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卡羅寺廟,關押“舊調小組”的六層某房間內。
“難道首席預言到了什麼,特意在進入新的世界前,給我們留下了這麼一張紙?”龍悅紅本想環顧一圈,確認好情況,再討論這個問題,可考慮了一下,又覺得這沒有任何意義,身處“水晶意識教”大本營,會被聽到的,怎麼防備都會被聽到。
蔣白棉想了下,略帶自嘲地笑道:
“我們何德何能?”
論實力,“舊調小組”在最初城這灘渾水裡,只能勉強算中等,論親疏,不提寺內僧人,以“水晶意識教”和“最初城”官方某派的關係,怎麼都輪不到“舊調小組”。
總不能說是因爲他們背靠“盤古生物”這個“大反派”勢力吧?
“盤古生物”在最初城的情報人員、執行其他任務的小組,多的是!
商見曜思考了片刻,正色說道:
“可能是他預見到我們拯救了全人類,願意在進入新世界前提供一點幫助。”
“……”龍悅紅沒有嘲笑商見曜自我感覺良好,畢竟這些擅長“預言”的和尚都神神叨叨的,基於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行爲都不足爲奇。
禪那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們真這麼重要?”蔣白棉以開玩笑的口吻回了商見曜一句。
白晨則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真是首席特意留下了那張紙,爲什麼不把相關的情報寫得清楚一點?只是五大聖地的位置,頂多讓我們多些猜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商見曜走到了房間角落的陰影裡,讓一張臉明暗交錯。
他陰惻惻地說道:
“可能寫清楚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龍悅紅雖然知道這傢伙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水晶意識教”首席從寺廟頂層跳下,於地面摔得腦漿外流的血腥畫面。
“也可能首席也不清楚五大聖地究竟藏着什麼秘密,只是預言到了這很重要,於是特意留給了最近的外來者。”蔣白棉瞥了商見曜一眼,給出了另一個可能。
組長這個說法還挺符合這些“神棍”風格的……龍悅紅用舊世界娛樂資料內學來的詞語形容起擅長“預言”的和尚們。
這時,蔣白棉目光一掃,看見“加里波第”已恢復了平靜,躺在那裡,茫然聽着自己等人交流。
她心中一動,示意龍悅紅把“加里波第”扶起來,靠坐於牀頭,並取出塞住他嘴巴的布團。
“你對‘水晶意識教’有什麼瞭解?”蔣白棉詢問起這位“盤古生物”在最初城的情報人員。
“加里波第”左右看了一眼:
“原來是在悉卡羅寺廟內啊……難怪這麼多和尚。”
他定了定神,回憶着說道:
“我主要負責貴族層面的情報,對宗教勢力瞭解不多。
“據我所知,‘水晶意識教’在‘最初城’創立沒多久就出現了,以這裡爲根基,向周圍定居點傳教。”
“這裡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龍悅紅嚇了一跳。
他本以爲悉卡羅寺廟是“水晶意識教”一個相對重要的分部,沒想到這居然就是總部!
這和被機械僧侶抓回他們所謂的“淨土”沒有任何區別!
“加里波第”點了點頭:
“應該是。
“‘水晶意識教’雖然有在傳教,發展信徒,但並不是那麼積極,更側重於自我的修行,在招募僧侶上,他們採取的辦法很像舊世界的師徒制,所以,‘水晶意識教’在最初城名聲不是那麼大,很多人都不知道。”
“對,如果他們經常佈施食物,最初城的底層公民和外來流浪者早就把這裡當做一處聖地了。”商見曜認爲“加里波第”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水晶意識教’的和尚和僧侶教團那些機械僧侶又不一樣,還需要吃需要喝,他們的食物也許只能勉強自足,偶爾可以對外佈施一次。”蔣白棉笑了一聲。
而且,“水晶意識教”要是積極發展信徒,熱衷於傳教,他們和“最初城”的關係就未必那麼融洽了。
蔣白棉望着“加里波第”,斟酌了幾秒道:
“你知道‘水晶意識教’和最初城哪方勢力走得比較近嗎?”
“加里波第”不是太確定地說道:
“他們好像更樂於維持秩序,而不是做出改變。
“反正只要環境條件還能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以自身修行,進入新的世界爲主。”
看來更傾向於“保守派”啊……龍悅紅解讀出了“加里波第”想表達的意思。
他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加里波第”又補充道:
“‘水晶意識教’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的‘圓覺者’各有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對,他們的高層叫‘圓覺者’。”
“這樣啊……”蔣白棉輕輕頷首,“在階層劃分上,你還知道什麼?對了,怎麼稱呼,不能一直叫你‘加里波第’吧?”
“叫我朱塞佩就行了。”“加里波第”隨口說道。
這似乎也不是什麼真名。
他頓了一下,繼續講起自己知曉的“水晶意識教”情況:
“我瞭解的真的不多,公司有專門負責這方面的人。
“嗯,他們稱信徒是‘五識之人’,往上是‘六識者’、‘七識師’、以及‘圓覺者’……”
等朱塞佩給出了自身掌握的所有相關情報,夏日的夜幕終於徹底落下。
又到“舊調小組”和公司約定的收發電報時間了。
他們拿出那臺無線電收發報機,分別坐於牀沿,耐心等待着“盤古生物”的回電。
也就過了幾分鐘,無線電收發報機有了反應。
這次的內容不算少,蔣白棉用了好一會兒才轉譯出來。
她手拿寫着電報內容的紙張,看了眼“加里波第”:
“公司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不認爲你有犯什麼錯,那種情況下,除了極個別狀況特殊的人,其他都頂不住。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最初城下屬的某個城邦或者別的勢力,依舊爲公司服務,相應的治療藥物會有人帶給你,二是回公司,轉內勤。”
“加里波第”在最初城已經暴露,沒法再留下來。
朱塞佩神情恍惚了一下:
“回公司……”
蔣白棉見狀,心有所感地問道:
“你是不是還沒有進過公司?”
“對,我的父親是公司的員工,他犧牲在了最初城,我接替他成爲公司的情報員。”朱塞佩緩慢吐了口氣。
公司的外派員工大部分都是已婚的啊……龍悅紅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沒有說出口。
蔣白棉眼眸微動,追問了一句:
“你父親在最初城待了多少年?”
“快二十年吧。”朱塞佩回憶着說道,“他每隔幾年就會回公司述一次職,我還沒到時間。”
公司的外派員工不都是三到五年爲一個週期嗎?除非本人申請,應該不會再被外派同樣的任務了……龍悅紅記起了相關的規定。
蔣白棉沒再多說什麼,誠懇建議道:
“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回公司述職,之後再決定是留下,還是去別的地方做情報員。”
朱塞佩沉默了片刻,緩慢點頭道:
“好。”
敲定好這件事情,蔣白棉對商見曜等人道:
“公司說會盡快和‘水晶意識教’交涉。”
交涉?龍悅紅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用詞。
蔣白棉繼續說道:
“公司還提供了一些‘水晶意識教’的情報:
“他們的宗教領袖被稱爲‘佛之應身’,早已進入‘新的世界’,依靠分化的意識維持灰土上的肉身,所以,他常年沉睡,偶爾活動。”
“常年沉睡?”龍悅紅忍不住擡頭,望了眼天花板。
既然悉卡羅寺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那“佛之應身”理論上就沉睡於這裡的某個房間內。
“這和閻虎類似啊。”商見曜饒有興致地說道。
聽到他這句話,白晨神情一凝,重複起相應的話語:
“在島上其他地方不能超過三天,在神廟附近區域不能超過半個小時,在神廟內不能超過一刻鐘。”
這,這是公司在探索閻虎神廟上給出的注意事項啊……如果,如果那位“佛之應身”和閻虎狀態類似,那這些注意事項應該也適用……我,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天半!龍悅紅心中一緊,浮想聯翩。
“應該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寺內那些僧侶還沒有什麼事情。”蔣白棉寬慰起組員。
商見曜隨之望向龍悅紅,鄭重說道:
“你別說話。”
龍悅紅緊閉起了嘴巴。
蔣白棉再次低頭,讀起電報後面的內容:
“‘佛之應身’沉睡時,‘水晶意識教’的具體事務由‘圓覺者’之中的首席負責。”
昨晚入滅的首席?白晨、龍悅紅等人總算明白了首席代表什麼。
蔣白棉若有所思了一陣,表情凝重地說道:
“也就是說,那位是‘水晶意識教’明面上最強的人,他的死亡對脆弱的最初城平衡也是一大打擊啊……”
電報內容到此爲止,“舊調小組”幾名成員忙碌起別的事情。
…………
寶相莊嚴、皮膚泛着金色的僧人屍體被擡入了焚化塔。
鋼鐵爐門關閉前,這屍體的臉孔突然扭曲了起來,變得極度猙獰。
砰!
隨着爐門關閉,裡面傳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龍悅紅刷地睜開了眼睛,被噩夢嚇得滿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