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沒事,一點小燙傷罷了。」皇玦轉過頭,瞥了自個兒被熱水淋溼的背部一眼,淡淡地說道。

比起這點小傷,他更在乎她是否有被方纔那熱水燙着,幸好,她一點事都沒有。

聞言,月芽兒紅了眼眶,癟着嘴,撲進他的懷中。

「怎麼了?」她抱得他好緊、好緊,兩隻細白雪臂執意揪住他的衣袍,不肯鬆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笨手笨腳的,每次做事都不夠小心,不是惹得你生氣,就是惹得你受傷,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在他懷中拚命道着歉。

她知道,剛纔那熱水要是真潑到她身上,肯定會燙出傷疤的,而他卻爲了她,以自己的身子替她擋去那熱燙的茶水,沒有讓她受傷。

「我沒事,這不是你的錯,只是小意外罷了。」皇玦眸光一柔,撫摸着她如黑絲綢般的長髮。

她的肩膀抖動,在他懷中拚命搖着頭,不肯擡起臉來看他,他知道她一定又哭了。

該死的亦鈺!居然玩這種爛把戲,現在將她給惹哭了,這該怎麼辦纔好?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月芽兒抽噎着,淚水浸溼了他黑絲的長袍,也揪痛了他的心。

還弄不清爲什麼自己在見到他時心老是怦怦直跳,也弄不清自己爲什麼會因他的眼神而不由自主感到迷亂,但,她就是不想見到他受傷啊!

突地,他低下頭吻住她哭得顫動的紅脣,霸道的吻去她的淚、吻去她的悲傷,大手捧住她的小臉,用最狂熱的深吻,奪去了她的呼吸。

過了良久,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柔嫩的紅脣,讓她可以喘息。

他……他又吻了她啊?月芽兒怔怔的撫着自個兒的脣,仰望着他,一顆淚珠還懸在眼眶裡滾動,看來格外楚楚可憐。

爲什麼?他爲什麼又吻她了呢?不是對自個兒喜歡的人,是不能這樣吻人的,不是嗎?

「你……你爲什麼又……又吻我?」她怔怔地問,紅嫩的脣兒被他吻得紅腫,瞧起來更顯嬌媚動人。

皇玦伸出大掌,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因爲你哭了。」

他不要見到她哭,她該是屬於笑容的,那天真的笑、甜美的笑、開心的笑,她的淚水,會讓他心疼,所以他吻了她,用這種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來止住她的淚水。

「你、你不可以這樣吻我……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能這樣隨便吻人的……」阿孃說過,只有對喜歡的人,才能做這麼親密的事啊!

可爲什麼,他卻一再對她做這種令人羞愧的事呢?他喜歡她嗎?像她喜歡待在他身邊陪伴他一樣嗎?

他的脣好熱,像把火似的席捲了她,被他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象有股電流竄過似的,讓她渾身顫抖不已。

「沒錯,不喜歡一個人是不可以這樣隨便吻人的……」他低喃的道,拇指廝撫着她紅潑的脣瓣,引來她一陣輕顫。

嘗過她的甜美之後,就此迷戀上吻她的感覺,那紅潤的脣瓣,彷佛隨時都在誘惑他似的,讓他像上了癮般,不禁想一嘗再嘗。

「那……那你爲什麼吻我?」她喘息道,想退離他的懷抱,卻被他一個收緊,牢牢的困在懷中。

「因爲,有顆只在冷月上纔會發芽的種子,在我心裡開出芽蕊了。」他低喃道,語落,不顧她驚愕的反應,脣再次覆上了她,密密實實的吻住她,火熱的奪去她的思緒。

因爲,有顆只在冷月上纔會發茅的種子,在栽心裡長出茅蕊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茫茫然中,月芽兒睜開迷濛的眼兒,望着那正霸道親吻她的男人,一顆心全亂了。

那是什麼意思呢?冷月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裡長出芽蕊?

唔……是什麼意思呢?種子……在他心裡長出芽蕊?嗯……她不懂,真的不懂……

急急奔過長廊,年過半百的木總管臉上難得出現了驚慌神色,他手裡緊握着一封紅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沁園裡的書齋,急得完全忘卻了該先通報的舉動,手一推,便直接闖了進去。

「少……少主!」一進門,見到房裡的景象,他不敢置信的瞪大老眼,手裡的紅帖高舉在半空中,被眼前見到的這一幕給嚇愣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瞧瞧他看見了什麼?

他……他們一向不喜與人接近的少主,居然讓那小女娃兒躺在他腿上酣睡着,她身上還披着那珍貴的雪貂大衣,被她當作了棉被在頰邊廝磨着,這……這簡直是太過分了!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而已,怎麼可以對少主有這樣踰矩的舉動?!

「你這……」一個怒氣上涌,木總管便要上前去喚醒她,卻被皇玦一個眼神阻止了。

「別吵醒她!」皇玦坐躺在暖炕上,伸直一腿,讓月芽兒平躺在他的腿上。

她如黑絲般的長髮披散在暖炕上,一身翠綠衫裙順着炕沿滑下,白嫩的小手緊揪着他的衣袍,在脣邊綻出一抹幸福的甜笑,讓人捨不得將她由睡夢中吵醒。

一整個早上,她都陪着他待在書齋裡做事,結果到剛剛不知是累了還是悶了,她竟趴在書案上睡着了,嬌小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彷佛隨時都會跌到地上去似的。

他不放心,於是將她抱來這暖坑上,卻沒想到,在睡夢中,她卻緊揪着他的衣袍,怎麼也不肯鬆手。

於是在不想吵醒她的情況下,他只能陪在她的身旁,等待她自動醒來。

「有什麼事嗎?」他斂下黑眸,專注的凝望着她嬌美的睡顏,大掌輕輕撫摸她白嫩的臉蛋兒,替她拉攏好下滑的大衣,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裹在溫暖的雪貂大衣中,不讓外頭的寒冷侵襲到她。

她很怕冷,可又特愛外頭的白雪,總是在他忙着做事時,一個人悄悄溜到外頭的庭院裡,將白雪堆成各種不同的形狀,然後在一雙小手凍得紅通通的並渾身發抖時,再轉身奔回屋裡撲進他懷中緊緊抱着他,用他溫暖的身軀來取暖。

她彷佛對此遊戲樂此不疲,總是每天不斷重複着,而他,也就順從着她調皮又依賴的舉動,每天每日,用他身體的溫暖,緊緊包圍着她。

木總管回過神,連忙步上前,將手中的紅帖送到他面前。

「少主,大廳有人來訪,他們自稱是由京城來的,姓溫,送來紅帖求見少主。」他差點忘了,他之所以這麼着急地闖進沁園,就是爲了這件事啊!

話說這溫家,可是京城第一首富,可不知道爲什麼今兒個卻突然登門造訪,未說明來意,只是拿出紅帖,要求見少主一面,他們一行人也不管他是否同意通報,便自動的在大廳坐下等候了。

「京城……姓溫?」接過紅帖,皇玦皺着眉頭,看着紅帖外頭落上的「皇府少主親鑑」,眉頭不禁蹙得更緊了。

他與京城溫家並未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如今他們卻特意登門拜訪,恐怕不是爲了生意上的事情,該不會是……

他打開紅帖,裡頭只是以金漆染墨洋洋灑落幾個字——

溫家謝皇家少主收容,今特派人前來,帶人回京。

他手一使勁,將紅帖捏得死緊。

來了!終於來了!

這該面對的一刻,終於到來了!本還以爲,他可以自私的再多留她一段時間,沒想到,她的親人竟這麼快便找來這兒了。

可在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之後,他是不會放手的!絕不!

就算他們今天親自上門要帶走她,他也絕不放手。

她是屬於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少主,你……你沒事吧?那溫家找你,究竟是什麼事啊?」木總管瞧他臉色陰晴不定,不禁擔心的開口問道。

「他們是來接人的。」他淡淡地答道,撫摸着月芽兒的發,闇黑的眸子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是不會放手的!早在心底認定了她是他的唯一,是他這輩子想要的女人,他怎麼也不可能放手讓她離開。

「接人?他們要接誰啊?」木總管捻着白鬍,皺着眉頭納悶的想着。

皇玦沒有回答,只是斂下黑眸凝望着躺在炕上的月芽兒,伸手觸撫她如凝脂的肌膚,和她那頭如黑絲般的秀髮。

突地,木總管彷佛想透了些什麼,他瞪大眼,顫抖着手指向那躺在他們少主腿上熟睡的女娃,不敢相信的大聲叫道:

「該……該不會是她吧?!」

不會吧?!這個爲了賺足盤纏而進皇府工作的小女娃兒,會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溫家人?

這……這太教人不敢相信了!她是怎麼跟溫家扯上關係的啊?!怎麼看,她都不像那溫家裡頭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