商君與前輩若是選擇逃離大秦,躲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對大家還說纔是最好的結果。”
公孫起淡淡說道:“哦?怎麼說?”
林澤認真地說道:“前輩可知,晚輩這次來,其實帶着幾位宗師的期望,陛下之心,昭然若揭,前輩只有逃了,其他人或許會更安全。”
林澤果斷地將徐福他們“賣了”,希望能打動公孫起。
公孫起嗤笑道:“好了,別胡謅了,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而不是什麼其他幾位宗師的期望,同爲宗師,他們最是清楚,老夫是逃不掉的,趙政的氣息早已鎖定了老夫,老夫一動,他便會如雷霆般出擊。”
“你這般做是爲了徐福吧,沒想到徐福是真收了個好弟子,甘願爲他冒此風險。”
林澤見公孫起先入爲主,竟將自己腦補成爲了徐福而上門的優良弟子,不由面露苦笑,心裡打算將這齣戲演下去。
只聽林澤微微不解地說道:“氣息鎖定了又如何,以前輩的武道修爲,縱然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不成?”
公孫起微微嘆道:“一旦我與他相鬥,這偌大的長安城,估計會毀掉至少一半。”
林澤勸道:“前輩若打定主意要逃,以前輩的速度,未必會打起來吧。”
公孫起搖頭道:“莫勸了,老夫不是逃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夫活了這麼久了,榮華富貴也享受夠了,實在不願再離開大秦,跑到偏僻之地苟且偷生。”
林澤跟着在一旁嘆息不已。
公孫起微微笑道:“好了,莫談老夫的事了,你再跟老夫說說,衛鞅那老傢伙臨前可有交代什麼?”
林澤想了想說道:“商君倒也沒有說太多其他的事,只是不太放心衛家,託我關照一二。最後由我穿針引線,他以自己主動入長安爲代價,換得了胡亥公子的庇佑衛家的承諾。”
公孫起點頭道:“如此甚好。照你這麼說來,衛鞅還當欠你一個人情。”
林澤故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那倒沒有,商君將他的修煉心得給了我一份,算起來倒是我欠了他的人情。畢竟真正庇佑衛家的是胡亥,而商君主動入長安,胡亥因此還得了大功一件。”
公孫起搖頭道:“不過是求仁得仁罷了,衛鞅的灑脫,我不及矣。”
隨後公孫起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澤說道:“不知請庇佑公孫家,需付出什麼代價?”
林澤聞言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