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柯也沒解釋,她這麼認爲,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哪怕她是因爲害怕,都好。
知道時間不早了,溫言初匆匆洗好了澡匆匆套了衣服連頭髮都沒好好梳,只用手指在發間輕輕抓了抓就走出了浴室。
“程柯我洗好了,你用浴室吧。”
房子只有一個浴室,就是很沒有效率的。
程柯就站在洗手間門口剃鬚,“沒事,不趕。”
他不急不慢地洗澡,不急不慢地出來,溫言初在客廳等着,看着他從浴室走出來,已經是自己再見他時的樣子了,嚴謹冷漠的精英男士形象,從領帶到髮型都是一絲不苟的,看上去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溫言初靜靜看他,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恐怕任她和誰說,這人是自己的前夫,恐怕都沒人會信吧?
而她卻是不止一次對着鏡子看着其中的自己,覺得自己老了。
忽然就想到一句話,我已經老了,他……還是當時少年。
她眼神有些出神,程柯看着她失焦的眼睛,微微彎下身去對上她的眸子,如果會讀心就好了,就可以看到她現在在想什麼。
“好了嗎?”看着他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臉,溫言初纔回過神來問了一句。
“走吧。”他說了一句,溫言初站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邵翎溪在門口等着,手中拿着一杯濃咖啡,還有一個三明治,當然,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吃,程柯早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了。
聽着門從裡面打開的聲音,邵翎溪站直了身體,“程……”
董字都還沒說出來,就看到了他身後的人,穿着小短跟的高跟鞋,及膝的連衣裙子,頭髮鬆散地紮在腦後,輕輕咬着嘴脣,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溫言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和程柯一起在這裡面。
但是五年了,邵翎溪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她。她頭髮變長了,人變瘦了,成熟了。
邵翎溪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語言,“程董,你的咖啡。”
她將咖啡遞給程柯,然後也遞出了那一隻三明治,“還有三明治。”
原本以爲他會一如既往地拒絕,吐出一句冷淡的不吃了,但是程柯卻是伸手接了過來,然後,轉身遞給了溫言初,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遞過去罷了。
這個動作,讓邵翎溪的眼睛刺了一下,忍不住眉頭都皺了起來。
“溫小姐,好久不見。”她終於是主動這麼說了一句。
原本溫言初就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聽了邵翎溪這話之後,倒像是被化解了些尷尬,點了點頭道,“是啊,好久不見。”
又是尷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了,溫言初不再做聲。
程柯已經喝了一口咖啡,邁步走在前頭。
進了電梯之後,彷彿氣氛更加沉默得近乎凝固,溫言初覺得自己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我辦公室搬好了沒有?”電梯到一半的時候,程柯就問了一句,很是淡然。
邵翎溪答道,“還沒有全部搬完,不過您今天要是過去辦公也是沒有問題的,您重要的東西都已經先搬過去了,昨天讓工人連夜趕工的。只是我的辦公室就要慢一點了,而且也要準備秘書室的辦公室,秘書室總是要跟着程董您走的。”
程柯點了點頭,“那好。你處理,車鑰匙給我吧,今天不用送了,你今天繼續去總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邵翎溪應了他這話之後,就提到了另一件事情,“對了,程董,昨天徐小姐去您辦公室找,等了您好久,送了湯過來,說是夫人做的,我已經放進冰箱裡去了,需要我等會拿過去度假樂園給你嗎?”
徐小姐。
溫言初的眸子微微垂着,聽着話裡頭的這個女人,記憶翻滾涌來,忽然就想起了當初自己在五里口茶館聽到的那些對話。
明明應該都是淡忘了的記憶,卻是那麼一下子都想起來了,甚至連當時的每一句話都能夠回憶得清楚。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徐小姐,就是那個徐小姐了吧。想起來了,名字應該是徐以岑,那個大股東的女兒,無論是家世還是條件都比自己好太多太多的女人。
她有些走神,程柯的聲音才喚回了她的深思,他說,“不用了,我昨晚喝湯喝飽了。你喜歡你自己喝吧。”
說着,程柯的手掌已經攤開在邵翎溪的面前,“鑰匙。”
電梯叮一聲已經到了一樓,邵翎溪將車鑰匙放到他手裡。
程柯二話沒說,就直接轉身,溫言初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他拖了手朝外頭走去。
就只是從邵翎溪身旁走過的那一個剎那而已,邵翎溪的目光也只是那麼微微一側而已,就敏銳地看到了她的脖子側邊,從衣領裡頭露出來的那一朵紫紅色的吻痕。
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預料之中的,她其實猜到了,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程柯痛苦了五年,卻是在她回來,在和她再次見面的第一天,就和她重新在一起了。
沒有猶豫的,沒有退卻的。將她留在了身邊。
溫言初坐在車上的時候,就一直有些走神,老是忍不住去想邵翎溪話中的徐小姐。
忽然就覺得有些自責,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惡劣,其實如果自己不回來,或許,程柯會過得很好吧。
車子什麼時候開到的,她都不知道,聽到程柯解開安全帶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到了?”她反問一句,看着車外已經是度假樂園裡頭的景緻了,旁邊就是辦公大樓。
“嗯。你今天先去人事部報到,然後到我辦公室來。”程柯說了這句,就下車去。
溫言初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跟在程柯後頭朝辦公大樓裡走。
一個陌生卻有些耳熟的女聲忽然出現,叫了程柯的名字。
“程柯。我等你很久了。”
溫言初驀地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上辦公大樓正門口的女人,徐以岑。
而徐以岑,也看到了她,她只是目光淺淺地在溫言初臉上掃了一遍,然後,就看向了程柯,輕聲淺淺說了一句,“程夫人不放心你,和我一起過來的。”
溫言初的眼睛中,終於露出驚惶來。毫無掩飾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