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落日的餘暉星星點點地鋪灑在河面,路上的行人也漸漸遠去了。然而,在拾陌北路718號的門口,兩個人仍然在激烈地討論着。
“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啊,如果是自殺,那盤子裡的魚骨頭,還有嘔吐物又作何解釋?”季漓表示反對。
“季漓姐,我問你一個問題。”“問吧。”“你還記得從上午我們來到這裡,到現在的傍晚,誰一直沒有出現嗎?”葉時翎問道。
“……楊雪薇的妹妹。”季漓倒吸一口涼氣,“她怎麼了?”“她死了。”
“?!”季漓心裡一驚。“自殺的是老鄭,中毒的是楊雪薇的妹妹。”葉時翎抿抿脣,終於吐露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季漓牙齒咬着手指甲,有些不甘心地問:“你這麼說的證據呢?”
“我在老鄭房間發現了一捆繩子,他臉色發青不是因爲中毒,而是上吊自殺後喘不過氣……”葉時翎只是喘了一口氣,停了一會便接着說了下去,“而楊雪薇的妹妹給老鄭分魚時,給自己留下了河豚。雖然她不在現場,只不過是她的姐姐發現後把屍體運走罷了。”
“所以,楊雪薇其實早就目睹了這一切?”“是的。她從一開始就在撒謊,楊雪薇和老鄭一定有什麼矛盾,以至於她第一時間並沒有報警。”
“……看來,這個案子是時候破解了。”季漓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輕語道。
“季漓姐,我們走吧。”葉時翎輕握起季漓冰涼的手,說道。季漓忽地覺得掌心涌起一股溫暖,罷了,還是趕緊走吧。
“……居然被你發現了,我認栽。”楊雪薇輕笑了一聲,“啪啪”鼓起掌來。
“所以呢?不準備和我們解釋一下?”季漓冷淡地一歪頭,並不覺得這很好笑。
“……”楊雪薇沉默良久,坐到一旁的小木椅上,伴隨着“嘎吱嘎吱”的聲響述說起來:
“老鄭身體不好,又常年一個人在這裡打拼,所以他拜託我去照顧他一下。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去照顧他,卻不小心打碎了他家裡祖傳的古董。
“老鄭當時火氣一下就衝上來了,直接對我破口大罵,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有的沒的話。大概是講他們的祖先是怎麼怎麼得到這個古董的,又是怎麼怎麼傳下來的……
щщщ ¤ttκΛ n ¤c○
“說白了,他其實就是想讓我賠償。我雖然有點生氣,但還是忍住了,問他說要多少錢?結果他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了四萬,整整四萬!
“我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來?結果沒想到他又發怒了,一個拳頭直接朝我掄過來!幸好我躲開了,推開門逃了出去,畢竟他那時已經失去理智了。
“不過現在倒是正好,他居然中毒死了,雖然犧牲了我的妹妹,但是……”
“……你還有沒有人性啊?”季漓憤憤地望着楊雪薇,兩隻手交叉起來,目光有些凌厲。
“我?人性?”楊雪薇起身走向窗臺,手輕撫着已經有些老舊的玻璃,閉上眼睛笑了起來。
“爲了我的目的,哪怕犧牲任何事物都在所不惜!”楊雪薇說話的分貝逐漸提高,默默地攥緊了拳頭,突然向季漓和葉時翎二人衝來。
遭了,我沒想到會這樣……季漓故作鎮定,只能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了!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落下。季漓微微睜開一隻眼,是葉時翎?!葉時翎從口袋裡抽出了電擊棒,眼疾手快地擊中了楊雪薇。
隨着一道刺眼的白光,楊雪薇應聲倒下。一直在一旁的老嶽差點兒驚掉了下巴,他驚恐地望着撣着手套的葉時翎,默默地向後退去。
“咚!”老嶽撞到了牆。葉時翎轉過身來,平靜地說:“請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季漓湊到葉時翎耳邊低語:“襲警,需要行政拘留麼?”“季漓姐,《治安管理處罰法》裡說過,一般襲擊只處警告或者二百元以下罰款;有嚴重情節的,纔會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唉,真是便宜她了。”季漓輕嘆了一口氣,“幹得不錯,不愧是破了近五十個案子的大偵探。”
“噗呲,季漓姐過獎了。”葉時翎對季漓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道。
瑪朵,我現在總算是知道這個葉時翎爲什麼這麼受人歡迎了……這一笑誰頂得住啊!季漓默默地在心裡尖叫。
“好了,我們該走了。”季漓走到老嶽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您的配合。”
“……不用謝。”老嶽從驚恐中緩過神來,笑着對二人擺手道再見。“再見。”“再見。”
然而在二人已經走遠後,老嶽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忽然“砰”地關上了門,露出了一個殷險的微笑。
季漓回到警局,身心疲憊地趴在了辦公桌上。“今天工作累了吧?辛苦了。”一瓶純牛奶牽引着季漓的目光,季漓順着手向上看:
“查、查愷?!”季漓驚地大叫起來,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季漓。查愷遞出純牛奶,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
季漓打開純牛奶,邊喝邊疑惑不解地問查愷:“那個,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不是要休養幾個月嗎?”
查愷見四周的目光都已經收回,彎下腰在季漓耳畔輕聲道:“秘密。”
季漓忽然間想到了葉時翎,她朝他的位置望去,只見葉時翎一臉衰樣,季漓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讓你嘚瑟,現在地位沒了吧?
“笑什麼呢?”輪到查愷疑惑了。“啊哈,沒什麼。”
季漓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她望向窗外,傍晚的天空並不顯得陰暗,而是有一種明麗的藍色。太陽落下去了,留下那片泥金般的回光使天空變成了玫瑰色,風平浪靜的小河還在薄暮裡漾着光明,像是一片經過打磨的金屬,看起來一片歲月靜好。
真好啊。季漓心想。無論未來會發生哪些事,都會是一個好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