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東京的街頭,周圍本該擁擠的街道現在顯得格外的蕭條。
就算是偶爾遇到一些人,也都大部分帶着墨鏡之類的玩意兒。
看着這個死氣沉沉的街道,那可是相當的有意思呢。只不過是改變了一下眼睛的顏色,就可以達到這種效果,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強烈。
伊莉雅從頭到尾都沒有責怪星刻的【全球紅眼病】行爲。
但星刻了解,那是因爲她知道,星刻的行爲僅僅只是改變了所有人眼睛的顏色而已,並沒有直接傷害任何人。
一切因爲紅眼病而發生的事件,根本原因還是因爲這個瘋魔的世界和扭曲的人性。
醫院裡那些被殘害的新生兒又不是星刻指示人去做的,而是那些瘋魔的人類自己的行爲。
但新聞媒體裡卻用了——【要殘害孩子先去確診到底是紅眼病還是受詛之子之後再殘害,大家先不要急】這種可笑的說法。
彷彿是在主張【只要是受詛之子就可以隨便】一般的感覺。
呵,這些人已經沒救了,留着當原腸生物的糧食吧。
所以,責怪星刻也只不過是愚蠢的行爲罷了。
可能有一些人並不能理解這種思維方式,認爲星刻應該爲自己的火上澆油行爲負責。
但是不管哪種思維方式也只不過是代表了一部分人罷了,和星刻與伊莉雅無關。
說到底,伊莉雅的這種思維方式,可能也就是她和星刻合得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擡頭望向前方,那裡有一棟商業中心,門面上方的巨大銀幕之上正在播放着一個歌手的宣傳MV,悠揚而悲傷的歌聲傳遍了整個死寂的街道:
“……咲いた野の花よ
【盛開的野花啊】
ああどうか教えておくれ
【啊啊請你告知我】
人は何故傷つけあって
【人們爲何相互傷害】
爭うのでしょう
【爭執不休】
凜と咲く花よ
【凜然綻放的花兒啊】
そこから何が見える
【你在那方看見了什麼】
人は何故許しあうこと
【人們爲何】
できないのでしょう
【不能選擇原諒】
…………”
演唱這首《歐忒耳佩(エウテルペ)》的歌手是一個銀髮矇眼的小蘿莉,視頻中她的身後負責伴唱的也是一羣穿着統一黑色銀邊連衣裙的矇眼小蘿莉。
場景是一座破舊的教堂,時間是明亮的夜晚,月光普照在教堂的彩繪玻璃之上,投影在地面的十字架上可以隱約看見荊棘盤繞,特效是星刻施法編出來的熒光蝴蝶。
從這些下過苦心的細節就可以看得出,星刻到底有多麼的專注於印象還原。
駐足站立在銀幕的前方,星刻感嘆的看着自己從其他世界抄來的歌曲,再由雪乃和她的【防火女合唱團】一起演唱,再由自己親自操刀製作的宣傳MV。
現在他才真切的感覺到了,這次的新曲和前兩作比起來真的更加契合雪乃的氣質。
莫名的有一種【救世之女】的神聖之感。
可能是因爲歌曲和她們的境遇也非常契合的緣故?
順便一說。前兩作也是星刻抄來的,分別是《奇異恩典》和《Tell Me Why》。
“不枉我爲了這個偶像團體費心費力呀,值了……”
至於有多少人可以理解這種美?做足了宣傳之後就與星刻無關了。
觀賞過自己和雪乃的勞動成果之後,星刻繼續漫無目的的前進……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星刻並非漫無目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隨便逛一逛就可以遇到有趣事件的麻煩製造機(主角)。
所以,星刻的前進方向其實是自己特地通過語言占卜的,就比如說,現在他就得到了一根關於復仇的命運主線。
具體這條線的前方有着什麼樣的人或事正在發生,他也不知道。
不過……這麼濃重的恨意,這麼純粹而堅定的復仇之心,有趣的事情絕對是有的。
只要找對方向,就算不知道路況歪歪扭扭,多轉幾個彎也是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一條主幹道……旁邊的湖南小巷子。
……………………
“這是對我的挖苦嗎?”
天童木更聽着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歌聲裡有着這樣的歌詞【人們爲何相互傷害】、【人們爲何不能選擇原諒】,她感覺這些歌詞宛如是在否定自己的生存意義一般,所以不由得從嘴角艱難的擠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說實話,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光是說出一句話就已經是盡了全力了。
但她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由心而發的感想。
天童木更的身體內部沒有腎臟的存在,缺失了腎臟的功能使她每個星期都必須去醫院作血液透析才能勉強維持生命。
而這幾天,因爲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全球紅眼病事件】,所以因爲醫院爆滿、東京區域暴動等各種麻煩的堆積,讓她不小心錯過了血液透析最佳時間點。
本來以爲一天兩天的時間其實沒什麼可怕的,但是,當痛苦來臨的那一刻,天童木更發現……人類,其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脆弱很多。
三分鐘,從痛苦降臨到自己的身體幾乎無法動彈,僅僅只經歷了三分鐘而已。
這三分鐘之內,木更能做出的自救行爲最多也就是將自己移動到人羣較少的街邊小巷裡和撥打急救電話等事宜了。
是不是感覺到很奇怪?
普通求救應該到人多的地方不是嗎?不能動彈的人不應該在人羣較多的地方更加安全嗎?普通人危機時刻不是應該打電話給熟人而不是醫院嗎?
那是因爲……天童木更她不普通呀。
天童木更——光是她的姓氏爲【天童】就已經可以說明很多了。
在東京區域,天童這個姓氏本身就代表着高人一等的地位,而在高人一等的環境下長大的木更大小姐本人更是自尊心代名詞。
毋寧死,不失尊嚴。
在人多的地方倒下丟人?絕對不可能的;人少的地方不安全?武家之女,天童流劍術免許皆傳的木更大小姐不怕;至於向熟人求救?木更想了想自己的人際關係,還是算了。
至於自己公司的唯一的那個手下?寧可死了,木更大小姐也不想在他面前丟人。
於是就是這樣了?
你的大小姐身份呢?你的出門百十來個保鏢呢?
絕望的時刻,最終木更還是想起了自己還沒有逃出天童家,自己還是那個真正的大小姐,而自己的父母和腎臟都還健在的那個時候。
但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美好回憶,現在木更的腦海裡盤旋更多的記憶還是那個從沒有被她遺忘的仇恨之夜……
那一夜,原腸生物襲擊了天童家的別院,木更失去了父母和腎臟功能,連太郎失去了右手和右腿。
而在那之後,木更也很快就知道了那起事件的幕後黑手是誰。
天童家!!
一個爲了利益和地位就可以殘忍的排除自己兄弟的家族!
作爲家主的天童菊之丞,自己的爺爺,他在事件發生之後,不僅沒有追究,反而不了了之!
在離開天童家的那一刻起,木更就在心底裡發下毒誓——
【自己接下來的一生將爲復仇而活!
天童家參與了這起事件的所有人,將由我天童木更一個不剩的斬於刀下!一個不剩!一個不剩!一個不剩……】
爲了銘記雙親的死和天童家對她做過的事,木更拒絕更換人工的腎臟,以疼痛提醒自己是爲了復仇而活着的。
但這一次,她卻也是嚐到了自己埋下的惡果。
但是木更沒有後悔,反而她現在因爲疼痛再一次的確定了自己的內心。
【我是爲復仇而活!誰也不能阻擋我的步伐!】
在像是正在被攪碎內臟一般疼痛之中,木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唸着自己曾經許下的復仇誓言,一遍接着一遍……
“啊,找到了,原來藏在這種地方呀!不行哦,女孩子家家的鑽小衚衕很危險的。”
就在木更渾身散發着絕望的氣息靠在牆角,精神進入統一境界之時,一個煞風景的男孩子聲音從旁邊傳來。
木更立馬警惕的睜開血色的眼眸望了過去,手邊的愛刀——雪影也第一時間抓在了手裡。
木更看見那邊逆光的方向,走過來了一個身披斗篷,手持長杖,感覺年齡不是很大的男性的身影,只不過他好像並不想讓木更有所反抗的樣子。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隨着一道白光閃過,木更手中的刀被彈飛到了一米之外。
不好——這是怎麼回事?就在木更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那個長袍男孩已經走到了木更的身前:
“初次見面,黑長直的漂亮小姐姐,我是一名路過的魔法師,名字保密。
……說真的,我是第一次見到見到像你擁有像你這樣一顆純粹的【復仇之心】的人,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親情、愛情之類的東西混雜在裡面的,純粹的【復仇之心】。”
他在說什麼?木更因爲疼痛而模糊的意識已經快要到達了極限。
“宛如把殺氣披在身上,爲了復仇而活的黑色復仇鬼,所真的很有意思,我也很想在你的人生之中參上一腳。”
不行!誰也不能阻擋我的復仇!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有我的參與,就算是復仇劇也會變成搞笑劇本,這一點我已經自我反省過了。
所以,我決定了……”
你這傢伙到底在自話自說些什麼?正是令人火大,只要你敢靠近一步,我袖子裡的小刀就會斬向你的喉嚨。
硬撐着眼皮,無法開口的木更在心中盤算着這個明顯不是路人或是友人的陌生人。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木更的袖中的小刀也消失不見,最後的依仗消失,使得木更的意識更加的模糊了。
“喂,小姐姐,不要這麼兇狠好不好?我沒有惡意的。
對了,看你不是很健康,所以我將給予你一個健康、強大、完整的身體,各項能力不下於受詛之子的那種哦,對了,還有超能力!
看你是練劍的達人,就給你【超常感知】吧?也就是【心眼】的進階版本。
怎麼樣?還滿意吧?
而且是免費的,不需要代價的,超值大放送!~
對了,因爲幫助了你復仇,你就叫我【復仇之神】好了。”
如果這都是真的,我反而要感謝你了……呵,怎麼可能,我出現幻覺了嗎?
但就在木更以爲自己出現幻聽,即將暈厥的前一刻,她隱約聽見了神秘影子的最後一句話:
“所以……拼盡死力,復仇吧,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