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有些不解也有些興奮。不解是不知道這兩種元力爲什麼就融合到了一起。據他所知,一個人一生中可以修煉出五個隱。這五個隱分別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因此每一個隱都分別代表着一種元素之力。比如玄肆傳承的金色元力,代表着火元素,因此離便可以擁有運用火元素的能力。但現在離身體中,三種元力卻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三個金色的隱。這是怎麼回事?
按常理來說,之後達到天隱境界的絕世高人才可能讓五種元素融合,可離現在顯然不不能達到了那種境界呀?別說他現在達不到,他這一生恐怕都不會達到天隱境界。
畢竟天隱是那麼的可望不可及。
除了身體離隱的變化,離身體的強韌程度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在三個月的時間裡,他的身體經過碧水寒潭和天炎丸的改造,無論是強度和韌性都得到了相當的改善。其實離不知道的是,他現在身體的強韌程度甚至可以和九隱境界的高手相比,這也意味着他將來有可能衝擊天隱境界的高峰。
“到現在,治療的基礎已經打好了。以你現在身體的強度,我已經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徹底消除你身體裡的妖種了。”鬼醫看着離道。
“啊?”離驚訝地望着鬼醫,“這不就是最後的治療嗎?”
“沒錯,浸泡在碧水寒潭中的確是最後的治療,但是,這只是最後治療的第一步,接下來纔是最後一步。”鬼醫笑了起來,“小子,在進行最後治療之前,你還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不然我是不會幫你治療的。”
“什麼條件?前輩請講。”離恭敬問道。
“苗苗,你先回去。我有些話要單獨給這小子將。”鬼醫對着一旁的陳苗苗說的道。陳苗苗向來聽鬼醫的話,她知道爺爺的意思是讓她迴避。陳苗苗沒有多說什麼,微微向離笑了一下,然後才轉身離去。
待陳苗苗走得遠了,鬼醫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然後招了招手,道:“小子,你也坐。”
離只是向鬼醫靠近了幾步,卻並沒有真的坐下。鬼醫畢竟是長輩,而且鬼醫的性情古怪,誰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要讓離坐呢?
鬼醫見離沒坐,也不再過問。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幫你?”
離搖了搖頭。
“不知道也無妨,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離發現鬼醫說這話的時候嘆了一口氣。他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甚至眉宇間掩藏着深深的傷感。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默了許久,方纔用輕緩而低沉的聲音道:
“說出來也許你會驚訝,今年我已經五百一十三歲了。但這確實是事實。我已經老了,李道道那臭小子叫我老不死,雖然我很不喜歡甚至非常討厭他這麼叫我,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真的老了。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活了這麼久?這些後面我都會告訴你。”
“我家裡世代行醫,所以毫無懸念的我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我五歲開始學醫,十歲開始救治病人,二十歲我的醫術已經在我父親之上。那時候我自認爲自己是一個天才,越發變得自大,我古怪的性情也就是在那時候養成的。二十歲的時候,無論多麼複雜的病症,我都能輕易治好。那時候醫病救人已經滿足不了我了,我當着全家族的人宣佈,我從此再不醫治任何病人,要醫就要醫四人。”
“聽到我的話,我父親重重打了我一個耳光,他罵我說,狂妄!你這個狂妄的孽障!醫死人,你能有那本事?父親當着所有族人的面把我痛罵了一頓,也痛打了一頓。我那時年輕氣盛,心想,我就要把死人醫活給你看看。於是,當晚我帶了幾百兩銀子,就離家出走了。”
“真正離開了家我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我沒想好自己到底要去哪裡,聽說十萬大山盛產各類珍貴的藥草,所以我一路向着十萬大山而去。可是十萬大山比我想象的要遠,我不是修行之人,走了一個月也沒走到十萬大山。我身心俱憊,不想再走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愛的,也是唯一愛過的女人。她叫苗苗。”
“你沒聽錯,她的確叫苗苗。我一直沒法忘了她,所以我給自己的孫女也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我在路邊的一個茶水小攤落腳休息,因爲那裡已經非常偏僻,過路的人也不多,茶攤擺了兩張桌子,我一個人坐了一張,另外一張沒有人。這時候,她來了,一個人來的。她穿了一身紫衣,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她都絕對配得上絕色二字。她沒有在另外一張桌子坐下,而是坐在了我那一桌。坐在了我的對面。”
“起初我們都沒有說話,後來看我揹着藥箱,她就問我,你是醫生?我說是。她說那你看看我有什麼病沒有?我看她面色極佳,便說,姑娘病得不輕。她哦了一聲,又問是什麼病?我說,是一種叫漂亮的病……就這樣,我們兩個人聊在了一起,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修道之人,也正要前往十萬大山。然後我們兩個人結伴而行。這一途中我們遇到了很多危險,但最後都能化險爲夷,同時我也發現自己愛上她了。不可自拔的愛上了。”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我捨不得她,我對她說我有話跟你說,她也笑着說我也有話和你說。我讓她先,她也讓我先。讓來讓去,最後她說我們一起說,我後我們兩個異口同聲說,我喜歡你。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我們選了一個幽靜美麗的山谷,在那裡建了一所小木屋,兩個人遠離塵世的喧囂,安安靜靜過我們的日子。起初我們很幸福,可是半年過後,來了三個人,我們的生活徹底被摧毀了。”
“那三個人是妖族的人。他們是來抓她的。”鬼醫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已經溼潤了,也許是回憶起過往的種種,他的神色顯得特別憔悴。
“他們爲什麼要抓她?”離有些不明白。難道她也是妖嗎?
鬼醫沉默了許久,繼續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抓她。後來我才知道,她和你一樣,也被種下了妖種。她是從妖族逃出來的。妖族爲了復興,直接用人作爲貢體,然後將妖王隕落時留下的妖種種到貢體的身體裡。這樣,許多年後妖種甦醒,妖種便會吞噬貢體的靈魂,霸佔貢體的身體,借體復活。”
“她……也被種了妖種?”離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鬼醫。難怪鬼醫會幫他。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一個原因。
“那三個人要抓她,她寧死不從。她拉着我想逃,可是她哪裡是那三個人的對手。最後她被他們殺了,那時她正懷着四個月的身孕……”鬼醫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淚流下來,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突然老了三十歲。離的鼻尖一酸,眼淚也險些流下來。
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面前死去,那是怎樣的滋味呢?
“我要和他們拼命,可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兩腳就把我踢暈了。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只有她靜靜躺在那裡,鮮血染紅了她的身體,她一點生命氣息也沒有了。我抱着他痛苦,我恨自己沒用,我恨自己是個窩囊廢,我恨自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恨,我恨那可惡的妖,我恨那可惡的妖種……”鬼醫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的聲音變得沙啞,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即使已經過去了將近五百年的時間,但他沒有忘記,他怎能忘記?
“苗苗的離開,讓我萬念俱灰。我用特殊的藥材讓苗苗的身體不腐爛。我守着她的身體,整整守了十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到我要讓苗苗活過來,讓她像從前一樣站在我的身前對着我笑。我突然意識到我是一個醫生,一個天才醫生。我曾經揚言只醫死人。難道這就是報應嗎?我覺得自己很可笑,我覺得上天故意在捉弄我……復活苗苗的願望越來越強烈,我每天沉浸在對藥物的要就當中,廢寢忘食……”
離沒想到鬼醫在醫學上的癡迷是這樣形成的,不過爲了自己心愛的人瘋狂,這又是多麼深沉的愛呀?雖然鬼醫沒說,但離已經隱隱猜到,苗苗之後,他再也沒有娶任何一個女人。
這樣的愛,這樣的堅守,如何不讓人佩服呢?
“直到有一天,李道道突然出現了。我那時應該已經六十歲了吧,整個人看起來卻比八十歲的人還要蒼老。李道道那時候很年輕,在修煉一途是個天才。正因爲他是天才,所以他和我年輕時候很像。自傲到甚至有些自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