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既下,林澤當即下令,斥候營全部出動,往四面八方而去,一則是去打探陳郡方向的消息,二則看看各家聯軍,是否會遵守承諾前來匯合。
若真有膽小怕事或故意找事不來的,林澤自是不介意來個殺雞儆猴,震懾各家。
讓林澤沒料到的是,自己的這種擔心完全多餘,未等日落,時光初至黃昏,便有揹着大包小包的聯軍士兵,趕來陽翟,列隊入城,像極了前世春運的場景。
不必說,包袱裡面裝的,自是這羣人在收復失地中,收刮而來的“好處”。
林澤看到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他沒辦法去苛責一羣拿命換富貴的人。
更何況,他們拿的東西越多,羈絆纔會越深,林澤的算計才能功成。
百萬大軍擠進陽翟城,顯得略微有些擁擠,若不是陽翟城之前被周市改造過一次,還不一定能容的下。
只是周市的一番心血,這時全便宜了林澤。
……
第二天,林澤收到斥候傳來的消息,叛軍主帥周市屯兵許縣,逾四十萬之衆,糧草器械充足,守衛森嚴。
許縣?林澤立即反應了過來,這周市倒是選了好位置。
許縣距陽翟城不遠,只有一百多裡,乃是潁川郡通向陳郡的門戶。
周市卡在這裡,是早就做好了林澤來攻的準備。
然而讓林澤不得不讚嘆的是周市的爆兵能力,三次大戰,林澤消滅的叛軍都快八十萬了,這會他居然還能湊四十萬出來。
要知道長安城那幫權貴才堪堪湊了五十萬大軍,林澤開始有點想招攬周市了,要是他和韓信兩人配合,一個招兵,一個練兵,那自己豈不是靠着爆兵就能橫掃天下?
不過這都是題外話了,林澤優先需要考慮的是儘快打破許縣,從而正式開啓自己的謀劃。
……
許縣,周市將陳涉派來的使者請入縣衙,略帶急切問道:“關於我的請罪,大王可有降罪文書下達?”
使者一臉同情的看了周市一眼,說道:“小的不瞞周將軍,大王並未下達降罪文書,而是讓小的轉告您,六十萬大軍覆滅,爲何將軍還活着?”
周市聞言如遭重擊,連退三步,不敢置信陳涉竟如此無情。
使者見狀,臉上浮現一絲不忍之色,住口不言。
良久後,周市長吸了一口氣,將心緒平復下來,問道:“大王可還說過其他的話?”
使者微微點頭回道:“有,趙齊楚派了使者向大王告狀,說將軍暗中給他們主將下毒,藉此逼趙齊楚大軍攻城,致使趙齊楚損兵折將。”
“如今趙齊楚使者賴在陳郡,非要大王給個說法,否則就當盟約破裂,趙齊楚視張楚爲敵,將聯手伐之。大王震怒,要將軍立刻回去解決此事。”
“大王說,若將軍無法解釋清楚,就拿將軍向趙齊楚賠罪。”
周市臉色平靜說道:“此事沒什麼好說的,爲了張楚大局,縱然趙齊楚要我償命,我也無話可說。只是現在百萬秦軍盤踞陽翟,我無法離開許縣,否則將無人抵禦秦軍。”
使者臉色微變,上前一步抓住周市衣袖,面帶懇求之色道:“將軍,聽我一句勸,立即回陳郡向大王求情,尚能保得一條性命。將軍若是以秦軍來襲爲藉口,拒不回去的話,恐怕大王不會輕易放過將軍。”
周市略帶詫異的看了使者一眼,不悲不喜道:“有什麼好怕的,最差無非一死,相比而言,打退秦軍才更加重要。”
使者的手指攥緊周市的衣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樣你會死的。”
周市微微一笑,真氣浮動,將使者輕輕震開:“請王使回去後,如實將我的話轉告大王,本將軍務繁忙,就不送王使了。”
說完轉身就走。
使者伸出手,試圖再次抓住周市,卻被他輕輕閃過,眼睜睜看了周市離去。
使者無奈,只得出城離去。
待使者隻身離開許縣,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手持一份文書,一邊衝進許縣,一邊高聲大喊道:“大王有令,周市不尊王令,以至於損兵折將,現革去其將軍之位,帶回陳郡調查。但有阻礙者,以謀逆罪論處,立斬不赦。”
這隊騎士在許縣內足足喊了三圈,鬧得人盡皆知,方衝進周市棲身之地——縣衙。
早有士兵將騎士到來的消息傳給了周市,周市恍然大悟,一臉苦笑,他終於明白爲何之前使者勸自己跟他回陳郡了。
原來陳涉下了兩條命令,若周市肯主動聽命回去接受調查的話,他所犯下的那些事多半會不了了之,如今他剛表露出“不臣之心”,抓捕他的命令就跟着來了。
難怪第一位使者沒帶文書,如此看來,卻是沒有必要。
想到此處,周市的笑容難免有些苦澀,大王終究還是給過自己的機會的,只是秦軍來襲,自己實在抽不開身啊。
騎士們衝進縣衙後,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院裡,身旁是一衆親衛。
騎士隊長翻身下馬,對着周市拱手一禮道:“周將軍,大王有令,將你革職查辦,請你跟我們回陳郡接受調查。”
周市臉色平靜,搖了搖頭道:“秦軍來襲,將士們不能羣龍無首,恕難從命。”
騎士隊長對周市的回答,並未感到驚訝,而是繼續拱手回道:“抵禦秦軍一事,大王早有準備,特命吳廣將軍前來接任你的位置,你儘可安心隨我等回陳郡。”
“吳廣?”周市微微皺眉,疑惑道:“他擋得住秦軍嗎?”
此時騎士中閃過一名年輕文士,略帶譏諷的說道:“瞧您這說的,您不也沒擋住嗎?不然怎麼會如喪家之犬一般,從函谷關逃到許縣,要知道您可是有百萬大軍啊。”
周市聽了年輕文士的話,心裡略微有些不舒服,問道:“你又是何人?”
年輕文士一臉倨傲道:“在下不才,張楚上將軍吳廣是也。”
只見周市滿臉失望道:“原來你就是吳廣啊,看起來真的不咋地,如此一來,我更加不放心將大軍交出去了。”
吳廣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厲聲道:“周市,你別忘了,你是大王的臣子,大軍也是大王的大軍,你以爲你一個人說了就算?”
周市很自信的點了點頭,呵呵笑道:“這大軍乃是本將精心招募而成,全軍上下只聽本將一人號令,不信你儘管試試。”
吳廣幽幽的說道:“你以爲,你的軍令還傳的出去嗎?你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周市臉上浮現冷笑:“本將這一身武道修爲,除了比不上大王外,在張楚堪稱第一人,又身在大軍保護之中,你能奈何的了我?”
“看在你是大王派來的份上,本將不殺你,滾吧!”
吳廣陰測測的笑道:“是嗎?周將軍動用真氣試試?”
周市見狀,瞳孔微縮,心中浮現一絲不妙的感覺,下意識運轉起真氣,渾身真氣運轉了一個周天後,忽然散亂了起來,內腑受到衝擊下,向前吐出一大口鮮血。
周市臉色大驚:“毒?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
吳廣面帶微笑看向周市身後,只見一名親衛走了出來,一臉複雜的看着周市說道:“抱歉將軍,小的是大王的人,先前替將軍和弟兄們準備食物的時候,做了一點手腳。”
周市悽慘一笑:“原來如此,大王一開始就防備了我,可憐我忠心耿耿,爲他征戰沙場,卻落到這麼個下場。”
這名親衛搖了搖頭道:“若將軍真的足夠忠心的話,又如何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呢?”
吳廣站在一邊,有些不耐煩道:“跟他說這麼多幹嘛?還不快助我將他拿下,拿到兵符印璽。若不盡快控制大軍,秦軍攻來,則萬事皆休。”
此時,周市的親兵隊長猛的將其撞開,抽出長劍,一邊吐血,一邊大喊道:“將軍快跑,只要將軍逃出縣衙,外面皆是將士們,定然能保將軍平安。”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吳廣撲身而上,越過親兵隊長,一掌印在周市胸口,斷了其心脈。
而後幽幽的說道:“張楚第一人?你就沒想過,大王既然能助你凝練兩百處穴道,就不能替我凝聚兩百零五處嗎?”
周市聞言怒目圓睜,死不瞑目,一代名將,就此隕落。
隨即吳廣揮了揮手,一衆騎士蜂涌而上,將周市的親衛,殺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