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羅頓讀出了那個房間的門牌號。
作爲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的覺醒者,他對自身的實力有足夠的信心,但這不表示他會肆無忌憚、毫無擔憂地進入一個新的房間。
這有可能屬於哪個“新世界”的強者,也可能是某位執歲的夢境!
而就算是和羅頓同層次的覺醒者,如果代價古怪一點,心理陰影涉及面廣一點,詭異一點,同樣能讓貿然接觸的他喝上一壺。
羅頓摸了摸自己愈發深刻的法令紋,調整心態,伸出右掌,擰動黃銅把手,打開了“131”的房門。
他這次不打算深入,準備就在夢境或者心理陰影的邊緣觀望一下,瞭解情況瞭解情況,隨時退出。
順着敞開的硃紅色房門,羅頓向前走了兩步。
他眼前的景象隨之發生變化。。
一條走廊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上方和左右塗抹成了純粹的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瀰漫於空中。
“醫院?”羅頓根據自己的經驗和見識做出猜測。
這讓他的警戒程度再次提高。
——現實中的醫院已經是他不太喜歡去的地方,“心靈走廊”內某些陰影中的醫院更是可怕。
羅頓試探着向前又走了一步。
就在這時,兩側那些房間齊刷刷打開,門口都站着一個披白色牀單的人。
他們全身都被白色牀單籠罩着,就連臉龐都藏在了“斗篷”帶來的陰影裡,黑乎乎的,彷彿噩夢。
這些人衝出了房間,衝向了羅頓。
羅頓不慌不忙,“哼”了一聲。
他聲音剛落,那些披着白色牀單的怪人就齊齊倒向了地面,似乎瞬間失去了生命。
羅頓沒有冒進,停在原地,觀察起這些人,看後續是否會有別的變化。
突然之間,他整個人變得沒什麼力氣。
他的心跳逐漸加快,他的額頭飛快變燙, 他的呼吸不再暢通, 一邊鼻孔堵塞一邊滾燙灼熱。
“生病了?這處心理陰影的本質是害怕生病?”經驗豐富的羅頓恍然大悟。
這屬於較爲常見的一種心理陰影,羅頓曾經在好幾個房間內經歷過。
如果只是這樣,他覺得這處心理陰影不是什麼大問題,回去準備一下, 再試個三四次, 應該就能找到合適的、有效的方案了。
就在這個時候,因生病變得有些軟弱的羅頓耳畔響起了一道道聲音:
“你病了。”
“你被感染了!”
“你必須隔離治療。”
“來打針吧。”
“我們已經準備好擔架和消毒液。”
“……”
羅頓循聲望去, 看見走廊盡頭涌來了一個又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他們有的擡着擔架, 有的拿着針管,有的提着繃帶, 皆長着相同的臉孔。
對,雖然這些醫生、護士都戴着口罩, 讓羅頓看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麼樣子, 但他直覺地認識到, 他們本質上一模一樣。
然後,他發現被擡着的擔架、被拿着的針管、被提着的綁帶上都凸顯出了與醫生、護士很像的眉眼。
炯炯有神。
“你不要跑啊!”
“快點接受治療。”
“打一針就好了。”
“……”
嘈雜的聲音迴盪於羅頓的腦海內, 讓本就生病的他額角抽痛, 頭暈目眩, 整個人都似乎要昏迷了過去。
他正要嘗試着對付這些怪物,胳膊突然一陣刺痛。
羅頓慌忙扭頭, 發現自己右臂被打了一針。
給他打針的是牆壁,走廊的牆壁!
那牆壁也長出了和醫生、護士相仿的眉眼!
“好了, 你已經被麻醉了。”牆壁如是說道。
羅頓一下感覺睏意以難以忍受的姿態翻滾涌上。
他知道不好,連忙退了兩步,向後一倒。
撲通一聲,羅頓摔出了“131”房間。
他瞬間變得清醒, 不再受到麻醉的影響, 也不再有生病的感覺。
羅頓沉默着爬了起來,注視着面前的“131”房間, 好半天才自語了一句:
“很危險……”
…………
沼澤1號廢墟內,臨近中午時,商見曜醒了過來。
“等會吃過飯,我們就離開這裡去水電站, 然後沿江尋找臨河村。”蔣白棉將接下來的安排通報給了他。
商見曜點了點頭:
“你醒多久了?”
他們兩人差不多天亮才睡, 之前負責守夜。
“沒多久。”蔣白棉精神奕奕地回答道,“主要是生物鐘還沒適應,睡得不夠踏實。”
商見曜“哦”了一聲,看了眼正忙碌着準備午飯的龍悅紅和白晨:
“我先解個手。
“等下反正沒事, 我去‘心靈走廊’內逛逛,看看‘莊生’的房間有沒有變化,看看‘506’白天是什麼狀態,看看周圍的房間有沒有藏着‘新世界’的大門?”
蔣白棉想了一下道:
“接下來也不知道會碰上什麼,沒必要在探索‘心靈走廊’上橫生枝節。
“嗯,看一下‘莊生’房間有什麼變化就行了。”
“好吧。”商見曜倒也不是那麼強求。
過了一會兒,他回到客廳,盤腿坐於地上,背靠落地窗旁的護欄,捏了捏兩側太陽穴,進入了沉眠。
“心靈走廊”內,商見曜又一次推開了“102”房間那扇硃紅色的門。
他往內走了一步,眼前出現了一片深藍近黑的大海。
大海無邊無際,高空異常黑暗。
就在這時,那黑暗動了一下,向遠方橫“移”了一段距離。
它竟然是一隻巨大的,遮蔽了天空的鳥!
“沒意思。”商見曜已看過太多次類似的畫面,早就審美疲勞,所以,他表情冷漠,無動於衷。
他隨即退出了“102”房間。
…………
下午,“舊調小組”開車從來時的道路撤離了沼澤1號遺蹟,也就是舊世界的大江市。
緊接着,他們圍繞城市廢墟周邊,尋找起那條奔騰不休的大江。
這花費了蔣白棉等人足足兩個小時,終於,一條哪怕在冬季依舊波浪寬闊的江河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更遠一點的地方,有山峰夾流之處,一座水電站巍峨而立。
“先往下游找。”蔣白棉下達了命令。
負責開車的龍悅紅“嗯”了一聲。
過了幾秒,之前有些沉默的他自言自語般問道:
“爲什麼公司要隱瞞沼澤1號廢墟是大江市的事情?
“這根本隱瞞不住,我們隨便找一個進過這裡的遺蹟獵人都有可能問到答案。”
他言外之意就是公司應該不是刻意隱瞞自己等人,而是權限設置出了問題。
“也許是不想我們太早知道最後一處佛門聖地在這邊?”白晨試探着猜測。
“可我們遲早會知道。”誠實的商見曜有一說一。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猜道:
“打個時間差?
“從沼澤1號遺蹟被發現到今天,已經兩年多過去了,公司真要打時間差,做什麼事情,也足夠了啊……”
“舊調小組”四名成員對“盤古生物”在這件事情上的異常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加上大老闆是執歲“司命”,將公司的人當成圈養的家畜這個條件,他們也沒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帶着這樣的疑惑,在天快黑的時候,“舊調小組”發現了一片村落。
這村落建築式樣古老,位於河灣之處,藏在餘暉之中,但因爲位置關係,“舊調小組”看不到另外一邊的村口是否有一顆老槐樹。
“是這裡嗎?”蔣白棉詢問起商見曜。
後排右側的商見曜將頭探出車窗,仔仔細細看了幾秒:
“可能,也許,大概,總之比較像。”
“很嚴謹嘛。”蔣白棉恨得牙癢癢。
她轉而對白晨道:
“先別急着進村,繞到另外一邊。”
反正重點是那株老槐樹。
輪換開車的白晨點了點頭,讓車輛駛過了村外的荒野。
此時,白皚皚的積雪還有一些,逼得輪胎髮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說到老槐樹,我想起了一個鬼故事。”商見曜突然前傾身體,對副駕位置的龍悅紅說道。
“停!”蔣白棉打斷了他。
商見曜從善如流,閉上了嘴巴。
沒過多久,他們經沒有道路的道路抵達了村口。
一株巨大的槐樹屹立在那裡,隨風搖晃着灰褐色的、光禿禿的、裝飾有點點白雪的枝丫。
“它禿了。”商見曜指出。
“這是冬天。”蔣白棉白了這傢伙一眼,“是你在‘莊生’心理陰影裡看到的那株嗎?”
“很像,但它沒什麼葉子。”商見曜不敢“確定”。
蔣白棉吐了口氣,對白晨和龍悅紅道:
“停車吧。
“應該就是這裡。”
最後一處佛門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