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包廂內很多貴族也沒去過洗手間啊,他們還喝了不少水。”龍悅紅下意識回了蔣白棉一句。
對成年人的膀胱來說,這點壓力根本不算什麼。
“正常來看是這樣,但既然周觀主提到了,那這可能就有點問題。”蔣白棉思索着說道,“用水潑是針對怕水……洗手間熄燈關門是針對怕黑?但這太複雜了,有許多無用的操作,相應的代價可能不是怕黑這麼簡單。”
白晨想了下道: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完成這件事情。
“用水潑幾乎不可能,我們都不知道製造‘虛擬世界’的那位是誰,待在哪裡,只能期待那天下點雨。
“跟着馬庫斯去角鬥場貴族洗手間,順便關門熄燈,不是難點,難的是怎麼讓他去。”
“不不不。”商見曜豎起手指,搖晃了起來,“你關門熄燈這個動作會在‘虛擬世界’裡預先過濾一遍,那位如果害怕類似的場景,肯定不會讓它真正實現。”
對啊,周觀主給的方案在“虛擬世界”內完全沒有可行性啊……龍悅紅這次竟覺得商見曜有道理。
蔣白棉笑了:
“我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有了對應的方案。”
“怎麼解決?”龍悅紅非常好奇。
他怎麼都想不出繞過“虛擬世界”的辦法。
蔣白棉看了格納瓦一眼:
“用計算機領域的說法就是,把有害數據僞裝成安全的。
“我們可以預先準備幾臺手機,入了最初城通信網絡的手機,一看到馬庫斯去洗手間,就立刻打電話給等在遠處的老格。
“電話裡,我們只聊一些正常的,聽起來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不會引起懷疑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中,我會嵌一些數據,讓老格能利用預先約定好的解密方式弄清楚多久之後該採取行動。
“掛斷電話,到了約定的時間,老格就在遠處破壞設施,或採取更巧妙的方式,直接給角鬥場所在區域斷電!
“那樣一來,洗手間自然就沒有光了,而且,這是客觀的事實,是‘虛擬世界’的主人無法阻止的,除非他的‘虛擬世界’能把兩三公里外的老格也覆蓋在內,那,那就太可怕了,涵蓋的數據太多了,那位只要沒進入‘新的世界’,應該是辦不到的。”
進了“新世界”的覺醒者,又不會於灰土上活動。
蔣白棉頓了一下,又笑着說道:
“或者,他掌握了我們約定的暗號,能聽出我們正常對話裡隱藏的那些關鍵信息,但這是不可能,他又不是‘末人’領域的覺醒者,可以翻看我們的記憶。”
聽到這裡,龍悅紅已然聯想起了“病毒”、“木馬”、“信息僞裝”等名詞。
還能這樣?他這才發現自己學過的那些知識不僅能用在電子產品上,而且還可以帶入現實。
尤其遠程斷電這一招,完全規避了“虛擬世界”的過濾機制!
我說“明天八點一起用早餐”,“虛擬世界”是肯定過濾不出問題的,但在預先掌握了“密碼本”的老格耳朵裡,這句話就等價於“八十秒後斷電”……這事真是越想越神奇啊……龍悅紅瞬間有了活到老學到老的感受。
商見曜則驚訝地望着蔣白棉道:
“你是學姐?”
他的意思是:
你也是電子類專業的?
“我自學的。”蔣白棉輕笑了一聲。
清了清喉嚨,她認真說道:
“所以,重點不是怎麼關門熄燈,而是怎麼讓馬庫斯去洗手間。”
“舊調小組”幾位成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各自激發腦力,試圖尋找到合適的方案。
過了片刻,商見曜擡手摸起下巴:
“考慮社會工程學?
“買通或者說服馬庫斯家裡的僕人,讓他提前給馬庫斯下瀉藥或者利尿劑?
“直接這麼幹肯定不行,那些物品會被‘虛擬世界’過濾的,但我們可以把這些東西做個僞裝,比如,弄到貴族們也經常吃的大黃裡,在‘虛擬世界’之外就完成這件事情。”
大黃本身就有造成輕微腹瀉的功用,而“虛擬世界”的主人應該是沒法分辨它的效果有沒有被外來事物增強,只會簡單地複製信息。
“這是個辦法。”蔣白棉點了點頭,“但實用性不強,我們沒法規定馬庫斯看角鬥的那天必須吃大黃,以他少喝水不去洗手間的謹慎,需要外出的那天,他應該都不會食用類似的食物,還有,僕人外出採買確實會走出‘虛擬世界’的覆蓋範圍,但我們難以肯定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格納瓦贊同了蔣白棉的說法:
“喂的方案太理想化了。
“不過,我覺得重點沒錯,‘信息僞裝’是一個很好的方向,我們可以把能造成腹瀉或尿頻的有害事物僞裝成安全的東西,以此通過‘虛擬世界’的篩查。”
白晨靈光一閃:
“我記得以前聽某些遺蹟獵人提過,有的食物分別吃都沒有問題,但如果同時吃會造成過敏、腹瀉、嘔吐等情況。”
“對,頭孢和酒。”商見曜給出了具體的例子。
這在舊世界娛樂資料裡時有提及。
“這也有問題。”蔣白棉再次從可行性的角度做出分析,“如果是在馬庫斯家裡讓他吃,那他說不定在出門前就頻繁上廁所,決定取消後續行程了,要是把其中一種食物放到角鬥場貴賓包廂內,你們也知道的,他連水都不怎麼喝。”
討論再次陷入了停滯,“舊調小組”五名成員在怎麼讓一個正常人去洗手間這個問題上遇到了無法翻越的障礙。
爲了激發靈感,蔣白棉讓商見曜不要拘泥於食物,自由發揮。
“我每五分鐘從他旁邊經過一次,去洗手間,誘導出他的興趣。”
“去洗手間不一定是上廁所,還有別的可能,我們可以找機會,弄髒他的褲子,讓他去洗手間清理。”
……
“弄清楚他的喜好,僞裝成他的目標對象,勾引他去洗手間。”
“貴族包廂內有灑香氛,不知道公司有沒有研發利尿型的……”
這一個個方案都被小組其他成員排除了,只最後那個讓大家在一件事情上達成了共識。
那就是拍電報給公司,看有沒有促排便或者利尿的新型產品——前提是不需要吃下去,靠氣味或者別的方式達到目的。
“盤古生物”安全部的回覆是會盡快去詢問。
“呼,大家放鬆下腦子,不要繃得太緊。”蔣白棉望了眼窗外,“現在也不算太晚,出去散個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
這裡的空氣一點也不新鮮……龍悅紅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但沒敢說出口。
最初城的空氣質量一直不是那麼好,除了金蘋果區和偏莊園方向的金麥穗區。
而“舊調小組”目前在紅巨狼區靠近青橄欖區的一處安全屋內。
閒着也是閒着,其他人都贊同到外面逛一逛,放鬆放鬆,畢竟小組之前去了北岸羣山,經歷了廢土13號遺蹟之事,精神和身體上都比較疲憊和緊繃。
和青橄欖區不同,紅巨狼區的路燈壞掉的不多,哪怕夜晚,也能讓人看得清楚一定範圍內的景象。
來往的行人衣着各異,或匆匆而過,或悠閒漫步。
“這裡很有舊世界夜晚的感覺。”龍悅紅掃了眼街邊開着的店鋪,由衷感慨道。
他對舊世界夜晚的印象來自兩個地方,一是沼澤1號廢墟通電之後的模樣,二是舊世界娛樂資料裡的某些場景。
白晨平淡說了一句:
“但這裡忙碌的,很多是奴隸。”
龍悅紅說不出話來了。
蔣白棉正要隨便換個話題,突然聽見靠青橄欖區那個方向有喧鬧傳來。
以她的聽力,都注意到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由遠及近。
很快,一道人影從側面街道躥了出來,奔向斜對面的巷子。
那人影棕色頭髮,綠色眼睛,用圍巾遮住了嘴巴。
他跑動間,身上的黑色風衣微微揚起。
角鬥場刺殺案兇手的同夥?公民集會爆炸案的嫌疑者?龍悅紅心中一動,將目光投向了該男子跑出來的街道。
那條街道的深處,多名治安員正提着手槍和棍棒,蹬蹬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