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絕靈魘神，詭異侏儒
說着說着，寶壽公主神色莫名低落下來。
看情形，晶瑩淚滴都在眼眶裡醞釀了。
這畫面看得苟律兒也是一臉懵，旁邊朱權連忙解釋道：
“皇妹她知曉雲華仙姑與靈機仙子的事蹟後，便極崇拜她們，只是很可惜靈機仙子遭天嫉而香消玉殞。”
“每每談及，必是悲嘆。”
朱權這一說，苟律兒立刻便懂了。
很是理解的點點頭，豆豆眉也隨之耷拉下來，看向寶壽公主的目光中頗有些找到同道中人的意味，也嘆息道：
“誰說不是呢，靈機姐姐多好的人啊。”
“那時的靈寶宗，一衆弟子又有誰不崇拜她呢。”
身側朱權瞧着二人，心底腹誹不已。
暗道：“我這皇妹可不止是崇拜雲華仙姑和靈機仙子，更是兩人奇妙關係的狂熱支持者，還親自下令從凡俗市井招來了許多小說家、畫家、說書人之類，根據兩位女仙的事蹟編排了不少本子，有些能入耳目，有些卻不能。”
十三皇子沒說，但寶壽公主看出自家皇兄的心念。
用危險目光悄悄瞥了他一眼，隨後便對着妖仙苟律兒岔開話題道：“適才那幾位女仙姐姐說的長生仙桃是什麼稀罕的靈果麼，聽起來怪香怪好吃的。”
她這一提醒，又讓苟律兒想起關鍵。
手掌一拍，面露恍然，語氣很是可惜道：
“你二人有所不知，最近幾日，蓬萊海大家都知曉，陶潛真人正在培育一種喚作【長生仙桃】的仙植靈根。”
“那仙桃又大又香又甜，吃上一顆，非但能增加壽數，還能增添福緣，縱然是在我們靈寶宗內，也算是稀罕靈果了。”
“聽那幾個乳婦鳥妖所說，如今真人已功行圓滿，種出了一整個仙桃園。”
“陶真人必不是個小氣的，仙長們不用動彈，也會由登仙島上的晶妖姐姐們送去一份嚐鮮。”
“那些靈寶弟子，若過境時討要幾顆，估計也可得了嚐嚐。”
“可我這般妖仙、奴僕，怕是無福享受了。”
苟律兒說完，天真爛漫的寶壽公主即刻接口。
這女孩兒，也是個吃貨。
不過凡俗世界的好東西都吃了個遍，入了修行界，則感覺好物太多，怎麼吃也吃不完。
那長生仙桃增壽增福的效果她聽不了不在意，但是又大又香又甜這幾字，很是誘人。
就見她扯了苟律兒與皇兄，就要往登仙島方位去，同時道：
“這仙桃聽起來就特別好吃，既然那位陶師兄種出了一整個桃園，那我們也去拜訪拜訪，說些好話，看能不能討來一兩顆嚐嚐。”
她剛說完，立刻遭到兩人的同時反對。
當然，二者理由不同。
苟律兒初始是心動，繼而是爲難，最後堅定拒絕道：“不成不成，我此番職責是送你二人去往碧波島安歇，不可多生波折。”
朱權眸中同樣露出心動，但他卻不是爲了長生仙桃，這靈果聽着也很是誘人，但他正當少年，出身顯貴，根本不缺壽數。
他真正心動的點，在於“拜訪陶潛真人”這一句。
在外界看來，他這位十三皇子，根本不在儲君第一行列中。
但畢竟是皇族血脈，天生就對那個位置有着渴望。
那位陶真人既然是多寶真君首徒，還得雲華仙姑看重，日後必是靈寶宗一位至關重要的大人物。很可惜，若我當初在南粵就好了，不至於像我三哥那般愚蠢。能與這般人物交好，好處根本說之不盡……腦海中念頭閃爍，明面上這位皇子也拒絕了自己皇妹請求。
面色肅然，接口道：
“胡鬧，既要拜訪陶真人，怎可如此草率。”
“我二人當依禮而行，只勞煩妖仙兄弟將我們先送往碧波島，安歇後，明日再遞帖子去那登仙島，得了主人允許，我等二人再上門。”
朱權所說其實很合理，他們二人在這靈寶山門內，某種程度上算是代表着當代皇族的顏面，自然不該率性而爲。
寶壽公主無法反駁，也只得悶悶答應。
可一旁的苟律兒聽了，又觀察出這皇子內心的滑頭想法，不由心底冷笑道：“以爲這是在凡俗呢，不知道陶潛真人有多受歡迎，這幾日飛往登仙島的雲符拜帖不知道有多少，皇族有甚了不起，我們靈寶山門內便是皇帝都有……”
鄙夷歸鄙夷，苟律兒一向狡猾機智，職責在身也不打算得罪人。
當然，他也懶得提醒。
依舊是笑呵呵的，帶着二人往碧波大島去。
……
登仙島諸事，陶潛自是不知。
此刻他正持着那絕仙令，往蓬萊海另一端而去。
絕仙羣島畢竟是軟禁異化長老們的地方，距離山門極遠，以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若是規規矩矩用祥雲術來趕路，少不得要幾日。
不過要耗不短時辰，換成星吒魔那卻是快了。
雖然這魔童的星吒遁法，顯然比不過佛門的“大自在心光遁”，但已經是快到不可思議，且沿途過境諸多仙島法脈道場，也的確無人來管他。魔宗手段罷了，在太上道會很顯眼，靈寶宗則再正常不過。
約莫數個時辰後，陶潛發覺，身下海域開始出現一些詭異變化。
從正常，變得漸漸邪異，幽暗。
而前方出現的一條黑色分界線，更是讓陶潛魂靈一震，強烈的危機預兆瘋狂涌來。
那赫然是一片極廣闊，完全漆黑的海域。
之前經過的那些，雖然也有些邪異，但隱約間還是能看見一些生靈的存在，怪模怪樣的海鳥，或是海水下方若隱若現的龐大海獸。
可前方黑水海域？
陶潛感知中，竟是沒有任何生靈氣息的存在。
甚至，在漸漸接近時，陶潛莫名生出預兆：若踏入那海域，會有可怕危機，很可能會死。
若只是他的感覺就算了，這帶着他前行的星吒魔同樣是這般想的。
這魔童，難得語氣中出現了強烈的恐懼，傳音道：
“老爺，前面海域很兇險，我……我可能過不去。”
“無妨！”
雖然有些訝然，但陶潛實則早有預料。徑直取出絕仙令往前方一照，就見一道白森森幽光破令而出，輝芒內似蘊着極其磅礴，永不停歇的力量，竟是直接在幽暗海域中開出一條僅可容一人通過的路徑。
不用特別招呼，星芒遁入其中。
果然，危險預兆皆消失無蹤。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讓陶潛心有餘悸。
“那便是絕靈海了。”
“此海域內充斥着絕靈之水，乃是域外而來，效用既簡單又恐怖，那就是滅絕生靈。”
“任何生靈入內，都會被其中的絕靈異力生生殺死，除非修爲境界高到一定程度，至於多高才能豁免絕靈，至少也須得道化？”
“也不要想着用飛舟漁船之類的器物通過，海域禁絕幾乎所有度法，尤其海面之上，所謂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不外如是。”
“不過例外自然也有，持絕仙令，可度。”
“入絕仙羣島，需過兩處險地。”
“一便是絕靈海，而下一處則是……”
陶潛腦海中，剛騰起這念頭。
就見前方他所有的視線範圍都被一種物事所充斥，那是一種雲氣般的物事。
灰濛濛的，且正在流動着，彷彿有着無數只比蟲卵還要細小的飛蛾在遊動。
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立刻就要眼皮打架，陷入沉睡。
一旦真入睡了，下場便不會好。
見到這畫面陶潛立刻動念讓星吒魔停下，將其重新收回魔葫，自己則又是拿着絕仙令晃了晃，就見那白森森仙光轉而覆上了他的身軀，隨後他便一頭撞入其中。
腦海中，殘念正在隱匿。
“絕仙羣島遠在蓬萊海另一端，按說本該在外圍區域設置無數種大禁陣法，以防止靈寶弟子誤入。”
“但並無這般做，蓋因有兩處區域在外圍阻隔，一是絕靈海，二爲魘神雲。”
“就算有人僥倖逃了絕靈異力，也會陷入魘神雲氣中，沉淪於無窮夢魘，便是死都不知曉自己是如何死的。”
“的確是足夠保險了，就是該提前在絕靈海域之前豎個牌子，提醒一二。”
最後一念落下時，陶潛眼前灰濛濛雲霧盡數散去。
眼眸內再次映照出來的，赫然是一片極特殊的，彷彿已經凝固了的海域。
在其中，赫然存在着一大片羣島。
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島嶼，一時之間竟讓陶潛也數不過來。
尤其許多島嶼之上，都籠罩着各種可怕的禁法，非但隔絕人上島，甚至連隔空看上一兩眼，也會受到傷害。
陶潛只是多看了幾眼，立刻就生出酸澀，甚至直接淌出眼淚來。
只得收回目光，往周遭看，眉頭漸漸皺起，嘀咕道：
“雲華姑姑和師尊說前來絕仙羣島撿拾寶物，是所有真傳弟子的福利。”
“絕仙令一有動靜，我便趕了過來，楊介師兄、金烏仙子這些真傳也該如此吧，爲何我一位都沒遇上？”
陶潛疑惑生出，很快自己便猜了猜。
不管是絕靈海還是魘神雲，也包括了這絕仙羣島，佔地都極爲廣闊。
如今靈寶宗這一代真傳弟子共計十八位，將十八人丟入這般大的區域內。
互相遇不上，倒也屬正常。
一念及此，陶潛暫時收斂想法，目光開始就近梭巡。
遠處那些籠了禁法的大島，他當然不打算上去，連靠近他都不願。
目標，皆是無禁之島。
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幾息，陶潛就找到了一座並無禁法籠罩，離自己也很近的島嶼。
那島遠遠看去竟似個躺着的人形，雖然略臃腫了些，周遭還零散分佈幾個小島，因礁石、樹木或乾脆就是鳥糞之類，色彩皆是不同。
初始，瞧不出什麼不對來。
可陶潛在上空，多看幾眼後，立刻發覺不對。
島，仍然是島。
可那形狀輪廓，赫然像是個死去的人，出現巨人觀後的畫面。
這發現讓陶潛眉頭皺起，心中本就有的警惕更濃烈了些。
不過周遭區域內，唯有此島無禁。
他自身感知中，倒也並無危險預警。
想了想，陶潛喚來祥雲，往那島接近。
他剛靠近那大島外圍一個小島上空，立刻的，驚動了小島上的“人”。
沒錯，便是陶潛自己也沒想到，這絕仙羣島內竟有人存在。
而且不少，分明是個部落模樣。
只是待陶潛再細看，立刻發覺那些人，與正常人族全然不同。
個個如同蒼老侏儒般，皮膚枯黃，滿是褶皺，且全都是裸着的，它們圍成一圈，中間是一座由各種腐爛物堆積成的垃圾小山，這些侏儒人目光呆滯，機械性的不斷伸出雞爪般的手，從山中抓取腐爛物往口中塞去。
臭氣熏天，畫面詭異。
更詭異的是，當這些侏儒人發覺陶潛後，初始是齊齊露出讓陶潛也心驚不已的兇光。
那是一種毫無感情，只有食慾，只有殺戮的戾光。
同樣的目光，陶潛曾在尋仙縣外，那些鑽入屍體扒拉腸子的紅睛野犬身上看見過。
但又很快，當這些侏儒人驚覺陶潛是駕祥雲而來後，同時軀體一震，好似剛剛纔算清醒過來，對着祥雲上的陶潛無比激動揮舞雙手，而後跪伏下來。
並開始用人族語言呼喊，聲音之整齊，彷彿是提前排練好的。
“恭迎上仙！恭迎上仙！”
“吾等爲侏儒奴，惡臭不堪，接待不了上仙，還請上仙恕罪。”
“請上仙往內島去，海人老爺們必會好好伺候上仙。”
喊完後，它們並未起身。
而是接着，開始喊第二遍，而後是第三遍、第四遍……。
陶潛站在雲頭，眉頭皺緊，盯着下方景象。
儘管師尊和雲華姑姑曾說：絕仙羣島非但兇險，且極古怪。
但陶潛也沒想到，會有這般怪？
上仙……侏儒奴……海人老爺……這些關鍵詞，讓人着實摸不着頭腦。
多聽幾遍後，陶潛也有些厭煩。
再加上初見時，分明瞧見的，這些侏儒奴眼睛裡的兇光。
想了想，擡手便施放靈寶捆仙術，妙樹枝丫憑空伸出，徑直將最前方一頭侏儒奴捆了送過來。
有這變故，陶潛原以爲這些詭異侏儒會有異動。
可並無，甚至相反。
所有侏儒奴都因此趴伏在地，瑟瑟發抖，涕淚橫流道：“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被陶潛抓來的這頭，更是嚇得直接在空中失禁。
極端惡臭的屎尿在其後竅迸發，灑了下方一羣侏儒奴一頭一臉。
陶潛強忍着噁心，由得藤蔓枝丫將這邪異捆來，而後一指點在其身上唯一干淨些的眉心處。
更讓陶潛費解的一幕，跟着發生。
見到他的動作後，這侏儒奴更加驚恐，聲嘶力竭喊道：
“上仙饒命啊，小人不止軀殼是臭的髒的，連魂靈也是啊。”
“不要搜我魂，求求上仙不要搜我魂。”
“啊啊……”
呼喊掙扎中，讓陶潛完全想不到的展開出現。
這頭詭異侏儒奴竟然一邊嘶吼求饒，一邊恐懼失禁，隨後渾濁雙眼猛地一翻白，軀體挺直又癱軟，生機隨之全無。
此邪異，竟是生生嚇死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