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賜一直覺得任何人或事都應該有底線,沒有底線就沒有體統,而沒有體統是不能允許的。底線再低不能低於地平線,雙手按地往下挖幾米才能挖到的底線不叫底線,那是犯罪潛力。
只要有底線一切都好說,當年端木賜有感於春秋戰國時代列國征伐不休,百姓動盪流離,遂白衣入秦助始皇征伐天下,平滅東方六國,一統天下。但這個“一統天下”也是有底線的,那就是衛國不能亡。衛國是端木賜的父母之邦,是他的桑梓,所以他幫助始皇的條件就是保留衛國宗廟,始皇答應了,放過了衛國,遷衛於野王縣,冊封衛君。
後來祖龍死,二世胡亥嗣位,他破壞了這個底線。下旨廢衛君角爲庶人,衛國宗廟絕嗣。
對於破壞底線的人端木賜從來都不會容忍,所以後來他化名張子房,僞裝成韓地世家之後,投身於劉邦賬下,助他滅秦破楚取得了天下。在未央宮中,他又敏銳地察覺到劉邦此人甚似百年前的勾踐,不可與富貴,於是匆匆功成身退,把留侯的爵位傳給了抱養來的養子。
爲了底線,端木賜可以手執天下興亡,一語興國,一言喪邦。由此也可見他對底線這一條“線”的看重,底線就是他的紅線。
紅線不可越,越者皆死。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端木賜可是無數次地親眼目睹過破壞底線的後果。在端木賜眼中,第一次全體破壞底線的時代就是春秋,那個時代的底線就是“禮樂”,後來禮崩樂壞,於是天下就亂了。
那是天下的底線,而如今時代變遷,端木賜想要恪守的是商業時代的底線。
這就好比下一盤棋,可以容許悔棋,可以容許使詐,甚至可以容許觀棋者幫忙,但你絕不能把棋盤掀了,因爲棋盤被掀了棋就下不成了。
端木賜只想下棋,不想掄棋盤砸人。
如今摩根家族做的事情在端木賜的眼裡就屬於“掀棋盤”的那一類,很不地道。摩根要把端木家感出Rare俱樂部的管理會雖說不太堂堂正正,但也算是正大光明之師,是正常的競爭手段。可如今摩根居然和日本黑.道勾連,準備搞些陷害的名堂,這就不地道了!
這就像是兩個人下棋,下着下着突然有一個人從腰間掣出一把刀來,架在對面棋手的脖子上,然後把棋盤一掀,說不下了,改動刀子。
這是何等的“臥槽”......
端木家族向全世界財團“派發”商業間諜的行爲雖說看起來不怎麼地道,但其實也是在固有規則之內,因爲別的財閥也是這麼幹的。就像是國與國之間雖然都譴責間諜這種行爲,但實際上這骯髒事誰都再幹!只是各憑本事,你能抓住算你能幹,抓不住就活該!誰叫你無能?
所以間諜這種行爲就算是在國際上也是默認允許的,算是潛規則,你逮你的,我逮我的,大不了互相交換間諜就是。但是你派間諜來可以,但是這間諜如果想兼職刺客或者恐怖份子什麼的就不行啊!這就屬於破壞規則了。無論是檯面上的規則還是檯面下的規則都被踐踏了。
其性質和摩根現在乾的事差不多......
……
……
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薄暮,眼看就要黑了,步瞳薰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去廚房圍上廚裙開始洗手作羹湯,留下端木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獨自沉吟。
想了一會似乎還是沒有頭緒,端木賜俯身從茶几上的煙盒中抽出了一支哈瓦那雪茄,然後用精緻的雪茄剪剪掉雪茄頭,再把長柄火柴滑燃,靜等幾秒之後待硫磺消散,然後再將雪茄煙身置在火焰上不停且有規律地轉動略烤,均勻地點燃雪茄頭。
端木賜手法麻利熟練,一看就是正牌的“老煙鬼”。
其實端木賜真的不喜抽菸,這倒不是因爲妨礙健康什麼的,畢竟他的健康不需要刻意維護。實在是因爲抽菸會妨礙他人,畢竟不是人人都愛煙味,哪怕雪茄香氣醇厚。
說起來他抽雪茄這個不算習慣的習慣還是徐志摩傳染給他的,民國二十三年泰戈爾來華,徐志摩作陪,當時端木賜正好路過海山也便留了下來。在一傢俬人會所裡,泰戈爾與徐志摩吞雲吐霧,順便也邀請端木賜來一支,端木賜沒有推脫。
而就在這時,泰戈爾問徐志摩,“DoyouhaveanameforcigarinChinese?”(你有沒有給雪茄起箇中文名?)徐志摩沉吟了一下回道,“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菸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雪茄之名由是定。
端木賜緩緩地抽了一口,含於口,然後輕輕吐出,在淡淡煙香中他的目光漸漸堅定,“我要去日本。”他輕聲說。
雪茄是一種不能急抽的菸草,因爲它的魅力之一就在於它的從容不迫,輕吸一口之後閉目養神也是十分愜意的。就在半支雪茄燃盡之時,步瞳薰已經佈置好了餐桌,走過來發現端木賜在閉目抽雪茄,不禁輕笑出聲,“先生,現在是晚餐時間,不是雪茄時間。”
從前的紳士會在家中設置專門的時間和空間來享受雪茄,被雅稱爲“雪茄時間”。當然,這只是紳士時代的舊風而已,現在早已蕩然無存。抽一支雪茄,對成熟的雪茄客而言是一項私人的精神體驗,就算是在戰場和大船上也無法阻止他們,就像卡斯特羅和海明威。
端木賜把雪茄夾在手裡,並不碾滅,碾滅雪茄是粗俗的行爲,基本上屬於焚琴煮鶴的範疇。真正的雪茄客對待未抽盡的雪茄都是等其自然熄滅,然後剪去菸頭重新放進鋁管裡保存——端木賜就是這麼做的。
“我不是先生,我是大人。”端木賜說了句玩笑話。
……
……
“大人想去日本?”步瞳薰筷子一頓,一塊糖醋排骨掉回餐盤裡,“不行,絕對不行!”
端木賜把那塊糖醋排骨夾起來,夾到步瞳薰的碗裡,輕聲笑,“爲什麼不行?”
步瞳薰咬了一口,“.太危險,而且,不需要。”
太危險的意思是暴力社團太暴力,除了好事之外什麼事情都做。不需要的意思是,這件事不值得端木家族的掌舵者親自去面對,就算這筆生意吹掉也沒關係,損失的錢哪怕就算是加上違約金,對於家族的財務實力來說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罷了。
端木賜放下筷子,“我是不願意閒的,這你是知道的。在美國的時候我就經常往歐洲跑,如今回到中國,幾個月來一直在學校裡教書,哪裡也沒去,也是有些無聊了。這次去日本,不全是爲了做事,權當是散心了。”
“散心也不行!”步瞳薰很堅決,“我聽說最近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那個紈絝子弟又要舉行一場香檳游泳派對,大人不如去那玩玩好了,實在不行去泰國的湄公河泛舟也好啊,其實京城也很好玩的,故宮、頤和園和天壇,都很不錯啊!”
“故宮裡的皇帝都退位了,去那還有什麼意思?”端木賜把糖醋排骨的盤子推到了步瞳薰的碗前,“我聽說日本御所裡還住着一個沒退位的,我想去看看。”
口氣活像是到動物園裡看大猩猩。
步瞳薰理也沒理那盤糖醋排骨,“立憲君主有什麼看頭?白金漢宮裡不是也住着一個嗎?需要去日本看嗎?”
端木賜溫聲說,“日本的不一樣,那個更具有觀賞價值一些。”果然是去看大猩猩是吧!
“別貧嘴!”步瞳薰嗔道,“你不能去,大人孤身探虎穴,太危險了。如果老管家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如果我給老管家打電話,他非從芝加哥趕過來勸諫不可!”
“誰說我是一個人?”端木賜笑道,“危月,源危月,他會陪我一起去。”
“源公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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