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白棉的問題,白晨放慢了腳步,平靜回答道:
“我挺喜歡他的。”
“啊……”蔣白棉先是一愣,接着左右看了一眼,不自覺壓低了嗓音,“既然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以你的行事風格,應該早就主動出手了纔對。”
就是因爲這樣,蔣白棉之前纔有點猜不透白晨的心思。
坦白地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以白晨的行事風格,應該早就走到龍悅紅的面前,伸手拉住對方的領子,將他拽到自己身前,直接問他‘我想和你上牀,你願不願意?’”
當然,這種想象出來的浮誇畫面肯定是不能講的,做人得有禮貌,不能像某人。
白晨微皺眉頭,思索着回答道:
“我是覺得我在這方面的行事風格和公司內部的氛圍有點衝突。
“俗話說得好,入鄉得隨俗,我倒是不怕太過主動會損害我的形象,但擔心嚇到他,讓他在別人那裡沒有面子,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他主動。”
害,我還以爲你是因爲過去的經歷有點自卑,正想着怎麼開導你……蔣白棉悄然鬆了口氣,高興地用上了舊世界娛樂資料裡學來的語氣詞。
她斟酌了下語言道:
“咱們小組就幾個人,我不說,喂不說,老格不說,誰能知道你和小紅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喂真的不會說?”白晨表達了自己的擔心。
蔣白棉“呃”了一聲,無法拍胸口保證。
商見曜自己都不敢保證!
蔣白棉轉而說道:
“丁苓有一點講得很對,灰土上,常常有今天,沒明天,要懂得珍惜眼前人,不要浪費時間在莫名其妙的顧慮上。你是荒野流浪者出身,應該比我更有體會。”
白晨默然了幾秒,輕輕點頭道:
“我明白。”
蔣白棉沒再多說,畢竟這是別人的感情事,摻和太深屬於沒有分寸感的行爲。
兩人沉默着,結伴走回了營地。
此時,商見曜、龍悅紅正繞着吉普散步,飯後消食。
突然之間,白晨加快了腳步,朝着龍悅紅走去。
龍悅紅頓時有點僵住,商見曜嗖地一下往後拉開了距離。
負責警戒的格納瓦見狀,繼續把目光投向營地之外。
“有,有什麼事嗎?”龍悅紅看見白晨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略顯磕巴地問道。
白晨平靜問道:
“你喜歡我嗎?”
哇喔!商見曜即將吹響口哨時,一隻手環了過來,捂住了他的嘴巴。
蔣白棉乾的。
聽到白晨的問題,龍悅紅先是一愣,旋即變得異常緊張。
他脫口而出道:
“我,我做了基因改良才一米七五,長得也一般……”
白晨打斷了他的話語:
“喜歡,還是不喜歡?”
龍悅紅支支吾吾了一陣,漲紅着一張臉,目光略有點發飄地回答道:
“喜,喜歡,你不要感覺困擾……”
白晨點了點頭:
“我也喜歡你。”
“……”龍悅紅呆了幾秒,眼睛驟然亮起,“真的?”
不等白晨回答,他急急忙忙又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習慣性這麼問一句。”
白晨再次點頭:
“真的。”
龍悅紅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滿腦子各種念頭紛呈,如同脫繮的野馬,怎麼都拉不住。
白晨主動伸出了手,抓住了龍悅紅的左掌。
她看了吉普一眼,輕輕頷首道:
“現在在外面,很多事情不方便,如果懷上了更是麻煩,要不然今晚就可以……”
“不用,不用這麼快!”龍悅紅又窘又高興地擺動起機械手臂。
然後,他看見白晨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略微顯出一點俏皮,這才醒悟過來,眼前這位女孩剛纔誠懇之餘,還附帶着些許捉弄,或者說打趣。
不遠處的商見曜努力地想喊出“我可以借你們‘六識珠’”,可未能如願,嘴巴被蔣白棉捂得死死的。
與此同時,蔣白棉還瞪了格納瓦一眼,讓這個看不懂氣氛的破機器人不要胡亂鼓掌,影響別人互訴衷腸。
不過,白晨和龍悅紅也沒有私語太久,畢竟有三對六隻眼睛咕溜溜地看着,而且時不時閃過紅光。
重新圍坐於篝火旁邊後,蔣白棉望向依舊手勾着手的兩人,笑眯眯打趣道:
“等會巡邏的時候可不能這樣,影響戰鬥力!”
“是啊,爲了小組安全考慮,乾脆改變配對,我和小紅,大白你和小白。”商見曜配合着說道。
“不用了,我們沒問題。”龍悅紅飛快搖頭。
蔣白棉隨之輕笑了一聲:
“那這次回了公司,要不要給你們放個婚假、蜜月假、產假加育兒假?”
“盤古生物”沒有蜜月假這個說法,包含在了婚假裡面,但誰叫“舊調小組”是舊世界娛樂資料達人。
說實在的,蔣白棉爲此鬆了口氣,她之前還擔心這次回公司以後,怎麼說服龍悅紅和白晨留下,不再參與後續的調查。
龍悅紅還好勸,白晨就比較麻煩了,而如果他們組成了家庭,開始按照“盤古生物”內部的習慣與流程孕育生命,那事情就會簡單下來。
“看,看情況吧。”龍悅紅頗感尷尬地回答道。
不過,尷尬歸尷尬,他還是沒捨得鬆開白晨的手。
白晨跟着點頭:
“得看小組的安排。”
蔣白棉頓時有點牙疼。
她隨即故作豪邁地一揮右手道:
“沒事,我給你們放假!”
說說笑笑間,“舊調小組”內部因黃委員、張老等人犧牲而低落的氣氛逐漸恢復了正常。
兩天過去,“舊調小組”通過那個名爲安塞的林場型聚居點得知烏北警報解除,疏散的民衆正陸續回返。
於是,他們駕駛着吉普,再次往烏北而去,目的是黃委員之前申請的、打算和他們共享的第八研究院情報。
蔣白棉認爲,以“救世軍”的行事風格,不會在“舊調小組”主動告知了那麼多重要信息後,什麼都不付出,唯一值得關注的點是他們會拿出多少有價值的情報,或者說,他們究竟掌握了第八研究院哪些情報。
眼見烏北在望,龍悅紅看了看開車的白晨,略顯擔心地說道:
“‘救世軍’會不會還在檢查來往車輛,尋找丟失的核彈頭?”
而這就藏在“舊調小組”的吉普上。
蔣白棉笑了起來:
“被查到就告訴他們,我們專程回來就是因爲找到了丟失的核彈頭,打算物歸原主。”
“嘖……”商見曜才“嘖”了一聲,就在蔣白棉擡起的左手下屈服了。
不愧是組長……龍悅紅咕噥了一句,將目光放在了烏北入城處。
那裡的“救世軍”戰士簡單檢查過“舊調小組”的通行證,叮囑他們不要在城內拿出軍用外骨骼裝置、仿生智能盔甲後,就直接放行了。
往烏北物資統籌委員會開去的過程中,商見曜搖下車窗,趴在門上,打量起街邊的風景。
不遠處是一個隸屬於“救世軍”官方的副食品店,十來個人正拿着票據,排成隊伍,耐心等待。
他們整齊有序,沒誰插隊,彼此間時不時還交談幾句,眉梢眼角都是終於安全得慶祝一下的高興。
更遠一點有個市場,上了年紀的老人們挎着菜籃,進進出出。
隨着吉普的前行,商見曜還看見了託兒所、幼兒園和小學。
一個個幼小的身影在裡面或玩耍,或聽講,或做着課間操。
叮鈴鈴,一輛自行車駛過,趕向烏北邊緣的工廠。
商見曜扒着車窗,靜靜看着,一說話都沒有說,蔣白棉亦然。
終於,他們抵達了烏北物資統籌委員會,在告知了目的後,等了十來分鐘,被引入了一樓某個房間。
沒過多久,一名穿着“救世軍”黑色制服、雷厲風行的年輕男子入內,將一個文件袋遞給了他們。
“閱後即焚。”他簡單交待了一句,坐到了最遠那個位置。
蔣白棉點了點頭,拆開文件袋,快速瀏覽起來。
這裡面有不少都是“舊調小組”已經掌握的信息,但也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比如:
“副院長”、“李教授”、“查理”和“博士”不像很多“新世界”強者,對灰土的干涉相當頻繁;
他們和部分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的覺醒者組成了教授聯席會,以此管理第八研究院——後面那部分人負責日常工作;
第八研究院被抓住的那些特派員似乎沒信仰任何一位執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