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夠狠,我喜歡!”方山河一下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對着秦楓豎起大拇指,而他身後的幾人卻是面露驚駭之色,就連那冰山似的女子也是背過臉龐,不忍再看。
“過獎了!”秦楓小心將李治的屍體安放好,那顫抖地雙手壓抑不住心中的滿腔憤恨,只見他霍地直起身,俊秀的面部幾乎扭曲,雙眼微微泛紅,兇光四射。見他這般凶神惡煞,方山河身後的三人也是動容不已,而那魁梧大漢更是一步跨出,便欲上前對打,只是剛剛走到方山河身前,便被呵退回去。
秦楓惡狠狠地看着這一干人等,冷聲道:“方老!在下也是將死之人,勞駕!可否叫雲煙出來一見?”
“雲煙啊,這你就問錯了人了,想要見雲煙,你應該問這裡管事的嘛。”方山河面色略微有些嚴肅,擺擺手,指了指二樓上翹首觀望的老鴇。
而那老鴇看着方山河的動作,頓時心裡一驚,接着便見那秦楓黑着臉向自己望了過來,瞪着一雙泛紅的眼,好不可怕。卻見她不由吞嚥了幾口唾沫,遙對着方山河尖叫道:“方山河!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我什麼意思都沒有,不過這位小兄弟想要見雲煙,臨死之人的願望,你就滿足了他吧!”方山河轉而微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將方山河的話收入耳中,老鴇瞬間氣得滿臉通紅,聲音也變得越發刺耳:“好你個老匹夫!挨千刀的!你不知道雲煙已經許配給東域南家了嗎?你這麼做,過河拆橋,不會有好報應的!”說話間,那秦楓已然向着這邊走了過來,老鴇更是心中大急,失聲道:“秦楓啊,雲煙已經許配給別人了,那是個大好人家,你要是真對她好,就應該爲她着想嘛,你這個樣子去見她,不是毀了她一輩子嗎?”
“許配給別人?毀了她一輩子?”秦楓心中冷笑着,大聲喊道:“就算她嫁給天王老子,我今天也要問她個清楚明白!”說着,大步朝樓上走去。
“既然這樣,那就休怪老婆子無情了!”老鴇見他不理,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斥聲道:“鐵兵組!出擊!”
號令落下,只瞬間,便從大殿各處突兀冒出一個個身穿白銀色盔甲的士兵,手持大刀,面色兇狠;而那些原本被嚇呆了的客人,也從容地站起身來,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利劍,寒光直冒,面無表情地盯着秦楓,時不時還瞟一眼方山河這邊的動靜。
這一系列舉動,一氣呵成,可謂漂亮,就連方山河看着也是
微微動容,而站在其身後的三人中的那個魁梧男子,更是破口大罵:“草他媽!這老潑皮竟然留有暗手,她孃的想要讓咱們和秦楓拼個兩敗俱傷,然後撿個漏子,真是歹毒!”
方山河聽着他這番污言穢語,微微皺眉,而他身邊的兩人,更是冷笑連連,面色鄙夷,只有方素雪一人,俊美的臉上,寒冰悄悄融化,意味複雜地看着秦楓。而那方山河卻並未發覺,只是看她一直盯着秦楓,還以爲孫女等不及要殺了秦楓。這樣一來,正中他的本意。這個好女子,從小離家去那遙遠的三清宗修煉,剛開始還經常回來,可沒多時就很少了,有時一兩年回來一次,而這一次更是歷經了四年,要不是她爹死了,說不定還會更久。而且,對家裡人也是一副冰冷模樣,漠不關心,這讓老傢伙恐慌了好一陣子,修仙之人對情感向來淡漠,別修成了仙,卻不認祖歸宗,那就了不得了。而這次看來,她還是在乎家裡人的,至少,她急於給她爹報仇啊。
殊不知,方山河只看透了其一,卻不知道其二。事實上,方素雪對家族裡人的感情是真的很淺,與其說她對人冷淡,不如說她不能忍受家族裡的勾心鬥角。多年以前,家中還有母親健在,她愛她美麗慈愛的母親,所以經常回家看望,可她的爹爹,卻是一個浪蕩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招親納妾,對母親更是冷淡惡毒,直至那一次,母親低聲勸說他,不該娶那麼多小妾,影響不好,他便猶如受到了莫大侮辱般,狠狠打了母親。可憐的女人,受到委屈卻無處訴說,從此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世了,如此,方素雪對這個家的依戀化爲虛無,甚至有了厭惡,只是體內還留着方家的血,纔不致於形同陌路罷了。而現在,她那爹爹被人殺了,她也不驚訝於自己一點兒也不傷心,這次回來,只不過是因爲世俗的某些因素無法擺脫,畢竟,他是自己的爹爹,此時被仇人殺了,自己理應爲其報仇,按她的想法,殺一個犯下罪惡的凡人,只不過是舉手之力,不足爲念。然而,當她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頓時便猶豫起來,這是爹爹多年前犯下的罪惡,殘害了一個原本美滿的家庭,如此罪過,留世之人殺他報仇,只是情理之中,如果自己將他擊殺,便也是犯下罪惡,糾結之情油然而生……這時,方山河看出了她的心思,向她保證說,不用她親自出手,只要她見證殺父仇人被當場擊殺就行了。可是,到了現場,方山河只是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推向身前,雖然沒有明說,但人人都聽得清楚,如果自己反抗,那便
是大不敬,失了顏面,她清楚地看到,殺父仇人秦楓那清秀的面龐,那經歷了萬千磨難的面龐上不時流露而出的堅毅、果斷,無時無刻不浸染着她糾結的心情,而當她親眼看着秦楓與其兄弟的情誼,親眼看着秦楓被迫將感情至深的結拜大哥弒殺後悲傷模樣,心中竟然泛起了點點不忍,一想到自己必須親手將其擊殺,更是痛苦不堪。
人生在世,由己?不由己。世俗的壓力,腐敗陳舊的陋習,就連那修仙之人,也是無法逃脫。
秦楓將一切盡收眼底,腳步卻仍是不停,毅然決然,一步接一步,一個階梯接一個階梯,沉身穩步朝二樓走去,人在中途,便被洶涌而上的士兵前後包圍起來,而那些手持利劍的客人模樣的人,卻是遲遲沒有動手,他們仍是不時看向方家的一干人馬,彷彿警戒着什麼。
厚實的青花磚石鋪成的階梯,猶如一條蜿蜒盤旋的青色巨龍,秦楓傲立於中間,冷冷地看着那些兇狠的士兵,暗中卻在凝神屏氣,積蓄力量,剛纔被那陰冷男子偷襲擊中,雖然未受重傷,但那股陰冷的寒氣,卻依然在體內遊走,伺機給予創傷。
一時間,雙方對峙着,時間恍如停了下來。
清一色的銀白色盔甲,在淡青色地板上,猶如陽光下盛開的雪蓮,鬱郁生輝,安靜祥和,而那些半空中揮舞着的大刀,卻是寒氣逼人,攝人心魄,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秦楓穩穩立於其中,一聲灰色長袍,更是顯得尤爲突出。
老鴇此時正站在一羣士兵的中間,險惡的嘴臉有着絲絲得意,她一會兒看看秦楓,一會兒看看方山河,從後者的臉上,她似乎讀出了某種意味,腦中頓時浮現出方山河曾經許諾自己時說的話:“你將一切告訴我,如果是真的,我將支付你三十萬金幣!”此時看來,這一切都是泡影,陰險的方山河,將所有都計劃好了,自己不僅沒有拿到報酬,還得損兵折將,替他剿滅秦楓,如果被家主知道,後果不堪設想……這樣想着,她又小心看了眼那些客人模樣的劍客,看着他們凌厲的氣勢,心中才微微舒了口氣。
然後,她最後看了眼秦楓,眼中透着怒火,剛剛見他還是一副儒雅的俊秀青年,此時卻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真不知道他爲什麼一定要見雲煙,可惡,看他的模樣,一定是理智不清了,只能先除了他:“我的好士兵,你們出風頭的時刻到了,我在這裡看着,誰手刃秦楓,打賞一千金幣!”
“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