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清楚的記得上次,葉誠將半截身子埋入觀音土內,他痛苦萬分讓白澤記憶深刻。
觀音土對普通人來說是沒什麼作用的,可是葉誠意外發現,觀音土可以催化葉誠斷肢殘腿的生長髮育,卻也給他帶來了無比的痛苦。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厲鬼,悽慘而震撼人心。
新生長的軀體,並不規則正常,催化始終是催化,不會那麼完美。那天他的雙腿的骨骼彎曲似是彎弓,有許多靜脈血管破裂,甚至纏繞在他的皮膚上。
他的皮膚卻坑坑窪窪,就像是月球表面似的,有的部位透明無暇,有的部位卻發生異變,黑色素浸透整塊皮膚。
直到過了好幾天,這種可怕的模樣才慢慢消失。
“我怕你疼死!”白澤的聲音高昂激盪,雙眼也瞪得滾圓,手中的羽扇已經像棍子一樣擺動着,好像要衝他砸過去。
葉誠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說:“這是比較快的方法,如果按照平時的速度,我估計需要一年時間恢復身體,而且這個正常的過程中,我出現的其他形態,怕嚇壞了周圍的人。”
“你少在這裡騙我,你一定有事情瞞着我,這種事情你又不是沒經歷過。”白澤氣憤道。
葉誠卻沉默起來,不再說話。
白澤就這樣盯着他過了好久,然後轉身離去。
他知道再問一遍,葉誠也不會說,他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有了某種想法,爲了不讓別人擔心,他是不會說的。
只是這次,從一個肉糰子長成一個人,經過觀音土的催化,這是要付出多大的勇氣,這過程中的痛苦,又是要經歷多少,重塑身軀的痛苦遠比破壞身軀更痛苦。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白澤來到了火災地點,本來自己步行還可以再快些到,但是不想惹人注意,只能坐車來。
這座廢棄已久的化學工廠發生爆炸,所產生的輿論熱度僅僅持續了一天,畢竟已經好幾年沒有人來過了,在這個信息時代,有更多的頭條新聞把這則消息壓了下去。
熊熊大火已經把這裡燒的漆黑一片,一腳下去,處處都是黑色的齏粉,黑色有時候也象徵着結束。
白澤閉上眼睛,深出右手,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呼……”
整個火災地點像是被風吹過。
“在那裡!”
白澤通過靈力外放,感知到了。他走到那個位置,一腳踢開一張破舊的黑桌子,一顆紅色的瑪瑙戒指出現。
白澤手一揮,戒指便消失了。
“這小事完了,接下來就是那觀音土了。”白澤再次搖了搖頭,雖不情願,卻也是無奈。
觀音土就是一般寺廟裡,香壇裡燒盡的香火灰燼。
觀音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那次葉誠從觀音土裡長出了半截軀體,被外人無意間看到,就以爲觀音土是神所賜。
漸漸地,就有神棍將觀音土作爲驅魔降妖的工具。
就有庸醫將觀音土作爲祛病消災的良藥。
就有飢餓之人將觀音土作爲食物食用。
其實,觀音土什麼都不能幫他們,說白了這就是灰。
不過卻對葉誠有影響,葉誠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就像他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白澤很快就到了百川市郊區,在一片密林入口附近,坐落着一座寺廟。
這座寺廟有些年頭了,這是當年他屠城之後,在葉誠的勸說下,爲了得到心中的寬恕,或者是命運的寬恕,親自蓋起的寺廟。
寺廟如今的香火併不太好,畢竟現在的世界,哪裡有什麼人有空來禮佛。
白澤叫來主持,拿出了一塊令牌,主持見到後立馬跪下。
這名主持已經年過花甲,白澤卻如此年輕,其他的小僧彌見到後紛紛驚愕不已。
這塊令牌是當初爲了葉誠做的,以免他無處可去之時,也能來這裡不愁吃不愁喝,給他一席牀鋪。
主持慢慢的站起身來,不敢置信的說:“自古以來,本寺確有這樣的鐵律,手持此令牌者,不管對方提什麼要求,無條件滿足。沒想到寺廟已經幾百年都沒見過了,在今天,貧僧卻見到了。”
“我沒什麼大事,你去弄一個口袋,裝滿觀音土,然後晚上送到葉氏集團的紫荊別墅,我在門口等着。”白澤的話簡單直接,說完便要走,也沒有留下來參觀寺廟,懷念一番的念頭。
源遠流長的歷史長河中,這種小寺廟,對於他來說僅僅就是一個過客,也許下一次見面,就是幾百年後了。
白澤剛出寺廟門口,忽有所感,停住腳步,轉身打量着這座寺廟。
主持還有一衆僧侶出門送客,見他回頭感悟,紛紛避開,生怕擋着他的視線。
“時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白澤嘴裡嘟囔着,一衆僧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白澤搖了搖頭,嘴角露出苦笑,沿着來時的路回去了。
快到晚上的時候,白澤步行着來到了紫荊別墅,從市外郊區到市中心的距離雖然長,但是對於白澤的身體強度,就像是喝水一樣簡單。
當他來到別墅大門口的時候,兩名小僧侶騎着三輪車向着這裡行來,一個在費力的蹬三輪,一個在三輪上抱着一個大口袋,臉上已經白花花一片。
白澤看着這兩個小僧彌的憨態模樣,也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然後轉身伸出兩指,說道:“你們去把車上的口袋搬下來,跟我走。”
說罷,兩指射出兩道白光,飛向門口站着的兩個保鏢。
“是。”兩個人機械般的將三輪車攔下,着實嚇壞了兩個小僧彌,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將裝滿觀音土的口袋搬走。
兩個小僧彌互相對視,一人說:“這就是紫荊別墅吧,我們算是完成任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