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來?”司馬手軟停住身形,握刀便斬,但看手中刀,已經成片成片的斷裂,大怒之下扔掉刀把。
空着的一隻袖子鼓着強勁的旋風,月華被吸入袖子,他整個人如同天神一般,以空袖子爲刀鞘,月華爲刀,忽然抽刀,月華傾散,衝那疾射過來的惡魂籠罩而來。
誰能擋住月華的溫柔?
大地也不能,人更不能,人看到月華時,往往醉了。
但如果月華是充滿了殺氣的,人絕不醉,鬼更不醉,只有怕。
這隻惡魂全然不怕,就在月華吸進司馬手軟袖子裡的時候,他已經鑽進了一個被砍倒的弓箭兵屍體內,冒着十王尊像的絞殺,沖天而起,依然能腳踏虛空,信步閒庭。月華斬下時,他發出震天的笑聲,這笑聲迴盪在混戰中的巨城內,竟然帶着大宗師的風度。
默默地,他緩緩睜開眼,那一具屍體忽然露出非常可怕的笑容,身上的肌骨開始變化,慢慢地就變成了一張極其美麗的臉——竟然是個年輕的女子!
這女子口中唸唸有詞,若有人聽出她念出的真言,恐怕真要嚇一跳。
“唵摩訶藥乞叉·日囉娑怛·弱吽鍐斛鉢羅吠舍吽。”
赫然是五大明王之一的金剛夜叉明王真言!背後出現一尊金剛夜叉明王尊像。
但見三面六臂形,其正面五眼怒張,左右兩面各有三眼。頭髮上豎,有如奔馬怒嘶,馬鬃豎立之狀,周身遍飾珠玉。六臂各持弓、箭、劍、輪、五鈷杵、金剛鈴等法器,坐下踩着一尊蓮臺,怒目睥睨,威勢一時無二,蓋過了十王尊身。
女子左手持弓,左腿撩起,露出令人不敢直視的豐潤美腿,溫潤如玉——那月華也不過是這麼美而已。右手搭上了一根平凡的鐵箭,對着司馬手軟直射而去,帶着樸實無華的兵鐵之氣呼嘯而過,如流星劃過。
從月華灑下到弓箭激射,只不過短短五個呼吸,但這之中的變化實在是太多,箭射進月華的時候,司馬手軟的臉上就變了色,奔雲而逃,那穿雲射月的氣勢是他絕沒有見到過的,遠遁之後,他不得不憤怒,他竟然被這人逼退。
被人逼退還不丟人,竟然是被女人逼退,絕不能忍!
他披着一層月光迎上這美豔女子,兩人衝撞在一起,天空混雲厚重,兩人的身影時隱時現。
大戰中的呂牧早已看到了這一幕,他心中的驚訝絕不比司馬手軟少一點,他只是後悔,自己一個錯誤竟然招致這麼大的災禍——兩隻天人境界的惡魂,兩隻開光小涅盤鼎盛時期的惡魂,那女子正是天人境界。
而其餘三圍夾着戰車,恢復了他們生前的面目,借屍還魂,在巨城中儼然是最可怕的存在。帶着數萬摩頂和開光的屍兵衝了過來,一個長相極爲英俊的中年人雙目一瞪,如劍的眉毛糾結在一起,食指一指,一道神芒穿透了第一殿秦廣王的尊像,如同烈火燒開的
洞漸漸擴大,龍大雙目緊鎖,開始吃力起來。
沒有任何言語,這王者的氣勢就是這麼強大,龍大見勢不好,只有急退,退到了第二殿初江王尊像下,武子良後仰式衝了過來,一套醉羅漢拳開了剛猛飄搖風格,目標直對那英俊男子。
“不要去!”龍大大聲提醒,但聲音已經被“人”潮淹沒,龍大一動,整個十王陣不攻自破,武子良的離位又將十王陣造成缺口,屍兵借勢衝開,被其餘兩位開光小涅盤的老者帶路衝向其餘人。
武子良拳勢漸沉,一拳朝那英俊男子面門轟去,後者冷哼一聲,默默不語,冷漠的看着武子良,一指下沉點向武子良眉心。
“破烏指!”龍大驚呼一聲:“武兄小心!”
擔心是多餘的,武子良並非弱者,面對司馬手軟也周旋過幾十回合,沒這麼快就敗。但見他一個翻身,右腳踢向男子面門以自救,雙拳齊出攻擊這人胸前和下陰,對方優雅的後腿,武子良也藉着空子後撤,退到龍大身旁,呼道:“好險。”
轉過臉,龍大便看到他眉心滴血,整個印堂發出一股黑氣,大驚之下祭出三千琉璃火攻向那男子暫緩他的攻勢,一手扶住武子良眉心,將那股黑氣抹去,龍大額上冷汗漸漸冒出,驚歎道:“那惡魂的身份我大概知道了。”
“是誰?”
“夜叉後人,第十任夜叉皇貪泉,第一位擁有返祖特色的夜叉皇,根本不需要召喚夜叉尊身,他本身就擁有飛天夜叉六分血統,當年最高境界達到了天人五重天,天地夜叉兩族覆滅時,他在皇宮隱修,不料也糟了此劫,成了飛天一族最大的惡魂,被瘋聖鎮在鎮鬼塔下,後人均以爲這是最可惜可嘆的一件事,因此八部衆國少了一位可以橫行域外道場的人物!”
“那他現在還剩多少修爲?”
“沒有肉身,他只有天人一重天境界,但即便這樣,我們這裡已經沒人能擋得住他!”
那男子已經走來,美的令人窒息的臉上只有冷漠,漠視任何人,因爲沒有人在他的眼裡,他只做一件事,只想做一件事,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女子是誰?”一邊盯着名叫“貪泉”的夜叉皇,一邊問龍大。
“這個你應該知道,你再好好想想,美貌的女子,可怕的金剛夜叉明王。”
“吾將!”武子良脫口而出,從小在沙漠長大的他,在不少倒塌的沙城中看過形形色色的碑文,對於歷代夜叉王的事蹟也殘殘略略懂一點,最讓他有印象的就是這個女子。
“夜叉國唯一一位女皇,貪泉殷秀之後,繼承了貪泉的皇位。修習【明神經】戰法爲阿尾舍法,非正統佛法,而是一種邪法,當年淪爲惡魂之後,其一部分殘魂還留在夜叉國皇宮大殿的一尊專門爲她塑的站象裡,護佑夜叉國,看起來司馬手軟跟她是平手。我們還沒碰到這裡的惡鬼,就先碰到了這些惡魂,今夜我
們似乎一點辦法沒有了。”
“這還不是重點。”龍大擔憂道:“它們本該是鎮鬼塔下被鎮壓沉睡,即將輪迴的靈物,呂牧擊碎巨碑,碑文失效,他們衝了出來。而第一面對的便是在那的飛天王,如果它們六親不認,夜叉王不可能活下來還襲擊了牛憤。”
“所以!”武子良淡定的樣子終於被打破,聲音猛地緊了起來,可以看到他胸前的胸毛豎了起來:“飛天王帶他們來的!”
“不僅於此,他們似乎也帶着目的想穿過鬼門,順手殺掉我們。”
“那如果是飛天王帶着人來,他最想殺的一個人便是……”
“不好!”兩人齊聲呼喊。他們衝向領悟,這裡誰都可以死,呂牧不能,他絕不能死!
飛天王最想殺的當然是呂牧!
血雨中忽然多了幾個人,是活生生的人,這些人同時出現的時候也下了殺手——直奔呂牧,八個禪武者,不管是天人境界還是開光小涅盤境界,或者開光高級境界,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斬殺呂牧,刻不容緩,不遺餘力。
看到龍大和武子良衝過來的時候,呂牧的心立馬就沉了下去,等他想到了這一點時,背後的攻擊已經到了。
“轟!”
“咣!”
剛剛撐起的一頂金鐘立刻爆碎,呂牧被玄氣亂流衝擊到遠處,差點絞碎在裡面,後背多了一處血窟窿,正是飛天王的拿手絕活,渾身上下也骨折了好幾處。
“王八蛋!太給我面子了,竟然全部攻擊我!”呂牧臉色蒼白,後心被血染成片,【大涅槃經】邊走邊運轉。
他展動身法拼命逃走,他的速度無疑是在開光境界中屬於最快的一種,但依然還是被身後一個身影吊着。
“哪裡走!”羅波笑盈盈的追來,三字金經打出一字,直往呂牧頭上蓋下,呂牧小日印出手——沒用,他被轟倒在地,一羣屍兵便撲了過來,刀槍殺下,大部分被他擋住,還有三根鐵矛從他前胸穿過,他不由得嘶吼了一聲。
他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難道今天要被這些小兵扎死嗎?
“小先生!”龍大方纔與那帶着鐵索的壯漢拼了一招,立刻回援呂牧,但見呂牧神色萎靡,臉色蒼白,胸襟前也咳了一大片心,心知情況不妙,被衆人合力襲殺,虧着有金鐘護體才保住一命,這還不算,又被天人境界一招擊下,所幸還活着。他正要出手,從天而降的一隻紫金鉢盂立刻落下,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罩了進去,鉢盂裡存在百字經文,將他鎮住。
“着!”武子良也剛和一位高手拼了一招,他立刻扯到呂牧身邊,出拳擊滅數十屍兵正對上龍波從上方踏下,一拳迎了上去,拳光逆流而上,金經飄落而下,兩人對轟一記,武子良心口大震,手骨開裂,鑽心地疼讓他皺起眉毛,急退而走,轉頭喝道:“牛憤,搬開那鉢盂,放龍大出來!”
(本章完)