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過去,這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直到過了兩年,這裡的生活纔有所改善,也有很多的外鄉人在此地紮根,添了些人氣。
很多房屋都空着,人們都隨便的住了進去,因爲他們知道,原來的人要不是活不下去,是不可能背井離鄉,離開故土。
葉誠也不急着聯繫葉家的人,想要自己生活一段時間,而且他們葉家現在也有自己的事要處理。
葉誠告訴他們,抵禦外來侵略者,是他們必須要做的事情,不論是親身上戰場,還是支援物資,只要是能做的,就儘量去做,如果“大家”都沒了,更別提家族昌盛了。
春至,時節春分,萬物復甦。
王惠穎剛剛換上了一身新棉襖,這是她的父親給她做的。
“阿爹。”王惠穎開心地叫着,跑到院子裡,東跳跳西跳跳,然後張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葉誠,問道:“阿爹,我這身衣服好看吧,一會兒去地裡,你說其他人羨慕不?”
葉誠淡淡的看了一眼,說:“告訴你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的阿爹,你只是我搶來的孩子。”
王惠穎也習慣了,說:“我樂意,你就看這件棉襖好不好看嘛?”
葉誠點了點頭,也沒說好看還是不好看,問道:“今年幾歲了?”
王惠穎想了想,說:“八歲。”
葉誠也從來沒問過她的年齡,只是今天忽然想起來,便提了一句。
葉誠看着她這瘦小的身軀,還有不拔高的個頭,心裡想着這兩年淨跟着他吃樹皮了,不弄點好的,這丫頭可能就長不高了。
自古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裡的孩子們很多都心智早熟,懂事能幹。
“今天去田裡幹活,咱們早點回來,然後你看家,我去山裡一趟,弄點肉食。”
王惠穎乖巧的點點頭,跟着葉誠的屁股後面,來到了田裡。
葉誠的另一隻胳膊已經長出來了,這在王惠穎十五歲的時候,纔在日記裡寫着,葉誠很神奇,斷臂就那樣一點一點的長了出來,她以爲每個人都這樣,直到後來讀書,學到相關的這點知識,才知道葉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田間早先一片荒蕪,是葉誠選了一塊地,開闢耕種,蓄水灌溉,不斷地施肥埋草,這纔將這片地養了過來。
今年他從其他地方弄了點種子,不出意外的話,秋收的時候會讓他們過一個好年。
“葉兄弟來啦。”
“這小妮子又水靈了,光吃好吃的了吧!”
這一片土地,葉誠只是選了兩畝三分地而已,不能貪多,其他的人也要生活,大家都很自覺的圈了地。
以前災荒的時候,人們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客氣,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守着家裡的那點吃的東西。
葉誠見得太多了,早就習以爲常,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個村子裡,都知道葉誠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大伯,我阿爹說你們家的地秋天收成肯定不好,荒了兩年的地,你都沒有養過,以後糧食都長得很小。”王惠穎對着和他們說話的人,認真地說道,這是葉誠那天來到地裡,跟王惠穎說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哪裡有你阿爹心細,秋天我要吃不上飯,我可就把你抓走,吃了你呀!”
葉誠剛放下農具,聽到這句話,一雙眼睛頓時變得寒冷無比,死死的盯着那個人。
王惠穎聽到要吃了她自己,渾身一顫,一雙小手緊緊地抓着葉誠的棉褲,慢慢躲到她的後面。
“輝哥,大家都是從前兩年的災荒中過來的,我閨女當時差點被人吃了,以後都少開點這種玩笑吧。”葉誠冷冷說道。
這個被稱作輝哥的人立刻使勁扇自己的嘴巴,滿臉歉意的說:“是我說錯了,小丫頭,你別害怕啊,大伯是開玩笑的。”
儘管如此道歉,王惠穎還是很害怕,她在日記中記載,只要聽到或者看到吃人這兩個詞,她的身上就開始哆嗦,腦子裡總是那個大鐵鍋,還有自己被父母狠心賣出去的那個畫面。
王惠穎確實生氣了,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拿出農具幫助葉誠幹活。
場面一度尷尬起來,葉誠扛着鋤頭給土地鬆土,行到這一壟中間的位置時,跟那個輝哥處於齊平的位置。
這個輝哥跑着過來,將一塊乾巴巴的大餅遞給葉誠,說:“兄弟,你留着餓了吃,剛纔說的真是無心的,別介意啊。”
葉誠看了那張大餅一眼,上面甚至有一些灰塵,說:“咱們這裡的每一戶人家,現在日子都過得不容易,就指着這塊地能出點東西,秋收前誰也不好過,你不用給我這張餅,之後別開這些玩笑就是了。”
輝哥還是特別愧疚,說:“我這人就是愛開玩笑,嘴也賤,以後田裡收成了,我就給你家閨女包一個大肉包子過去。”
葉誠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這裡的人,不管是原來居住的,還是後來遷徙的居民,都格外的和善,努力地與周圍的村民搞好關係。
畢竟,現在每一家都過得艱難,多一個朋友,以後遇到困難,也有人能幫你。
輝哥四下望了望,這裡其他的人都在忙着耕種,王惠穎也在遠處翻土,很小聲的對葉誠說道:“這丫頭的親生父母,還在村裡嗎?”
葉誠怒目圓瞪,斜視着看着他,這個輝哥頓時嚇得扯了自己個嘴巴子,說:“我這爛嘴!我就該縫上它!”
說完,輝哥扛起鋤頭繼續勞作,再也沒說一句話,每一個鋤頭都用力的往地面砸去。
葉誠死死的盯了他一會兒,才繼續鬆土。
葉誠想起上年的時候,原本要吃王惠穎的那一家人,和葉誠家道了別後,便離開了這個村。
而王惠穎的親生父母,葉誠據鄰居說,他們跟魔怔了一樣,吊死在了一片野林裡,畢竟兒子死了,女兒被他們交換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