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吉看到照片的時候,戴着帽子和眼鏡的韓望獲也發現上面的人就是自己。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靠店鋪內側的右手悄然伸向了腰間。
那裡藏着一把手槍,韓望獲打算老雷吉一出聲指認自己,就向追捕者們開槍,奪路而逃。
他並不覺得老雷吉會爲自己隱瞞,雙方根本沒什麼交情,出賣纔是合理的發展。
在他想來,老雷吉閉嘴不言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自己就在現場,如果破罐子破摔,會拉着他一起死。
其實,真出現了這種情況,韓望獲一點也不埋怨,認爲對方只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選擇,所以他只想着攻擊追捕者們,打開一條生路。
老雷吉的目光凝固在了那張照片上,彷彿在思索曾經於哪裡見過。
就在這時,曾朵心中一動,靠近西奧多等人,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好像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她注意到追捕者只拿出韓望獲的照片在詢問。
韓望獲身體一僵,下意識側頭望向了曾朵。
下一秒,他纔想起這會導致自己的正面暴露在追捕者們面前。
這個時候,再急匆匆把腦袋轉回去就顯得太過顯眼,令人懷疑了,韓望獲只能強撐着保持現在的狀態。
還好,西奧多和他的手下都被曾朵的話語吸引,沒在意槍店內別的客人。
“在哪裡見過?”西奧多通過轉動脖子的方式把視線移向了曾朵。
曾朵回憶着說道:
“在鐵錘街那邊,和這裡很近,他臉上的傷疤讓我印象比較深刻。”
鐵錘街是韓望獲之前租住的地方。
聽到這裡,韓望獲忍住了擡手撫摸臉上傷疤的衝動。
那被厚厚的粉和使人膚色變深的液體掩蓋住了,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西奧多點了下頭,拿出一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與鐵錘街那邊的同事取得了聯繫,告知他們目標很可能就在那片區域。
掛斷電話後,西奧多對手下們道:
“我們分成兩組,一組去那邊幫忙,一組留在這裡,繼續排查。”
他安排分組之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總覺得剛纔的事情有哪裡不對,存在一定程度的不合情理。
曾朵見狀,試探着說道:
“這個,給了你們線索,是不是會有報酬?
“你們應該有在獵人公會發布任務吧?”
西奧多的眉頭舒展開來,再沒有別的疑惑。
他掏出便籤紙和隨身攜帶的吸水鋼筆,刷刷寫了一段內容。
“你拿着這個去獵人公會,告訴他們你提供了什麼樣的線索,後續如果有效,我們會通過獵人公會給你發放賞金的。我想你應該能相信獵人公會的信譽。”西奧多把寫好的紙條遞給了曾朵。
他已經明白自己剛纔爲什麼覺得不對:
在安坦那街這個黑市出沒的人,竟然會一點報酬也不索取地給出線索!
這不合情理!
曾朵收下紙條的時候,西奧多安排好分組,領着兩名手下,出了老雷吉的槍店,往鐵錘街趕去。
他別的手下開始排查附近店鋪。
他們都忘了老雷吉還沒有做出回答這件事情。
快步行走間,西奧多一名手下遲疑着說道:
“頭兒,剛纔槍店裡有個顧客的反應不太對,很有點緊張。”
西奧多點了點頭:
“我也注意到了。
“這很正常,在安坦那街出沒的人,不能說每一個都有問題,但百分之九十九是存在犯罪行爲的,看到我們並認出我們的身份後,緊張是可以理解的。”
“嗯。”他那名手下表示自己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他語帶笑意地說道:
“以後缺少罪犯,可以直接來這裡抓人。”
說笑間,他們聽到背後有人在喊:
“長官!長官!”
西奧多轉過了身體,看見喊自己的人是之前槍店的老闆。
老雷吉高聲說道:
“我有線索!”
西奧多眉頭一皺,隱約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忙小跑起來,奔回了槍店。
“你怎麼纔想起來?剛纔爲什麼不說?”他連聲問道。
老雷吉攤了下手,無奈地說道:
“那個人就在我面前,悄悄拿槍指着我,我怎麼敢說?”
“那個人……”西奧多的瞳孔驟然放大,“那個戴帽子的人?”
那竟然就是目標!
“是啊。”老雷吉嘆了口氣,絮絮叨叨地說道,“我本來想既然你們沒發現,那我也就裝不知道,可我回頭思考了一下,覺得這種行爲不對。”
你還知道不對啊……西奧多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搶在他詢問目標去向前,老雷吉繼續說道:
“等你們有了收穫,發現目標來過我這裡,我卻沒有講,那我豈不是成了幫兇?”
西奧多正待詢問,兜裡突然有聲音傳出。
他忙拿起手機,選擇接聽。
“長官,我們問到了,目標確實在鐵錘街出現過,似乎住在這片區域,而且,他還有一個同伴,女性,很矮,不超過一米六。”對面的治安官給出了最新的收穫。
女性,很矮,不超過一米六……聽到這些詞語,西奧多額角血管一跳,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那羣人的朋友同樣膽大心細!
他忙問起老雷吉:
“有看見他們去了哪裡嗎?”
老雷吉指了指前方:
“進了那條巷子。”
“追!”西奧多領着手下,狂奔而去。
他選擇相信老雷吉,因爲越是在安坦那街這種黑市有一定地位有不小產業的,越是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和“秩序之手”作對。
找不到目標,還找不到你?
狂奔的西奧多等人引來了一道道關注的目光,其中不乏接了任務,過來尋找韓望獲的遺蹟獵人。
他們皆是心中一動,悄然跟在了西奧多他們身後。
反常的情況必然存在足夠的理由,在當前情況下,他們合理懷疑狂奔這幾個人是發現了目標的下落。
安坦那街,違章建築太多,街道因而變得狹窄,側面的那些巷子更是如此。
加上高處支出來的各種事物擋住了陽光,這裡顯得陰暗和昏沉。
有了韓望獲女性同伴的身高特徵,有了他們之前的衣着打扮,西奧多一路追趕中,都能找到一定數量的目擊者,確保自己沒有偏離路線。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棟陳舊的樓房前。
按照目擊者的描述,目標剛纔進了這裡。
“你們去後面堵。”西奧多吩咐了一句,率先衝向了正門。
奔跑間,他突然掏出自己的黑色皮夾,向前扔進了樓房大廳。
砰的一聲槍響,那錢包被直接打穿,翻滾着落下,裡面的事物灑滿了地面。
看到這一幕,西奧多冷笑的同時又一陣心驚。
他沒想到目標的槍法會如此準,剛纔要不是他經驗豐富,多留了個心眼,他覺得自己也來不及閃避,肯定會被直接命中。
到時候,是否當場身亡就得看運氣了。
而藉助槍聲,西奧多把握住了目標的方位,鎖定了那裡一個人類意識。
——樓房內有太多人存在,純靠意識他分辨不出誰是誰。
韓望獲一擊中錢包,立刻知道不好,當即收起步槍,準備轉移位置。
他和曾朵的打算是既然後有追兵,前面似乎也有堵路的遺蹟獵人,那就找個地方,做一次反撲,於包圍圈上打出一個缺口。
韓望獲剛埋下腰背,快步行走,胸口突然一悶。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心臟不堪重負般的砰砰跳動聲。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直接休克了過去。
曾朵見狀,忙停下腳步,試圖扶住韓望獲,可她迅速就發現自己心跳出現了異常。
她無法擺脫無法抗拒這種情況,很快也休克在了牆邊。
…………
“好多人往那邊趕……”蔣白棉望着安坦那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是發現老韓了?”
不需要吩咐,戴着棒球帽的商見曜打了下方向盤,讓車輛跟着人羣駛入狹窄的巷子內。
過了一陣,前方道路變寬,他們看到了一棟頗爲陳舊的樓房。
樓房正門入口,兩個人被擡了出來。
雖然對方做了僞裝,但蔣白棉還是認出其中一個是韓望獲。
“他的生物電信號還在,應該沒什麼大事。”蔣白棉將目光投向了抓捕者的首領。
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西奧多木雕般的眸子。
這……蔣白棉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或者聽說過類似的異狀。
商見曜望着同樣的地點,笑了一聲:
“‘司命’領域的覺醒者啊。”
對!公司內部抓住的那個“司命”領域覺醒者就是眼睛有類似的異常,他叫熊鳴……蔣白棉瞬間回憶起了相關的種種細節。
她飛快環顧了一圈,觀察起這片區域的情況。
“救嗎?”蔣白棉問了一句。
“救!”商見曜回答得毫不猶豫。
…………
西奧多將目標已抓獲之事告知了上面。
接下來就是組織人手,從這一男一女身上問出薛十月團隊的下落……他一邊想着,一邊沿階梯往下,離開樓房,往安坦那街方向返回。
他們的車還停在那邊。
突然,西奧多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了。
不好!他憑着記憶,團身就向旁邊撲了出去。
他記得那裡有一尊石制的雕像。
這也算是最初城的特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