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覺得很失落。
自李斯謀反被平定後,吸取教訓的他,開始埋頭鑽研秦皇留下的一些帝王心學。
這段時間以來,胡亥無疑成長了很多,至少領悟到了,作爲一個合格的皇帝,需要學會隱忍,多疑,以及掌控平衡……
林澤斬殺趙高那件事發生後,在胡亥看來,秦國的平衡徹底被打破,無人能制衡林澤。
受到帝王學的影響,胡亥不再像以前那樣完全信任林澤,而是將他當作假想敵,隱忍中帶着防範。
若趙高之死,給胡亥帶來的只是忌憚和防範,那麼熊心之死,給胡亥帶來的,則是深深的危機感。
弒君自立,項籍開的這個惡劣先例,深刻刺激到了胡亥。
就算熊心再怎麼懦弱無能,再怎麼有名無實,甚至胡亥打心裡看不起他,可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的確確是一位君王啊。
據胡亥得到的信息,項籍在楚國的地位,幾乎等同於林澤在秦國的地位,都是一家獨大。
熊心事發之後,胡亥曾仔細衡量過,林澤真要像項籍那樣謀反的話,自己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
雖然林澤沒有刻意掌權,但胡亥能感覺到,只要自己一死,林澤稍微用點心,就能將秦國掌控在手。
雖然林澤一直表現的比較忠心,可誰又能保證他一直忠心下去?
作爲帝王,胡亥又怎麼可能會將所有希望放在林澤的忠心上?
被危機籠罩的胡亥,開始拼命思索破除危局的辦法。
一直到他無意間,翻開養心殿後殿的蒲團,在下面找到了三張紙,紙上正好清晰的記載着,普通武者如何拿活人武者增長修爲,順利突破宗師。
這三張紙,本是徐福獻給秦皇的試驗結果,以供短時間培養大批量“人造宗師”,供秦皇吸收修煉。
可這種法子培育出來的宗師,遠遠達不到秦皇的要求。
神念太弱,可供吸收的太少;耗費資源過多;一次性可培養的人太少;短則一年,長則三年的週期,對秦皇來說,同樣太長。
嫌這種法子太慢的秦皇,果斷將其束之“蒲下”,採取了另一種更加激烈速成的辦法。
這種法子不被秦皇看在眼裡,可對做夢都想突破宗師的胡亥來說,無異於稀世之寶。
反覆確認自己沒出現幻覺的胡亥,更是激動的朝蒲團跪叩幾遍,大聲呼喊:父皇保佑。
之後胡亥就開始利用自己掌控的勢力,偷偷往宮裡輸送供他修煉的武者。
胡亥不敢做的太過分,在他看來,宮中到處都是細作,萬一這事被林澤知道,來個先下手爲強怎麼辦?
胡亥沒有被設想中的美好願景衝昏頭腦,而是緩慢的提升自己。
爲此,本來想借機掌控朝堂的胡亥,直接放棄了原有的打算,任由陳平主導朝堂,同時麻痹林澤,避免讓他發現異常。
當這一切瞞着林澤,十分順利進行,胡亥內心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直到今天,林澤直接撞破他修煉邪法的過程,甚至毫不掩飾指了出來。
胡亥以爲林澤會暴怒,會斥責他,甚至出手對付他,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畢竟胡亥認識林澤十幾年,對方的性格,一直都是這樣的。
結果林澤只是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就走了,沒有過多停留,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這讓心高氣傲的胡亥完全無法接受,朕將你當做大敵,你竟然無視朕?
豈有此理!
心態崩潰的胡亥,就這樣呆坐在那裡發呆,直到黃伴伴走了進來,看到這副畫面,臉色大驚問道:“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這一句驚叫,頓時讓胡亥回過神來。
成熟不少的胡亥,很快穩定了情緒,恢復了正常。
“黃伴伴,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以後每天必須送一名武者入宮,修爲越高越好,”胡亥當即有了打算,吩咐道。
反正都被林澤撞破了,再瞞着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想辦法,儘快將這門秘法修煉成功,突破宗師境。
至於林澤的“不屑”,胡亥只能先記在心裡,看不起朕?朕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大吃一驚。
黃伴伴一聽,面露猶豫之色道:“啓稟陛下,武道修爲高的武者可不好找,據臣所知,半年前,關中地界的閒散六品武者,彷彿都消失了一樣。”
胡亥眉頭一皺,不虞道:“六品沒有就五品,五品沒有就四品,難道四品武者你都找不到?”
“朕記得沒錯的話,父皇當初徵召武者修建阿房宮,裡面可是有不少四五品武者,你就不會在這上面想想辦法?”
“臣遵旨,”黃伴伴連忙應了一聲。
待看到地上形容枯槁的屍體,黃伴伴忍不住擔憂道:“陛下修煉的這門秘法,真的沒有其他問題嗎?”
胡亥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呵斥道:“放肆,朕的隱私,豈是你能窺視的?黃景,你是打算恃寵而驕嗎?”
黃伴伴連忙跪伏在地,磕頭道:“臣不敢,請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看着黃伴伴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胡亥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想起他對自己一向忠心耿耿,冷哼了一聲道:“念你初犯,朕就饒你一次,若有下次,必不輕饒,滾下去吧。”
黃伴伴眼中浮現一抹無奈,俯身退下。
……
明確自身道路的林澤,並未在長安久留,而是火急火燎趕回了函谷關,一腳踏進莫道夫居住的院落。
莫道夫這段時間很苦悶,因爲林澤接連收到兩批魔石,都沒半點打算放過他的樣子。
按照當初約定,林澤應該拿了“贖金”就放人的。
雖然作爲俘虜,待在林澤身邊,莫道夫的日子並不算太糟糕,可比起自由而言,相差太多。
想歸這麼想,可要讓莫道夫去問林澤,他是不敢的,因爲他擔心林澤會選擇“撕票”。
生死操控於他人之手,往往就是這麼無奈。
林澤突兀出現,胡思亂想的莫道夫下了一大跳,語無倫次說道:“閣下,我,不,閣下您好。”
林澤微微一笑道:“不必這麼緊張,我來是有事與你商量。”
莫道夫深呼口氣道:“請閣下吩咐。”
“你可有想過解除束縛,重獲自由?”林澤隨口問了一句。
做夢都想,莫道夫差點就脫口而出,轉而想了想,莫不是故意試探我?
“待在閣下身邊,其實也挺不錯的,”爲了安全起見,莫道夫從心答道。
“是嗎?”林澤不可置否反問了一句,搖了搖頭道:“本來打算放你回去的,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當本座沒說。”
莫道夫眼一直,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隨即小心翼翼說道:“其實在下還想回拜占庭看望一下家人和老朋友,閣下若是願意放了在下,還是放了比較好。”
林澤歪着腦海,想了想道:“放了你也並非不可,只不過有個小小的考驗,需要你參與一下。”
莫道夫一臉茫然道:“什麼考驗?”
林澤滿臉微笑道:“這個考驗叫做,試試你會不會潛逃。只要你能通過這個考驗,本座會立刻放你走,絕不反悔。”
莫道夫聞言心中涌現難以言喻的欣喜,激動問道:“閣下此話當真?”
話剛問出口,莫道夫就後悔了,連忙補救道:“請閣下吩咐。”
林澤倒是沒有太過在意,開口道:“稍會本座會離開這裡,由你來守護這座關口。一個月以內,不管發生什麼事,本座都將不會出現,哪怕關口遇到危機,都得全靠你來解決。”
“只要你能堅持滿一個月,本座立刻放你離去。”
就這樣?莫道夫愣了,這個考驗未免也太過簡單了吧。
“怎麼,你不樂意?”林澤見莫道夫沒有答覆,臉色不虞問道。
莫道夫先是搖搖頭,接着意識不對,又拼命點頭:“答應,答應。”
林澤“嗯”了一聲,隨後消失不見,留下猶自沒反應過來的莫道夫,一臉矇蔽:這就開始了?
感受到林澤氣息消失,莫道夫不免有些懷疑,對方真的離開了嗎?
若是真的離開了,那自己幹嘛還要等一個月?直接走不更好嗎?
體內的那些禁制,能難倒自己,難道還能難倒大帝他們不成?
只要自己回去,立刻就能解開了吧。
不對,莫道夫本能覺得有些不對,莫非對方是在故意試探自己?
按照兩人的約定,這會對方應該放自己走的,可對方並沒有履行約定,反而提出這麼一個考驗。
難道是對方不想放過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毀約,才故意想讓自己破壞約定?
冷靜,絕對不能上這個當,莫道夫在心裡告誡自己道。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林澤突然出現在莫道夫院子,看到莫道夫還在,臉色不由浮現詫異之色,隨即迅速隱去,若無其事道:“記住了,一個月,別忘了。”
說完,林澤又消失不見。
莫道夫一愣,隨即在心裡咆哮:“這傢伙果然是在故意引我上鉤,他一直都在附近,就等着我逃。”
哼,還偏偏就不上你的當。
自由的誘惑,實在是太難抵擋了。
隨着一天過去,莫道夫又有了其他想法,莫非他真的離開了,之前只是嚇唬我的?
然而莫道夫剛浮現這個想法,突然發現窗口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隨即將那個想法掐滅。
林澤咧嘴一笑道:“一個月,還有二十九天,千萬別讓本座失望哦。”
說完這句,林澤再次離開,這一次,他沒有像之前兩次一樣,停留在附近,而是直接往道宮而去。
該做的自己都做了,莫道夫會不會上當,安心度過這個月,等自己回來,林澤就不敢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