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修煉

玉王紀1011年8月27日,上午

“玉王嘆息慈母淚,矮翁笑盡天下人。”

玉王像,慈母像,矮翁像。三像城因這三座石像得名。

三像城西出,蛇紋石河流經之地,慈母像背靠卡拉爾山而立,沒有人知道這座與山齊高的巨大石像是何時何人建立的。慈母像腳下是一片針葉林,一直聯通到三像城近郊,夏日雨水過後這片林地格外清新。

文•不丁邁步進入這片針葉林,林中鳥蟲相鳴,腳下是鬆軟的泥土和落葉,一時間只覺得心中格外寧靜舒坦。蛇紋石河到了此處分成了好幾條細流,其中一條便穿過了這片林地。

“小不丁,如果你想通了,七天之後,我在城西外的針葉林等你,你沿着林子裡的那條河看到一個木屋,就找到我了。”幾天前,刀羅力離開時對他這樣說的。

文•不丁大概猜到刀羅力找他的意思,媽媽是反對的,他自己也不太願意,性格使然。可是到了這一天,他還是來了。

順着河流往上游走,看到了那個木屋。木屋挺大,棕灰色的原木搭建,尖尖的屋頂,周圍沒有樹,像是故意留出的空地,距離河水只有二十多步,屋子前一堆柴火上架着一個大口鐵鍋,裡面正燒着東西。一張大木桌,桌上放着一個肥大的葫蘆,三個人坐在桌邊的木椅上,兩男一女,十幾步開外,還有一個少女坐在鞦韆上,一身綠色的衣裙被清風吹的飄動,一臉平靜的看着遠方。

文•不丁走進的時候,刀羅力正提着一個水壺給寧外兩個人的木杯裡倒水,倒完三杯後又拿了一個空杯子出來倒滿上。

“你來啦,小不丁。”刀羅力對他笑道。

“四叔,狐尾火叔叔。”桌邊三人,小不丁認識兩個,打了聲招呼,又朝着剩下那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也笑着點了點頭,一頭蜷曲的中長黑髮披散着,眼角有些魚尾紋,臉上微微有點胖,也是一身綠色衣裙。一雙眼睛很大很大,盯着小不丁。

小不丁被她這樣盯着有些不自然起來,想轉過頭又覺得不禮貌,突然覺得那雙眼睛有些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原來那雙眼睛裡的瞳孔消失了,而且隱隱的閃現着綠光。

小不丁看的一陣失神。桌邊兩個男人都不作聲,而鞦韆上那個女孩也歪着頭看着這邊。良久這個女人眼中的綠光消失了,瞳孔也恢復了正常。小不丁也回過神來。

“怎麼樣?”刀羅力笑着看着她。

“倘若不是一個傻子,就是擁有無法估測的念支,我也不敢再深入了,怕和你一樣下場。”

“很顯然,他不是傻子。”旁邊的老酒鬼說話了,那對終日灰暗無神的眼睛這時也亮了起來。

“老酒鬼你是認識的,這位是居里•麗落,跟你父母都是熟識的,那邊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兒居里•奈德麗。你坐吧。”刀羅力示意一張空椅子,將那杯茶水放在那個位子上。

“你好,麗落阿姨。”文•不丁這才坐下去,又看了看那個少女,見對方望着河水,並沒有看自己。

“該從哪說好呢?小不丁,我知道你爲人忠厚,不喜歡爭強好勝,所以作爲軍伍子弟,你到了這個年齡仍然不會一點武技。我先跟你說兩件事,第一,不管是三像城或是整個西剛都會面臨一場大風暴,現在的平靜維持不了多久,恐怕到時候誰也不能置身事外;第二,我知道你是靈珠一族的遺孤,現在雖然相安無事,但是說不定哪天你還會和翅一族有所瓜葛。”刀羅力說到這,看了看小不丁,“你是我大哥的孩子,若是平平淡淡的一個人,我也絕對不會干涉你的生活。可是你偏偏有罕見的資質,我不會打擾你跟你媽媽繼續行醫生活,但是你自己是不是也能有一些改變。”

小不丁低頭不語,良久站起身來,看着刀羅力。

“四叔,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是下了決心的。我不要與人爭鬥,但是我要保護我身邊的人。請你訓練我。”

“好!”

刀羅力笑着點了點頭。

“估計當年小胖也是這麼被他忽悠做弟子的。”

一邊,老酒鬼側着身子歪着頭,對麗落小聲的說。麗落笑了一聲,“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小不丁,我們這次能留在三像城的時間不多,所以我要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最多的東西。我請了這三位過來就是幫我一起訓練你。”

“喂,你叫我來的時候可沒這麼說。”老酒鬼瞪着小眼睛。

“我來只是對你說的這個孩子好奇而已,別擅自主張。”麗落也是不滿。

“四叔,爲什麼還有我的事?”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女終於開口了。

“反正你們閒着也是閒着,四爺我安排的戲哪有那麼好看的。”刀羅力哈哈一笑。而那三人沒有再拒絕的意思,原來心裡也不是不情願。

“那就這麼定了——開飯。”

說完,刀羅力走向那口大鐵鍋,揭開蓋子來,頓時飄香四溢。原來裡面煮了很多魚。

“這個老四,說了這麼半天的話,我早就等不及了。”老酒鬼吞了一口口水,站起身來,在桌上擺上了碗筷,又從那隻肥大葫蘆裡倒出了酒,只等東家上菜。嘴裡催促着,“快點,快點。”

——

酒足飯飽,那少女又回到了鞦韆上。老酒鬼拿根魚刺剔着牙。麗落端起水壺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水。

“言歸正傳,”刀羅力喝了幾口水,站在桌子邊上,“小不丁,影響一個人武技或者術法施展的,主要又三種東西——體支,靈支和念支。”

“念支,你可以理解成精神力。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念支,念支極度缺乏的人自然是癡呆傻子一類。念支強大的人就有強大的意志,經過練習,我們可以通過念支來做一些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例如——移物。”

說着,只見他屏氣凝神,雙目一緊。周圍的草木沙石連同桌子上的東西一陣震顫,竟然都漂浮了起來。

“喂,你別動我的杯子。”旁邊,老酒鬼抱怨一句。

刀羅力念支一收,周圍恢復正常。

“亂神。”

一陣波動從他身上發出,像水紋一樣擴散開,經過文•不丁的時候,文•不丁一陣失神,只覺得整個林子間暗了下來,然後又快速恢復了正常。

“還有通靈。”

文•不丁感到身上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地裹住了。

周圍有一些灰綠色的灌木般的東西包圍了他,蠕動着,上面還散發着若隱若現的光。有些粗大的針刺還對準自己,好像自己一動便會被立刻刺死。

“這是麗落夫人的【橡木之靈】,屬於念支的高級用法,這樣的術法就是用來戰鬥的了。”

一聲脆響,只見麗落打了一個響指,那些灌木一顫,鑽回到了地下。消失不見。文•不丁送了口氣,身上被捆綁的地方隱隱作痛。

“人體就像容器,可以儲存的體支,靈支和念支,然而可以存儲的量是有限的,也因人而異。然而這個儲量可以通過修煉來增加。我們通常用等級來劃分這三種支的儲量。其中念支是最難鍛鍊的,通常決定念支的等級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先天資質。我開始時候的念支等級在B級,修行了將近三十年,現在纔到了A級左右,利落夫人的情況跟我差不多。而你小不丁,你的念支至少在S級,甚至很大可能是罕見的至尊級。這就是我們看重你的原因。”

文•不丁聽到這裡不自覺看了一眼狐尾火,卻被對方瞪了一眼:“看什麼看,老子是C級。”

“體支,靈支,念支任何一個都未必是決定實力的標準,有些高手到死念支也是D級。”刀羅力也看了一眼老酒鬼笑了笑說。“而且空有儲量是不行的,還要懂得使用。這就是爲什麼雖然你的念支遠遠強過我,卻仍然無法反抗我的念術。”

“通常三種支的使用不是單一的,除了念支之外,體支或者靈支都可以單獨完成一些武技和術法,而有些術法更是要通過體靈念三支協調來完成。所以,念支的使用必須要結合體支或者靈支。小不丁,如果你的體支和靈支太差,就算是擁有至尊級的念支也是白搭。”

“體支,是支撐我們身體行動的基礎,也是所有武者的根基,是重中之重。”刀羅力說着拿起桌上一個木碗轉向鞦韆上的那個少女說道:“得罪了,丫頭。”一揮手,木碗高速旋轉的向她射去,在空中帶過一條氣流。

少女坐在那裡,小臂一轉,反手一拳揮出打在飛來的木碗上。只有一聲很小的悶響,那隻木碗並沒有被彈開或是碎裂,竟然直接化作了一團粉末,飄散開來。

小不丁,驚訝的張大了嘴,哪裡是粉末,簡直變成了霧狀,碎的不能再碎了。那樣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怎麼樣?

“就算你不懂這一拳的奧妙,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厲害吧。”刀羅力接着說,

“‘天下人族書九字’,‘乾’,‘坤’,‘巽’,‘震’,‘坎’,‘離’,‘艮’,‘兌’,‘一’。這九個字是古代先人推衍天地之力時留下的。靈支的作用是溝通自然法則,這九個字各有功法術勢,最後一個字的使用已經失傳了,我們現在使用的靈術和武技大部分都是由前八個字衍化而來,說白了使用靈支就是借用元素之力爲我所用。具體的學問是非常繁雜的,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目前來說,各國各族的人,靈支的使用都是作爲戰鬥的主導因素。”刀羅力說着看着老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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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老酒鬼見刀羅力停下說話面帶微笑盯着自己。小不丁也轉而看向他。

“真麻煩。”老酒鬼扔掉剔牙的魚刺,走到河邊,蹲下去一手按在水面上,一會兒,只見他站起身,那隻手掌下竟然粘着一個顫動的大水球,水球裡面還有一條魚在遊動。

“吃你的魚,還給你了。”說着他把水球扔向刀羅力。刀羅力笑了笑,一伸從下往上一託,那水球越過他頭頂,斜着往後上方飛去,嘭的一聲,在樹林上方炸開來。淋的樹葉嘩嘩作響。再看那條魚留在了刀羅力手上。

文•不丁看的驚奇不已,心中起了一些興奮的感覺,看着刀羅力把魚扔到一個竹籃子裡。

“從明天開始,你在天亮之前到林子裡來,我們會輪流指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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