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在五樓找到正在指揮佈局的胡亥,將他拉到一邊,胡亥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沒看到我在忙着嗎?有啥事趕緊說。”
林澤……你不瞎指揮他們可能還要快很多。開口直接說道:“許久未曾回林府了,我想回去看一下。”
林府?胡亥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林澤這傢伙是在外面有家的,饒有興趣的問道:“林澤你家在哪啊?”
林澤隨口回道:“東城啊。”
“有多大,比這個酒樓大嗎?”
林澤臉上一陣黑線,:“比這個大十倍不止好不。”
說道胡亥跳起來,悲憤的說道:“林澤你個沒良心的,你咋不早說啊,早知道你家在東城內還有宅子,我在這折騰個啥勁啊,東城離這也不遠啊。”
說完大喊:“停下,統統給我停下。”其他正在擺弄的太監宮女一臉茫然,不知道公子又在發什麼瘋,好好的怎麼又讓停下了,院子還沒收拾好呢,等下晚上我們怎麼住?
胡亥小手一揮,叫上一夥人:“林澤家在東城,我們不住酒樓了,我們去林澤家住去,林澤帶路。”衆人看了看林澤,好像林澤也是官宦子弟,府上應該比這破酒樓好。
可林澤聽了卻遲遲沒動靜,胡亥都惱火了:“愣着幹嘛啊,帶路啊。”林澤無辜的說道:“我都不認識路,我怎麼帶路啊。”衆人……
林澤自進長安以來,先是在林府宅了幾個月,期間出去了幾次也是同在東城的君侯府上,接下來就在甘泉宮包吃包住(貼身侍衛)了,來回也是私家車(馬車)接送,再接下來就是公費旅遊(東巡)。他哪裡知道怎麼從南城回到東城的林府啊。
好在黃伴伴打發了廷尉府和禁軍的人,及時來到現場,見場面極度尷尬,胡亥表情豐富,林澤一臉無辜,就問了別人發生了啥事,然後笑呵呵的說道:“公子不必擔心,我知道林府怎麼走。”
林澤倒是不驚訝,自從他做了胡亥的近衛,家裡幾斤幾兩都被摸的一清二楚,這種事古今中外都是常見的,誰都無法放心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也是因爲他的出身,黃伴伴才更加看重他的智慧。
除了那幫廚子外,胡亥就留了幾個人在酒樓整理,具體的運營要等林澤來定,這是他們之前說好的。然後胡亥就帶了一幫人朝林府走去,至於酒樓的安全問題卻是沒考慮,哪怕有無數的人在指指點點,胡亥隨便拉了兩個黑衣衛站門口,比啥威懾都管用,就像後世誰家開店往門口放兩城管,哪個小混混敢過來鬧事啊。
話說林府離酒樓確實隔得不遠,照林澤簡單的估計,酒樓應該是在南城靠東的一片,林府正好是東城靠南一邊。估計當初林父也是經過充分考慮才置下的宅子。
半個小時後,就來到了林府門口,林府大門緊閉,就兩個護衛無精打采的坐在門前臺階上守着,見到林澤一大羣人來也不驚訝,有氣無力的說:“各位大爺請回吧,我家府上主人都不在,無法招待各位,請多多包涵。”
林澤從人羣中走出,望着林府的牌匾一陣失神,對着護衛問道:“府上還有多少人?你二人可還認得我?”
其中一位護衛揉了揉眼睛,略帶訝異的問道:“您是澤公子?”畢竟一年多未見,林澤已經長高很多了,護衛雖認不出但依稀還有點印象,試探的問道。
林澤點了點頭,那個護衛連忙拉着另一個護衛站了起來趕緊行禮,聲音哽咽道:“澤公子你終於回來了,林府也算有主了,恭迎公子回府。自外面傳來老爺出事後,林家就快散了,吳伯和劉姨把其他人都帶到武安君府上了,林府現在就剩屬下兩人和做飯的雪姨,園丁浩伯,偌大的林府就剩我們四個靠主母留下的一些金銅和自己在院中種菜過活,現在公子回來就好了,林府有主心骨了。”
倒是林澤有些奇怪的問道:“爲何沒有帶你們四人一起去武安君府,獨留你們守在這裡。”
另一個護衛甕聲說道:“我們四個是老爺從老家帶過來的,深受老爺大恩,故不願意去別人府上,主母也未強求。”林澤這纔有些恍然,同時想着等林父回來之後再狠狠嘲笑他,養了一堆人,還不如養幾個懂得感恩的。
那個機靈點的護衛馬上說道:“公子您也別站在府外了,先進去吧”說完就去打開大門。一旁的胡亥早就不耐煩了,直接上去把門推開了,還嚷嚷道:“早把門打開讓本公子好好看看不得了,林澤,你慢慢聊吧,我先去選地方住下了。”
其中一個護衛臉色一變,伸手攔到:“澤公子,這可是老爺給你留下安身立命的宅子,可不是讓你揮霍的。這位公子,林府既不出賣,也不出租,公子還是請回吧。”
胡亥有些愣了,沒想到自己還被攔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本公子既不買,也不租,就是來免費住的。”
兩個忠心護衛臉色一變,一臉痛惜了樣子看着林澤,眼中含着悲憤和不甘。林澤沒好氣的說道:“好了,不要瞎想了,這是大秦皇帝陛下的公子胡亥公子,過來住幾天,你這宅子就算送給他,人家還嫌棄破呢。”
這話一出兩個護衛驚愕了一下,纔想起來自己公子在大秦公子手下當近衛,這次是帶着大秦公子過來看一下的。馬上行禮道:“拜見胡亥公子。”
只見胡亥小手一揮,“得了,得了,你們說你們的,我去找個地方住,黃伴伴我們走。”說完帶着一衆侍衛宮女太監進了林府。看的兩個護衛一愣一愣的。
林澤也不去管,再次問道:“你二人叫啥名字啊,跟着老爺多久了。”
那個機靈點的護衛說道:“我叫林貓,他叫林牛,我們是老爺15歲剿滅土匪把我們救出來的,那年我們村裡被土匪屠了,無家可歸,老爺看我們可憐,就收留了我們,至今快12年了。”
林澤默默的吐槽一句林父取名的能力真不咋滴,腦中的小進在呵呵冷笑,你自己取名的就很厲害了?是前世飄柔用多了給你的自信嗎?
接下來的事就比較順理成章了,林貓將另外兩個林府的老人叫過來後宣佈林澤正式接管林府,直到林父回來截止,其實他們都知道,定個期限只是爲了留個希望而已,不管是公孫月還是林動,可能都不會再回到這個林府了。
林澤先是拿出一些金票分給了他們,雖然在這個時代,這種忠誠很常見,爲主赴死的層出不窮,但在林澤的前世信守承諾一直堅守卻是很珍貴的品質了,林澤還是很感動的,決定用前世最好的感謝獎勵方法——人民幣獎勵法來嘉獎他們幾個,總共四千金,卻是他們欣喜若狂。
同樣也警告了他們,大秦公子胡亥將會在府上住上一年,讓他們平常多注意一點,不要衝撞了貴客,哪怕林澤跟胡亥關係好,他都不敢在嚴苛大秦律下隨意觸犯什麼。
胡亥帶着黃伴伴轉了一圈,將主宅先給自己定好了,完全沒有做客的覺悟,同樣東廂的十來個院子,也做主分給了黃伴伴、林澤、原甘泉宮侍衛統領等人,其他宮女太監很自覺的住進了西廂的那些房間,最後還是林澤看不下去了,要了一間院子安頓林貓他們四個。
對林貓他們來說,其實吃住還不在意,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他們失業了,看門輪不到他們,對胡亥來說,兩個一品的做大門護衛太弱了,直接從宮中侍衛每天輪值兩個三品的值守。
做飯的人更是輪不到外人插手,畢竟關乎胡亥的生命安全,園丁,一個鄉下打理莊稼的,在養活苗木方面不比宮裡專職的太監差,但美觀方面卻是大大不如了。
胡亥到了林府,好像到了自己新家,格外的歡樂,東指指,西點點,什麼亂七八糟的點子都想的出來,比如房頂開個口,晚上看星星啊,魚池擴大多放點魚蝦,平常可以抓魚蝦玩啊。
林澤也懶得阻止他,大概是在甘泉宮憋瘋了,那邊又不能隨便動,任何改變都只能由秦皇決定。
正他們乾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有侍衛過來向胡亥彙報:“稟告公子,外面來了幾輛馬車,爲首之人看到我們說我們是土匪,要求主事之人出去給她個交代,而且對方帶來的侍衛已經將我們門口圍堵了起來,刀劍出鞘,大有動手的意思。”
胡亥聽聞大怒:“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到本公子頭上來了。贏平(甘泉宮統領名字),將人帶齊,本公子倒要看看,誰敢放肆。”說完就帶頭朝林府大門走去。
林澤先是眉頭一鎖,轉頭一想,就知道是誰在門口了,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等胡亥到了門口,氣氛是相當的劍拔弩張了,雙方各自拿了兵器指着對方。這種事當然第一個開口的是黃伴伴:“爾等何人,竟敢對宮中貴人出手,就不怕株連家族嗎?”
對面的侍衛聽到之後竟然眼都沒眨一下,讓黃伴伴更加憤怒,太放肆了。
只見最中間的一輛馬車,捲簾被拉開,一位絕美的女子從車上走下來,寒聲說道:“卻是不知是哪位宮中貴人,強佔妾身府邸,妾身願與他一起到秦皇陛下面前評評理,也問一句,我武安君府是否軟弱可欺?”
黃伴伴卻是怒了:“此乃林府,不是武安君府,輪不到閣下放肆。”
那絕美女子冷笑:“妾身公孫月,添爲林府主母,林動之妻,這位公公,還有疑問嗎?”
一下子胡亥和黃伴伴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躲在人羣后的林澤身上,林澤苦笑了一聲,上前見禮:“拜見大母,卻是不知吾弟何在?”
公孫月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開口說道:“林澤,你不過只是庶子,誰給你的權利引外人進入林府,還不讓他們退去,再向林家祖宗謝罪。”
林澤卻是冷笑一聲:“大母乃公孫家貴女,雖曾爲我父正妻,澤卻聽聞大母欲斷此聯繫,再擇良緣,如今大母又以林府主母自居,難道不怕新的夫家嫌棄嗎?”
林澤前世就特別恨那些開口閉口愛的死去活來,然後動不動就找個理由分手的狗男女,公孫家的行爲,在他看來,就是對林父的背叛,人家在的時候,看重人家的潛力,將自己家的嫡女嫁過來,人剛出事,還未確定生死,就讓女兒改嫁,外孫改姓,這是林澤根本無法忍受的。林澤當然不會說,大學畢業後爲何出海旅遊,就是相處了四年的女朋友跟他提了分手,理由就是林澤家庭條件差。
公孫月大怒:“放肆,你不過是庶子,你父有嫡子尚存,哪輪得到你說話。林澤,我勸你不要自誤,沒有林動保你,公孫家你惹不起的。”
林澤更加生氣了:“我林家沒有姓公孫的嫡子,公孫月,我叫你大母是尊重我父,卻不是你蠻不講理的理由,我那弟弟,如果姓林,我林澤這就帶人掉頭就走,我也願意傾盡所有來撫養他,但是你公孫家欺人太甚,趁我父出事,竟敢私自改我林家嫡子的姓,如此羞辱,總有一天,我林澤會替林家討回來。”
公孫月臉色一滯,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你個庶子,放什麼狂言,你哪有資格與公孫家相提並論,你弟只有待在公孫家纔能有更好的發展。”
林澤沉聲說道:“大母對弟的關愛之心,林澤可以理解,但嫡子改姓這等羞辱,大母就當真一點不在乎世人對林家的看法,等我弟長大之後得知真相,你又讓他如何自處?”
公孫月惱羞成怒:“林澤,我勸你自覺點,不要自尋死路,武安君府你惹不起。”
卻是一旁的胡亥說話了:“武安君府好了不起啊,本公子都被嚇到了,哪天本公子得去問問父皇,是否武安君府就能將別人私自改姓,甚至當面威脅大秦公子。”
公孫月驚疑的看了一下胡亥:“你是?”
黃伴伴也搞清了真相,本以爲是林澤的錯,看來這裡面內情還挺多的,冷冷開口:“這位是大秦皇帝幼子,公子胡亥,公孫小姐,去陛下面前評理的時候可不要說錯了。”說完露出幾個白牙,泛着冷峻的光。
林澤見公孫月滿臉猶豫,想乘勝追擊:“大母,我知你也不想鬧成這樣,林澤亦不敢幹涉大母的行爲,望大母替吾弟着想,爲林家考慮一二,改回林姓可好?”
旁邊的吳伯忍不住開口了:“林澤公子不要枉費心機了,老爺們的決定,你勸小姐也是沒用的。”說完拉了拉公孫月勸道:“一套宅子,給他得了,我們走吧。”
公孫月有些戀戀不捨,那是她和林動的家啊,是她的寄託,如何能輕易放手,臨走時惡狠狠的看林澤一眼
林澤看着馬車遠去慘然一笑,大聲朝馬車吼道:“但願公孫家日後不要後悔。”
不知咋滴,吳伯聽到後,渾身一涼,隨後又自嘲了一下,就憑這小子,還能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